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第一縷陽光刷著她長長的睫毛時,白璃就睜開了雙眼。

這三年,自從離開那個人後,她就日日失眠。

每天要處理公事到很晚,第二天再早早起床已樣成習慣。白璃有些自嘲,不願再想從前。

突然有些不適奔向洗手間,衝著馬桶幹嘔,清晨總有些惡心,也許昨晚和秦朗拚酒真的是喝多了。

白璃聳著肩膀,並未多想攏起長發,開始麻利的洗漱。

5:30。

這時依照顧曉風的習慣已經開始晨跑了,白璃掏出手機,手指翻越,按下他的號碼。

響了幾聲,才聽見他微微急促的呼吸聲。

“顧總,我是白璃。”

“白美人?怎麽想起給我打電話啊,聽丹尼爾說你這次到M市就不走了?”

“是的,顧總,但是因為我的個人原因,想向您請幾天假。”

“請假?好啊,幾天?”

“七天,一星期。”

“一星期?”天啊,原諒他吧,傳說中的變形金剛女強人竟然會請假,還請七天,這個世界玄幻了麽?顧曉風甚至挪開手機,確認屏幕上的號碼,看著是白璃沒錯,才尷尬的幹笑。

“怎麽,有問題?”白璃在電話那頭揉著眉心,隱隱感到又湧上幾分惡心。蹲在櫃子邊找到了感冒藥,就這白開水便吞了兩粒。

“沒有,沒有,七天夠麽?這些年來你都沒休過年假,要一起休了麽,還有什麽是白美人一起吩咐了吧,這要有空了你要不要和我去看電影?上次我生日你都沒來,這次一起補上,還有上一次,上上……”

啪,白璃聽著那頭越來越噪聒的聲音下意識的想一下摁掉,不想手滑,反而摁向擴音。

看著越來越大聲的聲音,心裏更煩躁,最後也沒管他,任由她新的頂頭上司自言自語。

顧曉風是顧氏集團董事長的兒子,他還有一個哥哥,叫顧聚雲。

那性子真是一個是冰一個是火,很不幸,她的新任頂頭上司就是那個‘火的’。

白璃轉身一頭紮進洗手間,反反複複幾次。

白璃心裏煩躁,也沒了耐心,看著畫好的妝,換了一身衣服,去了餐廳用早餐。

福海酒店的晨間餐算是特色,很講究,更重要的是特別好吃。

餐廳在頂樓,白璃坐上電梯暗暗思考著一會的行程。

白璃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享用著今天的早餐。

一份全麥麵包,一勺藍莓醬,一杯新鮮的牛奶,考慮到大姨媽將至也隻好暫時告別咖啡了。

白璃閉上眼睛,感受著牛奶的奶香在蓓蕾上跳舞,

忽然一道陰影擋在她身前。

白璃聳肩,嫵媚的撥弄長發,真是可惜了今早的日光浴。

來人一身白色的襯衫配著及膝裙,裙擺是波浪設計,顯得她的小腿纖細美麗,

一頭黑色的短發窩在脖頸,配上她這嬌俏的微笑顯得調皮可愛。

白璃微微眯眼,忍不住有些感歎,麵前的女人很像自己,不,確切的說是像是當年的自己。

慕容佩笑著看向白璃,“白璃,你回來了?”

白璃淡淡道,“這次回總部,我會長時間待在M市,慕容小姐。”

一句慕容小姐,噎住了兩個人的話,一時間,有些寂靜。

白璃微微眯起眼睛,麵前這個女人是她同父異母的親妹妹,也是個醫學家,有很高的醫學天分,曾經在部隊裏麵的時候,得到過很多人的認可。

可也正是麵前這個妹妹,卻奪了她最心愛的男人,並且口口聲聲咒罵自己是小三。

想到這,白璃眼底的嘲諷更深了。

如今一副白蓮花的模樣在她麵前幹什麽?

繼續炫耀嗎?

和她和那個男人,已經分開很多年了不是麽?

“他,知道嗎?”

慕容珮一愣,猶豫了下,還是問出來了。

嗬嗬……

白璃有些想笑。

“他啊…”白璃故意拖長尾音,仰著頭看著慕容小姐因那個‘他’字而拉長脖子的可笑模樣。

半晌,白璃低低嗤笑,“他是誰?你又是他的誰,我是誰?你是我的誰?請什麽問我這些話,慕容小姐?我從很久以前開始,跟你們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慕容珮僵站在原地,想不通,隻是三年,她怎麽會變成這樣。

嬌俏的臉開始龜裂,她狠狠地放話:“白璃,你隻是個私生女,你永遠都配不上他,無論三年前,還是三年後!”

白璃放棄啃咬那個麵包,輕輕擦拭嘴角,終於正眼看那個姓慕容的女人。

“慕容珮?你配?嗬,請慕容小姐不要再頂著那張和我三分相的臉在我麵前幌,會倒胃口的。門口在哪,慢走不送。”

出了福海酒店,白璃開車直奔郊外,中途去了花店,買了媽媽最喜歡的百合花。

一路上白璃一直在想,怨不怨他,恨不恨他,那個她本該叫做父親的人呢?

可當走近媽媽的墓地時,心卻突然平靜,毫無疑問,媽媽愛他,所以她生下了她,既然一切如此,從前的事,又何必再提?

一步步踩在幹淨的大理石上,那地板被太陽曬得暖洋洋的,像地毯般的綠油油的草坪隨著地表略微的起伏,在碧藍的天下,安詳的像是一個夢。

隻是,這裏這麽安靜,媽媽她會孤單麽?

小的時候和媽媽一起擠住在一個老式小巷,長長的弄堂裏,陰涼的老槐樹,破碎的磚瓦,小白璃會到處亂跑,隻有媽媽一個人對著窗口發呆,現在常常後悔,為什麽當初沒有陪她她在一起。

所以,老天在給她懲罰,讓她一個人在世間遊**,再沒有親人。

白璃沒有意識的朝媽媽的墳墓走去。

一抬頭就看見了那個人,即使距離的有些遠,她還是一眼就看得出來。

三年前見他,他還是像媽媽的那幅畫一樣年輕,如今,他也見老態了,斑白的頭發堆在鬢間。

白璃不知道她應該懷著什麽心情走近這個人,這個她一切噩夢的直接締結人之一。

喪母,喪子,離開所愛的人。

“慕容先生,您好。”想了想白璃還是開了口,語氣如同對待合作夥伴般親切疏離。

慕容弘正坐在白梅的墓碑旁的石階上,看著這個他又愛又愧的女人,時間,從沒帶走他對她的感情,反而因為時間的沉澱越來越盛,特別這三年來,他知道了他和她還有一個他從不知道的女兒在世,而他又對她做了那種事。

一個政客竟也懂得了愧疚,慕容泓一時心潮翻湧,

乍一聽見這一聲問候,猶疑在夢間。

猛一抬頭,就看見一個女子逆著陽光,立在他麵前。

“白梅?梅?你回來了?”

一個‘梅’字在舌尖翻滾,那一瞬間,他也荒唐的以為白梅回來找他了。

“嗯,我回來了,慕容先生,並且在短時間內不會離開。”

“那你住在哪裏,你回來住吧。”

“不,慕容先生,您誤會了,我這次回來是有些私事,正如我三年前說的那樣,慕容家永遠都不會承認白梅的存在,而我永遠不會認韓夫人做我的母親,這件事就讓我們爛在心底,我不會妄想冠上慕容姓。”

慕容弘看著他對麵站直如鬆的女兒,想起個另一個生於驕傲,死於驕傲的女人,也許,這輩子他也隻能欠著她們母女兩個了。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