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亞看著顏冰冷的雙眸,便意識到自己和顏不會再有未來。如果可以對她好一點,是不是自己和她就不會走到今天這種地步,更不會苦了自己,同樣也苦了她。顏在病房裏冷冷地看著病房外的雲亞。一層玻璃,隔開的是兩個世界。顏不明白男人究竟是什麽樣的動物,得不到的時候,死皮賴臉的拚命討好;得到的時候,就開始事事挑剔,句句不滿。顏反感這種感覺,當是給你家挑老媽子呢?我又不欠你什麽,憑什麽對我呼來喝去的?你算什麽?老婆是用來捧在手心裏疼的,不是在你得到之後用來發泄的。
看著雲亞漸漸遠去的背影,顏的眼底劃過一絲失落。她知道,從此她就要和雲亞一刀兩斷,永不相欠了。不過這樣也好,省的自己再在落寞的深夜裏哭泣,第二天早上醒來的時候臉上還掛著淚珠。嗬嗬,既然不合適,既然如此委屈自己,何不放手,讓自己痛痛快快地活下去!既然相愛隻能相互傷害,那就放過自己,也放過對方,好好地活著。省的傷害到最後,隻剩下沉默,連吵架都懶得吵。沒有爭吵,沒有傷害,分手方式也可以很和平,和平的隻有冰冷的眼神。
看著顏眼底的失落與冰冷,子龍便猜到顏和雲亞再也不可能重歸於好了。從此,自己便是顏最信任的人,倘若自己和雲亞的戰爭真的到了白熱化,到時候即使顏不幫自己,自然也不會幫雲亞。是雲壓自己為自己挖了墳墓,怪不得別人。況且,他將顏傷的這樣深,顏不幫他也在情理之中。子龍倒真想看看到最後孤立無援的雲亞會不會狗急跳牆!他喜歡的好戲還沒有上映,,他不急。現在他唯一要做的就是養精蓄銳、照顧好顏,為以後的計劃做好準備。日子還長,他不會急於一時。他現在隻要照顧好顏,處理好他和員工的關係就好。
想起自己似乎已經很久沒回家了,顏不禁想起吳媽以及吳媽做的美食。其實,她最掛念的,還是老爺子。離開的這段時間,不知道他過得是否還好。德國的天氣、環境雖然都好,可是那裏畢竟不是老爺子的故鄉,也沒有老爺子可以依靠的人。想起老爺子,顏不禁有種想哭的衝動。這些年,她對老爺子並不算好,有時候還偏偏逞強要和老爺子一爭高下;而老爺子對她那可真是捧在手裏怕摔了,含在嘴裏怕化了。她愛老爺子,可是,很多時候的她認為如果讓她把對老爺子愛表現得太過明顯,似乎會很肉麻。這些年,老爺子又要忙事業,又要抽空陪自己,真的很不容易。每當顏看到老爺子的白發,她都會暗暗告訴自己,無論發生什麽事,無論有多難,她都要將自家企業管理好,更要讓老爺子安享晚年。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她說道:
“二哥,我已經很久沒回過家了,我現在已經沒事了,每天的工作都是吃藥、吃飯、玩遊戲、睡覺這樣單曲循環下去,還不讓我回家。我還沒病入膏肓呢,頂多讓醫生開藥,我帶回家吃。放心,我不會讓吳媽知道的。我隻是想家了,讓我回去吧。二哥,我知道您最疼我了,您就發發慈悲,讓我在家養病吧,您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又是可憐巴巴的眼神,又是連撒嬌帶乞求的軟磨硬泡。敵不過她可憐巴巴的眼神,子龍隻能點頭同意。
看著這兩個長不大的老小孩,六子默默走出病房,前去看望無辜的小雨。走到病房前,推開門,六子看到小雨滿身繃帶的可愛模樣,差點笑出聲。這演的是哪一出?木乃伊歸來?強製性地讓自己鎮定之後,六子在小雨的病床旁坐下。看到六子,小雨困難地點點頭,算是打招呼。看著六子笑意盈盈的眸,小雨放棄了最初戒備。在他看來,這個外表看似冷酷的人,隱藏著一種親和力。待六子坐定後,小雨開口道:
“我知道你是上屆車王。能不能幫我一個忙,如果下個月我還沒
辦法參加比賽的話,你替我參加比賽吧。這一次比賽對我很重要,我不能失去這次機會,所以,幫幫我。”
“是比賽重要還是命重要?機會隨時都會有,你隻有一條命,傷成這樣還想比賽,你省省吧。我說過,不會再碰賽車就一定不會去碰。小雨,你都這樣了,還想比賽?你就不怕還會有人對你的車做什麽?什麽事,有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我勸你,還是放棄吧。”
小雨當然知道六子勸他是為他好,隻是要他放棄賽車,他真的做不到。即使有人用重金來換取他‘車王’的位置,他也做不到。無論對手是出於什麽目的才讓小雨傷的這樣慘重,小雨都可以不追究。隻是,對於小於而言,他不能失去任何一個賽車的機會。也許,他生下來就是為了賽車吧,就像有些人生下來為了音樂而活一樣。沒有理由,隻為熱愛。
“可是我真的很愛車,讓我放棄,我辦不到。你可以放棄,但是我做不到。讓我放棄,真的很難。真不敢相信馳騁車界多年的你,居然可以甘心放棄,什麽也不為。”
“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就知道賽車也隻是生命中的一部分,不是全部。你有你的選擇,不過我勸你在你哥將事情處理完之前,你最好小心一點。對手並不簡單。”說完,六子便開始跟小雨東拉西扯,談得不亦樂乎。在六子看來,小雨像極了兩年前的自己。可以為車放棄一切。隻是後來,生命的軌跡並沒有按原計劃走下去。如果沒有那個女人的出現,現在的他還將是賽車界最難以超越的王者。
六子說的也不是不無道理,隻是,小雨除了賽車真的是一無所有。倘若,小雨知道多年來吸引觀眾眼球的‘賽車’是雲亞為了利益與人脈布的一個局,他又將何去何從,雲亞是他最敬重的人。當一個人一旦知道自己被自己最敬重的人玩弄於鼓掌之中時,其憤怒可想而知。不過,以小雨的性格,如果不是雲亞親口告訴他,其他人的話都將成為浮雲。
離開醫院的雲亞早已無心應對辦公桌上的資料,他知道是自己將自己逼到了今天這個局麵,而顏的選擇,也是他自己種下的苦果,畢竟,顏是最無辜的受害者。難道喜歡她這些年就是為了最後的失去?倘若時光可以倒流的話,他一定將顏視為掌中的寶,而不是將她視為滿大街都可以看到的花瓶。雲亞現在的狀況是自作自受,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與同情。愛他的時候他不珍惜,失去以後才知道後悔,怪誰?還不是怪他自己?
回到家,顏將那半書包的藥扔回**,隨後,她下樓直奔廚房,想要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看到顏忙裏忙外的身影,子龍再一次確定她是猴子轉世投胎的。他印象中的顏,好像從來沒有安靜過;如果她有安靜的時候,那一定是心情不好的時候。過了大約四十分鍾,顏將熱騰騰的燕麥八寶粥端上桌,至於菜,那可真是多了去了——麻辣小龍蝦、清蒸桂魚、芝麻裏脊••••••這一桌美食,似乎都是顏喜歡的食物。看著子龍吃驚的神情,顏不禁彎起雙眸,向子龍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子龍有一個習慣,吃飯的時候先喝湯,說這樣對胃有好處。喝了一口燕麥八寶粥,子龍隻覺得無論是配料還是火候都隻是恰到好處。一頓飯下來,幾乎所有的食物都被子龍禍害光了,而顏也隻能可憐巴巴地吃一點,誰讓來者是客呢?顏真是納悶了,誰定的這規矩,害得她隻能吃一點。吃一點也就罷了,連粥也不讓她喝飽。吃完飯,顏又忙裏忙外地收拾屋子,待一切收拾停當後,顏說道:
“當初也沒發現你能吃呀,一頓飯隻讓我吃一點,有你這樣當哥哥的嗎?這我也就忍了,吃完飯還得我收拾。你真是吃飽喝足在沙發上一坐,享受生活呀。我沒吃飽。”
“
這不是你做的飯太好吃,我就吃多了一點嗎?乖啦,帶你去吃海鮮,走吧。”
聽子龍這樣說,顏的臉色才微微好轉。說子龍隻是為了自己的私心才對顏好,那是假的。他在乎顏,隻是他的在乎也包含著利用。很多時候,他想將這二者劃清界線,但是他發現他做不到。看顏的表情好轉了一些,子龍拿起顏的手包,拉著顏,向外走去。
一路上,顏嘰嘰喳喳說個不停,直到子龍將車停下的時候,她才閉嘴。看看“如萱閣”的裝潢還真是氣派,顏拿著手包徑直走進去。看顏一雙板鞋、一條泛白的牛仔褲、一件白色上衣、一定鴨舌帽的裝扮,服務員並不是很友好,而顏卻並沒有計較太多。幸虧今天她心情好,如果她心情不好,估計有這個服務員受的。
顏挑了一個靠著窗戶的位置坐下,隨後,子龍進來,馬上點了一桌子顏愛吃的菜,連菜單也懶得看。而剛才那個服務生卻意識到自己似乎得罪了一位大顧客,幸好那位女士不計較,如果計較的話,自己的飯碗那還保得住。想到這,服務員不禁忐忑不安起來。人嘛,最好不要以貌取人。否則,自己到最後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現在輪到顏吃得很開心,子龍看著他吃看得很開心。在子龍看來,家常便飯是最美味的,因為溫馨。而顏卻不這樣想,她認為不用自己動手而得來的食物是最美味的,因為做完飯已經很累了,隻顧著填飽肚子,哪顧得上品味這些飯菜的滋味如何?飯吃到一半,顏抬頭問道:“為什麽每次帶我出來吃飯你都隻看著我吃?隻此是因為你吃飽了,那以前呢?你別跟我說你對美食過敏,我才不信呢。”
“其實也沒什麽,隻是看你吃飯就像一隻鼴鼠啃玉米,很好玩。你吃飯的動作好可愛,說你是考拉更貼切一點。菜很貴的,吃完再打我。”聽到這話,顏隻能不滿地白了子龍一眼。在你們眼裏我隻能是考拉,你們大爺的,哼。不過,顏自是不會講這些話說出口。她知道,如果她將這些話說出口,她的頭發等著遭殃吧。即使她不想吹頭發瞪眼睛,子龍也會讓她吹頭發瞪眼睛,顏堅信如果子龍想要整她,那簡直是小菜一碟。
吃完飯,顏開心地向外走去。臨出大門口的時候,顏玩味地看了那個女服務生一眼。而那個女服務生忙低下頭去,像是害怕顏找她的麻煩。不過,如果顏要找她的麻煩,害怕去也無濟於事。有些人,可以得罪,但要看是什麽時候;有些人,那是堅決不能得罪的。
回到家裏,顏看到吳媽正坐在沙發上翻看雜誌,她躡手躡腳地走過去,輕輕捂住吳媽的眼睛。而吳媽則是慈愛的勾起嘴角,笑道:
“顏顏,你身上梨花的味道可出賣了你。別鬧了,快坐下,跟吳媽說會話。”聽了吳媽的話,顏馬上坐了下來。隨後她順著吳媽的話將所謂“旅行”的所見所聞一一將給吳媽聽。其實這些所見所聞,都是顏以前在書上看到的。她哪裏有閑心情拿著大包小包旅行去。
聊了很久,顏便說自己累了,便去樓上躺下休息了。可是,翻來覆去,她始終睡不著。看著屋頂,她仿佛又看到雲亞的側臉。即使她讓自己努力忘掉,不去想,亦是徒勞。感情的種子早已在她心裏心裏生根發芽,怎麽可能不去想,又怎麽可能忘掉?即使,美好的回憶隻是水中花,在她看來,那也是雲亞給她最好的回憶。即使恨他,即使怨他,又能怎樣?恨他也好,怨他也好,這一切也終究是因為愛他。所謂的“愛之深,恨之切”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看著窗外隻剩下一條淺淺的痕的月牙,顏淡淡地蹙了蹙眉。心想,愛情是什麽玩意?憑什麽讓我睡不著?隨後,她蒙上被子,呼呼大睡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