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處,雲亞躺在**想著這些年顏的好、顏的任性、顏發脾氣時的小表情,想起這些,雲亞淡淡一笑。心想:這丫頭是不是真的隻能是一個夢,靠近了她就會碎?還是,這丫頭真的不適合自己,而自己真的隻能遠遠看著她卻不能靠她太近,太近她就會跑,反而離自己越來越遠?這樣很好,不會太遠讓她感受不到溫暖,也不會太近讓她受盡傷害。如果有一天,她記起所有的事,那她最終選擇其他人未必不是最好的結局。隻是,心中未免會失落一些。他想著這些,雲亞心中便開始隱隱作痛。他不想失去顏,但是想到顏在他身邊隻能受到傷害,他隻能忍痛決定從今往後再也不要在顏身邊出現。似乎隻有這樣才可以確定顏的人身安全。恍惚中,雲亞便進入了睡眠狀態。而另一邊,雲亞卻忙得焦頭爛額。

夜已深,顏早已睡去,而子龍和六子卻在病房內商議著如何得到華氏集團的商業機密。最近的這些事,總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擾的子龍和雲亞不得安寧。商議了許久,子龍決定暫時將華氏集團的事情放一放。而徐新那邊,子龍想要在空閑時間陪陪她。即使隻是利用,但是作為戀人,子龍確實應該抽時間陪陪她。子龍不希望到最後給徐新一個悲痛的結果。這個女人即使在商界獨當一麵,但她畢竟是女人。一個女人再堅強,也需要一個男人為她排憂解難,男人的溫柔往往可以撫平女人傷痕累累的心,特別是徐新這種女強人。

交代完事情子龍離開了醫院。幾天沒見徐新,不知道她現在怎樣了。子龍開車向徐新的家駛去,剛到大門口,便聽到裏麵的爭吵聲。子龍沒有走進去,隻是在門口細細的聽。

裏麵摔東西的聲音、爭吵的聲音時不時地傳進子龍的耳朵。隻聽裏麵的人喊道——“你們過來幹什麽?都給我滾!”“養你這麽大,省吃儉用讓你上大學!你媽住院!給你要點錢,你讓我和你小姨滾!從小到大,沒有誰不疼你!現在讓我們滾!徐新!以後你不是我女兒!我也不是你爸!蘭君,我們走。”

子龍隻見一個頭發過早白了的男人和一個女人掩麵出來,雖然不知道徐新的家裏出現過什麽事情,不過,明白人都可以看出來,徐新對她父親和小姨的傷害有多深!如果不是親眼見到,親耳聽到,子龍真難以想象徐新這種對誰都微笑的女人會這樣對待自己的長輩!雖說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可是無論出於什麽原因,徐新今晚做的都太過分了。子龍下車,向裏走去。看徐新抱著一瓶伏特加狂飲,子龍走上前去,默默的在徐新旁邊的沙發上坐下。他看著這個不在狀態的女人,不知道說什麽好。良久,子龍開口道:

“我不知道你和你的家人發生過什麽,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麽,你都不愛聽。不過,無論怎樣,他們是你的家人,是這個世界上和你最親的人。我希望你不要為今天所做的事後悔,不要傷害愛你的人。無論老人做過什麽,或者是在無意間傷害到你,老人都不是故意的。也許你的祖母或者外祖母做錯過什麽,可是老年人都有點糊塗。和老人計較,你是不是太幼稚了?我從小生活在孤兒院,連我爸媽長什麽樣,我都不知道。我倒希望我有一個爸爸在我做錯事的時候打我,有一個媽媽在我不思進取的時候,在我耳邊嘮叨我。可是這些事都是奢求,你明白嗎?”沒有人願意揭開自己的傷口給外人看。隻是,如果不揭開自己的傷口,好像今天就無法讓徐新小朋友認識到自己的錯誤。

聽完子龍的話,徐新陷入了長久的沉默。她不是不愛自己的家人,隻是,小時候外婆長期的對外人說她的壞話,讓她異常敏感。隻要有人說的話不順她的意,她便跟瘋了一樣,完全失去理智。曾有人建議她看心理醫生,但是她始終認為自己是最健康的,根本不需要看心理醫生。y顏是別人說她什麽,說說就忘。徐新則是,隻要有人說她,她便會處心積慮地報複這個這人。

“子龍,我不想聽這些,不要跟我說。錢我會交給醫院,我也會去看我的母親。但是,其他人,我一個也不想見到。很多事,不該你管的,請你不要管。我家怎樣,從來不需要外人插手。沒什麽事的話,你請回吧。我們的事,以後再說。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聽徐信下逐客令,子龍並沒有走,而是冷眼看徐新的所作所為。長輩即使對小輩說一些過激的話,也是為了小輩好。如果小輩認為錯都在長輩,而自己沒有錯。那這個人即使將自己的事業做得再好,那他也是廢物一個。百行以孝為笑,如果連“孝”也做不到,那要這個人做什麽。這種人再能幹,也隻不

過是廢物一個。無論出於什麽,大部分父母錯再多,也是為了自己的孩子好。如果有人放棄自己的孩子,那這種人,一種是生活遇到很大的困難,一種是為了讓自己過得好一點而將自己的孩子出賣的人。顯然徐新的父母是極度疼她、愛她的人。至於徐新為什麽變成這副模樣,也許這跟她接受的教育、接觸的環境有關。(在此,洛洛說一句:洛洛小時候也挨過打,可是洛洛不挨打就會繼續犯錯。爸爸之所以打洛洛,是因為爸爸愛洛洛。隻是爸爸選用的教育方式不同罷了。下麵,洛洛接著講故事。)

良久,徐新起身,向玻璃窗走去。看著今晚的天空晴得不錯,徐新的心情也平靜了許多。隨後,她說道:

“我知道錯在我,隻是我無法忍受外婆長期以來的顛倒黑白。所以,每當有人說我,或是在我背後說我的時候,我的反應都會格外激動。我知道我不對,我想我會改的。你可以說我沒良心,可是我無法忘記爸爸過去怎樣殘忍地對待媽媽。他的脾氣很不好,稍有什麽,就會小題大做。以前在家,隻要說錯一句話,或者說了爸爸不喜歡的話,爸爸就會發火,或者訓斥我和媽媽。漸漸地,我習慣了暗示自己變強。隻有這樣,我才可以早點脫離父親。我受夠了父親,也習慣了母親的逆來順受。母親不敢惹父親,所以每次吵架之後,母親總會對我說父親哪不好。漸漸的,我麻木了。我真不明白,生活在一個家裏,為什麽要楚河漢界、分庭抗禮得那麽分明。

同樣是人,憑什麽爸爸就要高高在上,我們就要跟他的木偶似的,任他打、認他罵!時間長了,我慢慢的疏遠父親,反感母親。現在,你知道為什麽我要一直往上爬,永遠把男生壓在下麵了吧,我不能容忍自己聽任何男人的差遣,他們不配你。”

聽到徐新將近極端的痛訴,雲亞隻覺得徐新好可憐,徐新的父母好可悲。可是,他是一個局外人,沒有立場,更沒有權利去幹涉徐新家的事。隻是,子龍不希望徐新再這樣錯下去。畢竟,她麵對的是給她生命、將她拉扯大的父母。大人的恩怨交給大人處理,子女隻要盡孝道就夠了,何必去管那些是是非非呢?即使管了,結果還會有其他的局麵出現嗎?

“徐新,打扮一下,我帶你出去散散心。顏那丫頭再過一段時間就要做新娘子了,你替她挑選幾款婚紗,好當作生日禮物、訂婚禮物、結婚禮物送給她。你穿著合適的,估計她穿著也合適。別不開心了,乖,我們走吧。”說著,子龍便拉著徐新的手向外走去。如果顏知道子龍替她挑婚紗,不知道她又該做何感想!

這座繁華的都市,即使是在夜裏,也依舊是繁花似錦。看著燈火通明的街道,一向不愛逛街的徐新頓時覺得這裏很新奇。隨即,她下車,向櫥窗裏的絕美婚紗走去。這個婚紗店的名字為“白首到老”,而婚紗店在本季推出的婚紗主題為“青蘋果”,這青澀的名字讓人聽了就覺得仿佛回到了少年時代。隻是,歲月流轉,誰也不再年輕。老去的是心靈,而不是年齡。

看著這些華麗的婚紗,徐新簡直愛不釋手。她似乎將每一款婚紗都試了一遍,最後決定要其中的五款婚紗,而每一款婚紗的價位似乎都不低。看著信用卡上少去的數目,子龍的小心髒“吧嗒、吧嗒”地疼。不過,為妹妹挑選婚紗,不管有多昂貴,隻要漂亮,那都是值得的。以子龍對老爺子的理解,如果老爺子知道自己的掌上明珠出了關乎性命的大事,他絕對不會再將眼交給雲亞照顧。而子龍送給顏婚紗的目的,無非是讓雲亞痛。那樣,子龍便順理成章地成了老爺子的金龜婿,那自然是再好不過。那樣,他就有機會得到整個“金氏企業”了。想到這,子龍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卻讓徐新以為子龍是喜歡她穿婚紗的樣子才會露出一抹難得的笑意。

買完東西,子龍並沒有將徐新送回家,而是將徐新帶到自己的住所。他是真擔心徐新會想不開,而徐新則以為子龍是舍不得和她分開才將她帶到這。而後,她抱住子龍,此刻,她認為自己是最幸福的女人。到該睡覺的時候,徐新卻拉住子龍,表示自己怕黑,要子龍陪她。這次,子龍是徹底無奈了。無奈,子龍隻好抱著徐新,待她睡著後,子龍拿起外套回到客房睡。

天亮後,顏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便踢拉著拖鞋去食堂買飯去了。到了食堂,顏才發現買飯的人那是一個多。輪到顏後,顏點了三分葷菜、兩份素菜、兩份牛奶燕麥粥,她都為她自己拿得動這些東西而自豪。回到病房,顏將菜分成兩份,一份是六子的,一份是她自己的,粥也是她

和六子兩個人的。而此時的六子正靠著沙發睡的正香。這丫頭怕他著涼,便給他搭上一層毛巾被。即使顏自己也不清楚她是什麽時候學會關心人的,她隻知道沒有人有義務關心她,而對每一個關心她的人,她都應該好好回報他們的恩情。

六子醒後,看著麵前的飯菜,甚是感動,他猜到這是顏為他買的。隨即,顧不上吃飯的他開口道:“謝謝你,你和我想象中的不一樣。我以為,你和其他大小姐一樣,什麽事隻想著自己,從未考慮過他人感受,是我剛來這的時候對你的認識。現在,我卻不這樣想了。謝謝你給我買的飯,很好吃。”聽罷這話,眼的雙眸彎成兩灣月牙。隨後,她說道:

“想不到你還會誇獎人呢!為什麽你之前總是冰著一張臉,從來不跟我說話?我還以為你不會說話呢。整天沒人理我,我隻能玩遊戲。”

聽顏這樣說,六子隻能尷尬地笑笑。貌似這位大小姐整天打遊戲的原因都歸結於自己不理她?六子認為這丫頭的理由太過牽強,不過,看在這丫頭為自己買飯的份上,六子便不再與這丫頭理論什麽。看著六子糾結的表情,顏勾起嘴角,便不再說什麽。隨後,顏拿出素描紙、2B鉛筆、橡皮,便開始畫畫’

具體畫什麽連她自己也不知道,她隻是讓筆尖隨著感覺走。很快,一幅畫出現在麵前。內容是顏和雲亞相擁時的情景。顏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畫這幅畫,她隻知道自己心裏有一種力量迫使她畫這幅畫。看著圖畫,一些圖片在顏的腦海中模糊出現,而後漸漸清晰。所有和雲亞有關的,和不開心的過去有關的,全部展現在顏的腦海中。記起自己為什麽會從樓梯上跌落的時候,顏隻覺得諷刺。如果有可能,她寧願不認識雲亞。

如果這部分記憶一直被遺忘在某個昏暗的角落,多好。為什麽要想起來?若相愛隻剩下折磨,當初為何要相識?為何還要苦苦追尋?難道愛情隻是讓人用來折磨的嗎?感覺到顏的眼神不對,六子忙走過來,卻看到這幅畫。再看向顏,隻見她緊握著拳頭,似乎是在克製什麽。在外人麵前,她不會讓自己落淚。許久,顏鬆弛下來,對六子說道:

“讓二哥過來,我有事找他。”不明白顏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六子隻能撥通子龍的電話,隨即將顏的話原封不動地轉達。

子龍掛了電話,便匆匆趕到醫院。看著顏隱忍的眼神以及桌子上的畫,子龍似乎明白了什麽。隨後,他走過來,抱住顏,輕聲說道:

“丫頭,沒事了,一切都過去了,哥不會讓你再痛的。丫頭,想哭就哭吧,沒事的,不丟人。”不等子龍的最後一個字落定,顏便抽噎起來。她從來沒想過,她忘記的是最痛苦的回憶,想起的卻是最是最嶄新的傷痕。事情本就諷刺,何必多說。當往事都已沉澱成眼淚,一切故事都將結束。不是顏殘忍,是如果她再傻下去,也許到最後,自己的新郎都跟別人跑了。

“二哥,等我出院了,教我各種高難度的動作。我想讓自己變強,無論有多苦,我都不怕。隻希望再也不要見到雲亞,再也不要想他。不是我放棄,是他太讓我失望了。既然我不夠好,就讓足夠優秀的女人陪他吧。原來,在他心裏,我什麽也不是。不愛我就不要對我好。免得我愛上他的時候,將自己弄得遍體鱗傷。哥,除了你、老爸、吳媽,我已經一無所有了。不要離開我,都騙我。”

看到顏如此悲痛的樣子,子龍恨不得手刃了雲亞。他知道,無憂無慮的顏是回不來了。現在,他唯一能做的,是盡可能地不讓她受傷害。除此之外,他還能做什麽呢?

“丫頭,沒事了。不用害怕,哥一直都在你身邊。乖,一切都會好的。”話雖如此,可是讓顏不去想、不去害怕,又談何容易!經曆了多少事,他們才走到一起!現在卻隻能帶給對方傷害。如果不愛,當初就不要去追。得到了又放在腳下踐踏,何必呢?是不是這樣做很好玩,很刺激?時間長了,總會發生矛盾,可是不能將錯都推到女方身上,那樣的話,是不是太不負責任了?

站在病房外的雲亞看著屋內的情景,他知道現在無論說什麽,做什麽,都已經太晚了。有些傷,是注定無法撫平的。有些痛,是注定要留下鮮紅的烙印的,像梅花凋零在春天,隻有愛花的人記得。有些傷,即使不再痛,但是每當看到那些疤,總會讓人記起那些刻苦銘心的痛是什麽滋味,冷冷的、硬硬的,直戳心底的痛。

抬眼間,顏看到病房外的雲亞。隨即,她冷冷地翹起嘴角,似乎是在警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