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來暗去幾回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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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狐狸放了手裏的羹碗,伸手說:“給我吧,拿回去給父親看看,也許他更感興趣些。殊兒麽,還小,應是沒見識過這東西,所以才會奇怪的,對麽,殊兒?”
我趕緊很真誠的點了點頭,且把一張肉臉表現的更老實呆板些!
而暗中,悄悄籲了一口氣——狐狸,今天讓我少摸一次鼻子,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回到家裏,辭了那擺了一路長臉的周狐狸,埋頭進房睡覺。
可在**展轉反側著,心裏著實不安——隻一首漢宮春罷了,竟引起大家如此的注意,這、這詩詞文章的影響還真是不容忽視。可我接下來該如何做呢?
遮遮掩掩,作一愚鈍木訥的晏殊?
還是坦坦****,作回那才華橫溢的杜今大教授?
作那晏殊吧,一輩子活在眾人的眼眸下麵,實在讓這自尊不好受!
作那杜今吧,一輩子活在眾人的讚歎裏,不僅麻煩多多,肯定煩惱也會接踵而至!而自己初定的那偉大計劃,恐怕也會盡數夭折!
真真的叫我為難呀!
如此想著,竟、竟抱著枕頭睡著了……
次日一早,還沒來得及吃早飯,那狐狸便頂著一張大便臉闖了進來。
直接把一桶茶葉,啪的往桌上一敦,道:“說吧,這茶,到底是如何聞的!”
我苦笑,這狐狸真是成了精了,一纏就會往死裏纏!
把那茶葉桶往他跟前推了推,剛想說話,那狐狸又抽出一枚戒尺,啪的一聲放於桌上!
我嚇意識的藏起了手指頭,然後、然後和他商量道:“這茶的講究麽,也稱之為茶道,是一門極深的學問。若真的說起這茶道來,恐怕非一日之功,表兄可否容我科考後,再予你細說?”
“真的?”
“真的!”
“說話可算數?”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那狐狸,又啪的一拍桌子,道:“好一個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科考後,我等你!”
說罷,起身就走!
我不覺暗暗舒了一口氣,唉,這執著的狐狸呀!
誰知,他又折了回來,且又一屁股坐下,拿出來那張紙,頂著大便臉問:“這個,可又是那遊方和尚教你的?”
我愕然——這狐狸精,修練的恐怕離那能掐會算的神仙不遠了!
不由問他:“表、表哥,你怎麽就如此確定,這詞為我所作?”
他不理我,徑自說:“哦,這東西原來叫詞?為何叫詞?”
我回曰:“先人曾拿傳唱於民間與朝堂的一些固定曲調,填寫詞句,然後再予發傳頌。後,經人專門整理,形成專門的一門學問,所以稱之為詞!”
他又要開口,我忙說:“知道表哥想知道更詳盡的東西,可如今隻能等科考之後了!”
那狐狸瞪著眼睛,就象生生要吃掉我一樣,咬牙說:“可是又要君子一言,駟馬難追?”
我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他長歎一聲,慢慢站起身來往外走去,至門口,又站定,回眸說:“晏殊公子,與你想比,我們皆凡人也,愚鈍落後且不自知,懇請公子看在相識一場的份兒上,能敞開胸懷,給我們指點一二,那怕皮毛也好,允乾定會作牛作馬,以報點育之恩!”
話畢,一揖到地,然後,絕然扭身走了。
此情此景,竟把我震在原地,又驚又惱——
那死狐狸,在這一瞬時,我竟被他真的感動了!
難道,我真的錯了麽?他們、他們並沒有過多的奢望,隻不過是一群求詩若渴的癡迷之人而已,我真的有必要如此抵防且暗自不以為然麽?
誰,都有求知的權利!
而且,讓我再作一次老師,與我來講,並不防礙什麽,並不會損失什麽,反而會使這些可愛、可敬之人,獲得更多的東西,我何樂而不為?
也許,在這一世裏,我真的活得過於矯情和謹慎了!
可、可這狐狸竟生生的逼我於死地,讓我不得不作決定,還,真真是不甘心!
想及此,猛的站起身來,對明兒喊道:“去看看周大人早朝回來沒有,如果回來,就請兩位周大人一同過來,就說,晏殊有事相請!”
明兒應聲走了!
一個時辰後,那父子二人齊刷刷的坐在了我麵前,而那狐狸象會四川變臉一般,竟又一副笑咪咪的神態了!
看得我暗自咬牙!
理了理心神,我把笑掛於臉上,上前說道:“多日來,承蒙舅舅和表兄收留照顧,才使晏殊得以修養生息,為這科考作好萬全準備。在此,晏殊多謝!”然後學那狐狸,一揖到地。
見我如此說來,那老周很是不解,急忙問:“殊兒言重了,好端端的,說這作甚?可是下人們慢待了?”
“非下人慢待,隻是近日來思來想後,覺得舅舅與表兄對晏殊寄望過重,讓晏殊寢食難安,晏殊鄙薄,無論如何是達不到舅舅和表兄的期望了,所以,所以為了不給你們丟臉,晏殊,晏殊想提前回去了。”
這下連那狐狸都死死的盯了我,我也盯他——既然你喜歡盯人,又不會費什麽氣力,那就盯唄,看最後到底誰有損失!
隻一會兒,那狐狸便撐不住了,無奈地放下茶杯,拉住我的手說:“表兄知道這幾日逼你逼得緊了些,但,那也是因為著急,還望殊兒切莫記懷,表兄在此賠禮了!”
看著那狐狸又一揖到地,心裏舒服了很多,於是,開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那狐狸站起身來,見我這笑,更死死地瞪我,我笑得更歡實了!
那老周不明狀況,還苦著臉在一旁勸我:“殊兒呀,聽舅舅的,就留在這京城吧,不看舅舅,也應想一想你家中老父的期望吧!而且,這詩文之事,舅舅已經向皇上稟告了,皇上極為高興,你如果一走了之,這叫我……叫我如何交待呀?”
我又撇了一眼那狐狸,才對老周說:“既然舅舅如此為難,晏殊再說走,就太過分了。晏殊年輕,以後,還請舅舅多多指教!”
這下老周樂了,旁邊那狐狸似有似無的哼了一聲!
不再理他,我收斂了笑容,正色說道:“此次來到京城,晏殊為國人之執著的求知精神頗為震憾,亦為之感動,所以,晏殊不才,願為宏揚洛國詩詞文章,出綿薄之力!”
那周氏父子聽了此言,都驚喜異常,尤其那狐狸,竟似暗暗的鬆了一口氣!唉,也難為他這幾日費盡心機的威逼利誘了!
老周更象個得承的狐狸,笑咪咪地上前拍了我的肩說:“殊兒有此心意,讓舅舅非常欣慰!幾日前,我便把那三首詩上呈了陛下,陛下非常感興趣,若非忙於科考之事,早就宣你入朝,商量這整頓詩文之事了!現在殊兒既有此意,等明日科考後,我就上報朝庭,讓陛下委以重任!”
聽到此,我忙出聲製止,“舅舅好意,晏殊心領。晏殊剛才之言還未說完,”看了看他們,接著說,“晏殊想讓舅舅答應晏殊四件事,若成,晏殊留下,若不成,晏殊立刻就走!”
老周皺眉,說:“殊兒請講!”
“第一,晏殊不想任洛國任何官職,但要有奉祿養活自己!”
“第二,晏殊隻負責詩文的傳教授業解惑之職,其他事務一概不管。”
“這第三麽,請當今皇上給晏殊特權,能調遣大小官員為詩文推廣服務,當然,晏殊不會越禮,在詩文之外此特權作廢,同時,官員對晏殊行為不得有任何幹涉和指責!”
“第四,晏殊隻留此三年,三年後,希望朝庭能放晏殊離開,且不為難我的家人!”
那周氏父子,被我這條件說得一愣一愣的,眨巴著眼睛,半天沒緩過神來。
最後,還是小周率先反映過來,咳了一聲,對其父道:“殊兒這條件怪異,父親能保證這皇帝答應麽?”
那老周端起杯子要喝茶,見杯中見底,又放了回去,然後抬起頭來望著我說:“殊兒這些條件,現在不能予你答複,待我稟報皇上後,再定奪,而殊兒麽,還是先照例參加科考吧,皇上也想看看,你對那科考之題,會如何作答案。你看如何?”
我點頭,心道,反正這幾日都會為科考忙碌,這詩文歸一之事,肯定是待以後再議了,先借這科考之機把詩詞歌賦推薦於洛王,讓他就此事再推敲定度吧!
想及此,不由深深的歎了口氣——沒想到我杜今再世為人,還是沒有躲開自己給自己上枷鎖的命運!
老周心滿意足地回了他的主院兒!
而那狐狸,跟在他老子後麵,臨出房門的一瞬時,獰笑著在我耳朵邊上說道:“算你狠,小殊兒,來日方長,以後,表兄會好好疼你的!”那個疼字,幾乎是被他擠出牙齒來的!
我把嘴角向上調到最高度,挑了挑眉沒說話,隻用眼睛告訴他——那咱們就騎驢看帳本,走著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