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作平庸禍福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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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科考將近,這街上麽,著實熱鬧的很,可以用摩肩接踵來形容了!
而且人群中多為身著長衫的考生。與那次雨夜初到京城時所見一樣,大家三五成群,邊走邊聊,而且兩幫人馬相互走個對麵,也都老神在在的互不搭理、止高氣揚,看了,不覺引人發笑。——這便是文人相輕麽?
我彎了嘴角,緊跟在那狐狸後麵,走了約摸一柱香的時間,才到了一間酒舍——
四簷橫生飛翹,碧瓦灰牆鮮紅窗閣,雕欄畫柱紅色長廊,古樸中又不失俏麗!感覺不錯!
隻是、隻是,飄花酒舍?
這、這名字起的,也忒、忒什麽了點吧?
我張著嘴看向狐狸。
狐狸笑道:“這酒舍,是我與朋友日常聚會之所,名字雖特別些,但一般人卻是進不來的!而且,這裏的老板,殊兒不可不見!”
我隻得點頭說,但憑表哥吩咐。那狐狸眉花眼笑的拉我度了進去。
“哦,允乾、允乾,該罰不是,可把我們等苦了呢!”好象還沒到目的地,迎麵一個人帶著一股香氣,姍姍地走了過來。
女人麽?我不確定的打量此人:雖然顏色紅豔了些,確實是男裝打扮,可這桃花如麵柳如眉、嫵媚致極的樣子,卻又確實是個女子。
還真是……雄兔撲腳塑,雌兔眼迷離,雙兔旁地走,安能辯我是雌雄?
不由又看向表哥。
那狐狸用扇子遮了嘴掩了笑,介紹道:“清陽來的正好,這便是我提過的表弟晏殊!殊兒,這位嘛,便是此間老板,大各鼎鼎的東方清陽。”
聞之,我不由一愣,據我所知,這東方乃是洛國國姓,那洛王便姓東方名禹,不知這東方清陽,是何來頭!不過,這老板,到與這“飄花”二字,很相配呢!
想及此,我輕笑著拱手施禮,口叫一聲:東方老板!
那人上下稍微打量了我一下,然後不樂意了,直直的倚上身來,點著我的肉臉說:“小晏殊麽?早知道大名了呢。不許叫人家老板,要叫清陽哥哥,懂了麽?”
我暗自打了個冷戰,但表麵上依舊輕笑著點頭點頭再點頭,直盼他離我遠點遠點再遠點!
到不是怕他那人,在前世作教授的時候,什麽樣子的學生沒遇到過,甚至連人妖,也是親手摸過的。比將起來,他這樣子,隻能算是小case!其實說到底,是不喜他身上那過於濃豔的香氣罷了!
那清陽哥哥扭了身子,嘟了嘴說:“無趣無趣,小晏殊竟不怕我,不好玩呢!”
狐狸哈哈的大笑,用扇子拍了一下那人的頭,說:“我家殊兒可非一般人可比,你那一套還是收斂起來吧!”
東方清陽又笑著掐了掐我的臉,才抬手一指裏麵說:“好了,大家都等急了,進去吧!”
挑了一道紗簾進去!隻見裏麵四五個人正堆在一起看一張白紙。見到我們,才都站起來,拱手,其中一位紫衫濃眉的少年說:“允乾哥,你再不來,我們餓得都要把這桌子也吃進肚子裏了!”大家都笑了。
周允乾作了一圈揖道:“向諸位哥哥弟弟賠禮了,這頓,允乾作東!”
“這頓該我,允乾不可爭!”幾之中個子最高的一個搶了話說。
周允乾點頭稱是,然後給我們相互介紹。
三人中最年長的那位灰衣大哥,名為車居天,官居兵部二品侍郎。
而那要請客且惜字如金的高個兒,乃刑部三品員外郎楊博。
紫衫少年,則為工部尚書王建韶之子,亦是與我同科考生的王懷遠。
其餘幾個,狐狸稍帶而過,想來也是這京城高衙內一般的人物了!
這古代的禮節還真是麻煩,一圈禮畢,竟累得我這牛腰都快折了,不覺懷念起前世那見麵隻握手的好處來,暗自慨歎。
紫衣少年王懷遠與我年紀相仿,欺過來,挑了濃眉問我:“晏殊,聽說你來自洛北晏家,在京城可住的習慣?”
“有表哥照應,很好!”我不覺看了那狐狸一眼,心想,這晏家很出名嗎?竟連這遠在京城的王衙內都知道。
“晏茶香滿京城,眼下大家喝的,幾乎都是你晏家的茶呢!”那狐狸竟似我肚裏的蛔蟲,邊端了茶杯喝茶,邊為我解惑。
我低頭嗅那茶香,心道:這、這晏家我都還沒回去過,自是不知道了。
王懷遠“撲噗”一聲笑了,問道:“晏殊,你都是用鼻子喝茶嗎?”大家也都滿含笑意的看著我,連狐狸都搖頭苦笑,可是笑我此舉過傻?
我擰眉問他們:“怎麽,難道這茶,你們從來不聞麽?”
大家一愣,相互看了一眼,車居天首先開口道:“晏家世代茶商,對這茶肯定比我們更精通,願聽晏公子為我等解惑!”
我不覺心內苦笑,這、這幹那晏家何事,我懂茶藝,乃前世之緣罷了!不過,這說與不說,到真讓我犯難了,一則茶藝講究過多,一時半會兒是說不清楚的。二則……二則,我實在不願在這眾多陌生人麵前侃侃而談,所謂,平庸是福嘛!
想及此,手撫了鼻子說道:“隻是以前常見家父如此,便也成了習慣,具體有何講究,晏殊也不知,等以後問了家父,再與各位兄長細說端詳!”
旁邊一道銳利的目光咻的一聲刺了過來,我一看,是那狐狸正眯著眼睛盯我!趕緊把手指藏於身後,閃爍其詞地說道:“懷遠公子不是餓了麽,不知什麽時候開飯呀?”
大家見我如此說,也便沒有深糾,張羅著那舍裏夥計,把酒食端了上來。
隻那王懷遠,眨巴眨巴眼睛,頗不甘心的瞄了我數眼!
席間,周允乾笑著問車居天:“車大哥,剛才進來時,見你們在看什麽東西,不知是何希奇物件讓大家如此感興趣呀?”
車居天從楊博手裏拿過一張紙,遞於那狐狸,道:“近日,民間流傳了一首東西,便是這個,以前從沒見過,既可附了樂曲來唱,又可當詩來吟,也不知為何體,但實在是妙不可言!”
那狐狸看了,也不說話,隻是遞給正埋頭悶吃的我。
我一愣,看他狐狸眼睛裏又閃金光,不敢不接,趕緊拿過來就讀:
歲月如梭,又一彎新月,泄入如紗。
輕風初驚蟬起,寂寂船家。
孤燈難滅,照無眠、對影橫斜。
嗟往事,憑琴怎寄?岸前無處新花……
這、這不是我在某津渡隨口作的那首漢宮春麽?我差點沒把嘴裏的芙蓉蛋羹給吐出來。
拈著這紙,我不悅的皺了眉頭,即興之作,怎會、怎會流傳入什麽民間呢?誰如此多事?還是、還是與那幽蘭美人兒有關?
正想著,一隻細白的手伸了過來,一把搶過了我手裏那詞。
回頭望了,竟是那酒舍老板東方清陽!
那人一支胳膊撐在我肩上,斜眸問:“這物件雖希奇,也不致於讓我們的小晏殊皺了這麽一大團子的眉頭呀?可是有什麽不妥之處麽?”
我掃了那狐狸一眼,又看看這近在咫尺的花容,不覺,又想摸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