第4章

似乎是下雨了。米翛摸摸自己的臉,一片潮濕。一出校門,她連“再見”也沒說一聲就跑開了。她知道這會讓嚴瑞修擔心,但是,她不允許自己在除米肄之外的人麵前哭泣。

腦海裏一直重複播放著陸湘銘的話,米翛用力地搖頭,想逃開卻想起了陸湘銘說那些話時疼痛和擔憂的眼。她在小區前的街道上蹲下身來,想理好自己紛亂的思緒。

如陸湘銘所說,她從沒攔阻過米翛做任何事,最初時米翛是喜歡她的不攔阻的,可是時間久了,米翛發現她很希望在自己做某件壞事前陸湘銘能出來阻止,或者勸說也可以。雖然她根本不會改變自己的決定。她是一個渴望被愛的女孩,在最初選擇和陸湘銘成為朋友是因為她認為陸湘銘雖安靜膽小,卻是一個善良的有愛心的女孩。

那麽,原因呢?是傅伯頤還是米翛?想及此米翛突然站了起來,大聲地哼起了歌。她害怕,怕想到最後認定原因是傅伯頤,那麽她會恨陸湘銘的。

這不是她希望的結果。沒有人知道,米翛的驕傲隻不過是偽裝自己的方式,她其實比很多人都脆弱。

在居住的小樓前麵,米翛停止了哼唱。她躲進黑暗裏,專注地看著燈光下的那對手牽著手像是在散步的情侶,想確認男孩的身份。

男孩轉過臉麵向米翛這邊的時候,米翛衝了上去。還沒有站定她就揚起手在女孩的臉上用力地扇了一耳光,大聲說:“死狐狸精,這麽大膽,竟然敢勾引米肄!”然後打掉他們牽著的手,擋在他們的中間。

米翛的一耳光打在女生的臉上特別地響,在寂靜地夜裏**出了回音。樓道裏的感應燈突然亮了,昏暗的燈光打在女孩的臉上,照出女孩瑩白的臉上五個鮮紅的指印,有幾分嚇人。

女孩摸著被打的臉頰,驚訝地看著突然出現的米翛,一會兒之後又看向米翛身後的男孩米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男孩米肄推開米翛,修長的手輕輕地拿掉了白謹薇覆在臉頰上的手。他小心地撫摸著白謹薇被打的地方,柔聲說:“痛嗎,謹薇?真對不起!”語氣裏全是疼痛和憐惜。

白謹薇輕輕地搖頭,微笑著細聲回答:“沒事,你不用擔心,她……”她望向米翛,想知道她是誰。但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米翛看著那麽溫柔的米肄,心裏的害怕終於到極限時她無法再騙自己說“這不是真的!”她朝米肄大聲說:“你離開她!快點!米肄,你說過隻對我好的!你說過你隻愛我的!你看看你現在在幹些什麽!”

米肄轉過身,看見米翛像隻受了傷的小鹿,那樣地不安和害怕,讓人忍不住想要去疼惜。他走上前,輕輕地擁抱住米翛,撫摸著她墨黑的長發,附在她耳邊輕聲說:“翛兒,愛情和親情是兩回事。我可以給你全部的親情,但我不能給你半點愛情。”

米翛在米肄的懷裏仰起頭問:“那麽,你的意思是,你現在找到了另一個愛的女孩,所以不會再愛我了,是嗎?”

雙手輕放在米翛的肩上,米肄認真地說:“不是這樣,翛兒,哥哥還是那麽愛你啊,並且永遠都不會改變。隻是,我也愛著另一個女孩。你要明白,一個人的一生不可能完完全全地隻愛一個人的。”

“那你是在告訴我,你現在不隻愛我了,不止對我好了,你把對我的愛對我的好分了一半給別的人,或者你把它分成了幾份給了其他人,是這樣,對嗎?”米翛的眼裏湧出了絕望和龐大的悲痛,燈光下她的眼裏湧動著光,閃爍不定。

“翛兒,你要我怎麽說你才能明白呢?”米肄憐愛地凝望米翛的眼,想阻回她眼裏逐漸匯聚的淚水。他心疼她,一直小心地讓她不受一丁點兒的傷害,可是現在他卻如此地傷心和難過了,這讓他亂了心緒,且心痛如絞。

退後兩步,米翛搖了搖頭低聲說:“不,我不明白。我隻明白你的愛隻可以給我一個人,隻能給我米翛。如果你的愛分了一點或半點給別人,那這份愛就不完全了,就沒有意義了。我隻明白你現在不隻愛米翛了。”說完她的淚水終於不可抑止地流了下來。

在米翛的世界裏,米肄是隻可以對她一個人好,隻可以愛她一個人的。

“翛兒……”米肄不知該如何說話了,他伸出手想擦去米翛臉上泛濫的淚水,卻被她躲開了。米肄突然發現,他那個那麽開心的妹妹原來有著如此多的不安和恐懼,她原來那麽脆弱,那麽渴望被愛。

這個忽然的發現讓米肄的心裏生出了害怕,也讓他想起了兩年前的米翛。不,翛兒不會變回那個樣子的,她會好好的。米肄安慰著自己,可是他的身體卻忍不住地微微顫抖起來。

“米肄,我恨你!”米翛說得很大聲,然後擦掉淚水,轉身跑開。

“翛兒!”米肄立即追上去,跑了兩步後又停下來,對白謹薇說,“對不起,謹薇!我不能按約送你回去了。”說完朝米翛的方向奔去。

白謹薇望向米翛消失的方向笑了,眼淚也同時落下來。她輕聲說:“你那麽愛米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