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的將沾染血跡的家信放入了懷中,秦桑望著在城牆上防守的士兵們。傷的傷,死的死,但卻仍然沒有放棄抵禦,因為他們知道,一旦他們放棄,他們身後的家人就會再也得不到安寧,就會飽嚐戰火的摧折。

這場戰爭到底為的是什麽?人類的欲望難道真的無法抑製嗎?權利,真的有那麽吸引人嗎?你們所追求的,那是付出了多少人的生命作為代價的!

秦桑嘲諷的笑了笑,看著周圍死死傷傷的士兵,她的心裏出現了前所未有的傷感和痛恨。

欲望,這一切都是人類的yuwang在作怪罷了。不管是哪一場戰爭也罷,即使披上了和平的外衣,但它的內裏卻始終是腐朽的,它的最終目的還是為了瓜分自己的利益罷了。

看著城牆下拚命往上攀爬的士兵,秦桑的內心覺得十分的可憐。他們,都是上位者得到權利的犧牲品,他們,隻不過是可笑的一群人罷了。

眼角的淚水開始流落,即使在現代參加過幾場軍事演戲,秦桑的心底還是無法接受戰爭的殘酷。這一種感覺就像親眼目睹了抗日戰爭的那種淒烈。

看著呆立在那流淚的秦桑,一個守城的士兵看不下去了,一把將秦桑拖了下來,用眼神示意讓她趴著。

“哭什麽!好男兒就該戰死沙場,馬革裹屍是我們最好的下場,快把你的眼淚收起來!”

聽到對方的話語,秦桑抽泣了幾下,調整著心緒朗聲道:“難道,你們就那麽喜歡戰爭嗎?難道你們都沒有心嗎?”

聽了這話,那士兵不由唾棄道:“誰他媽的喜歡戰爭了!你當老子他媽的想死在戰場上了!老子兒子才滿月,老子還等著回去陪他和我媳婦呢!這仗要是不打了,老子的家人們怎麽辦!難道也要像我一樣死掉?!!”

是啊,明明知道答案,卻還是不死心的去詢問。

“大哥,你叫什麽名字?”

“我啊,叫桌和,你呢?”

“我叫……”

還未等他的話語說完,一隻銅鏃就那麽直直的射向了桌和的胸口,秦桑就那麽傻傻的再度親眼看著他從自己身邊倒下。為什麽,為什麽要那麽殘忍!

桌和就那麽麵帶著安詳的笑容,看著遠方,那麽靜靜的倒了下去。那個笑容是那麽燦爛,寄托著他所有美好的願望。那個笑容也是那麽刺眼,竟比天邊的太陽還要刺眼。

前一刻還和自己談論著話語的人,竟在這一秒死去,這就是戰爭的殘酷性嗎?

“哈哈……為什麽啊!”秦桑痛苦的對著天空發出了心底的詢問,難道他們的生命就那麽輕賤嗎?!

這一聲大叫,不僅讓守城的士兵怔愣住了,就連攻城的士兵也愣住了。也正是就一聲吼叫,終於把淵男建給吸引了過來。

看著滿臉都是鞭痕,卻又放聲吼叫的秦桑,淵男建的心很痛。她,怎麽會從那個院子逃出來呢?乖乖的呆在那裏,等待著他的凱旋不好嗎?

丟下在一旁向自己匯報戰局的副將,淵男建就那麽急急的奔跑到了秦桑的身邊,一把狠狠的抱住了秦桑。

早已被這戰爭的殘酷所震撼的秦桑再也止不住的倒在了淵男建的懷裏放聲大哭起來,

拚命的拍打著他的胸脯,嚷道:“權利,權利真的有那麽重要嗎?為什麽會有戰爭!為什麽……”

淵男建一把抓住了使勁拍打自己胸脯的小手,壓下心中的心疼,凶狠狠的看著秦桑道:“你怎麽出來了?你是想親自參加這場戰爭嗎?嗯?”

激動的秦桑在淵男建的詢問下,突然安靜了下來,同樣狠狠的衝著淵男建道:“你這個畜生!我不是伊爾木!你聽清楚了沒!我不是!”

那怨恨的眼神如同當初那個奪取她第一次的那個夜晚的眼神,那麽怨恨,那麽的想要他死。

淵男建望著秦桑的臉,竟再度回憶起了從前那個精靈般的女孩,可惜,她竟然想要自己死。

隻要一想到自己的伊爾木會拋棄他,放任他在這個黑暗的地獄中沉淪,讓他獨自一個人嚐試寂寞的吞噬,淵男建就覺得自己快要瘋了,那個瘋狂的自己又要出現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淵男建的副將一臉急色的跑到了淵男建的身旁,急促道:“王,新城那邊傳來消息,李勣已攻下高句麗新城,我們該怎麽辦!南蘇城、木底城、蒼岩城也在薛仁貴的攻擊下,已然失守。我們這座城池也有點危險了。王……”

這一連串的噩耗顯然嚴重的刺激到了已在暴怒邊緣的淵男建了!什麽叫新城失守,什麽叫蘇南城也快守不住了,該死的顧擎蒼,就知道他會壞事!

隻要一想起顧擎蒼,淵男建就不由將頭轉向了秦桑,一種瘋狂的念頭從他的心底冒出:殺了她,把她囚禁在身邊,她就不會離開自己!

淵男建雙眼閃爍的望著秦桑,隻要伊爾木不離開自己,怎麽樣都行!而秦桑也在看到淵男建那種近乎瘋狂的眼神後,心底冒出了寒意,她覺得淵男建恐怕要做些什麽可怕的事了。

那種可怕的預感就在秦桑的擔憂中成為了現實,隻見淵男建一步一步的走向了自己,伸出了寬大的手掌,露著邪魅的笑容,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脖子。

他要殺了她!

秦桑不由瞪大了雙眼,怨恨的等著淵男建,身子拚命的掙紮著,然而越是掙紮,那脖子上的手的力氣也變得越來越大,而淵男建臉上的笑容也變得越來越燦爛。

死!死!死!隻有死了,才能陪伴他,和他永墮那罪惡的深淵!

呼吸開始漸漸困難起來,眼前的視線也開始朦朦朧朧起來,秦桑覺得,她有可能真的會死在這個瘋子手裏。

就在秦桑放棄掙紮的時候,神誌開始陷入朦朧的時候,秦桑覺得她好像看到了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女子,但是她卻穿著一身的騎射裝,臉上洋溢著純真的笑容,那簡直就像是冬日裏的暖陽,讓自己得到了一種救贖。

“秦桑,不要放棄。”

那種輕柔的音色讓秦桑的心靈為之一振,這不同於她那略顯英氣的女聲,這種溫柔,就像是天生骨子裏就有的,那種純淨,就好像天下沒有什麽東西可以汙染到她似得。她,是誰?

“秦桑,讓我來幫你吧。”

那種無法阻擋的**聲,讓秦桑不由自主的答應了下來。

也就在秦桑答應的瞬間,她覺得好像自己不再是自己身體的主導,她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身體

了。好像她就是一個過客,就那麽安靜的、無力的看著接下來發生的事情。

“我可憐你……”原本閉上雙眼的秦桑突然從嘴裏冒出這一句話。

這一句話不由得讓淵男建一把放開了自己的手掌。這個聲音,這個聲音,是伊爾木!

重新獲得空氣的“秦桑”狠狠的嗆了兩口氣,帶著冷漠的神色瞧著淵男建,冷笑道:“怎麽,你忘了那個被你帶入地獄的女人了嗎?”

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他的伊爾木,他的小雲雀回來了!

“我的小雲雀,你終於認得我了!”

“淵男建,你毀了我,難道這還不夠嗎?她不是我,你難道還不清楚嗎?為什麽你還不認清現實呢?”

“不,不,她怎麽就不是你了!看,現在的你不是和我出來對話了嗎?你瞧,我的直覺沒有錯不是嗎?”那近乎瘋狂的語氣讓在一旁看著的秦桑都覺得心驚。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個支配自己身體的女人就是伊爾木嗎?什麽時候她的身體裏居然還有另外一個的靈魂?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誰來告訴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這一切太可怕了,現在她的身體居然不受她支配而是受著另外一個陌生的女人支配著!

就在秦桑陷入瘋狂的時候,一陣輕柔的聲音又開始安撫著她柔聲道:“別擔心,你我就是一體的,沒有你的同意,我是不能支配你的身體的。”

隨後,伊爾木繼續對著淵男建道:“我已經不存在了……淵男建,放棄吧,讓你的士兵們退下去吧……回到當初我們初識的那一段日子不是很好嗎?”

“好好好,我這就讓他們離開。隻要你不離開我,我神馬都無所謂的。”淵男建愣愣的問著伊爾木,屏退著他的手下們。那個從未流過眼淚的他,第一次流下了屬於人類的眼淚。

看著動搖的淵男建,伊爾木欣慰的笑了笑:“隻要你願意,沒什麽不可以。來吧,來那個地方找我吧,我陪你一輩子。”

看著那清澈的笑容,淵男建覺得他好像又重新回到了那個快樂無比的日子,回到了那個這輩子他偷來的那段時光。

可惜,就在淵男建內心動搖的時候,顧擎蒼出現了。提著一把血刃,渾身染著鮮血,喘著粗氣,就那麽靜靜的站在淵男建背後。

當顧擎蒼出現的時候,秦桑的內心便又不再平靜了。她要回去,顧擎蒼來找到她了,他沒有放棄她。她要支配她的身體,她不要變成任何人,她就是自己,她是秦桑!

也正是秦桑這股強烈的欲念,伊爾木的靈魂力開始慢慢衰弱,無奈的由著秦桑將自己的身體主權給拿了回來。

“顧擎蒼,你來找我了……”秦桑笑著含著淚水看著站立在淵男建身後的男子。

“是,我來了,來接你回家了……”顧擎蒼也同樣用炙熱的眼神打量著秦桑,不舍得將自己的眼神挪開。整整幾個多月了,她瘦了,也變得虛弱多了。在他離開的這段日子,她在淵男建手裏受到了多少的折磨?他很想她,她有沒有想他呢?

而在一旁的淵男建在聽到秦桑的聲音再度出現的時候,瘋狂的神情又再度出現在了臉上,好像剛剛的那種柔情根本不複存在的樣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