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男人,也早就在頓了幾秒之後,冷冷地離開了。
他一走開,一確定他確實是走遠了,車都開走了,沐染整個人緊繃的神情才放鬆下來,接著,那些心痛才真的炸開來,蔓延到整張臉整個頭,全身四肢百骸……她丟下所有東西,輕輕捂住臉,告訴自己不要哭了,卻還是委屈到輕輕哭出聲來,她跟誰鬥狠都鬥不過他,真的,他連真的傷害她都不用,直接冷冷露出真相來給她看就行了,她不知道自己怎樣才能好起來,人真正傷心起來的時候,就一邊哭,一邊覺得心口的劇痛怎麽止都止不住,好像是真的……再也好不起來了……
……
不對。
一切都不對。
他不是去做那些。
不是要跟她說那些。
他要的不是這樣的沐染!
“砰!”得一聲狠狠摔上了車門,楚君揚的臉色沉鬱到了極點,黑得幾乎要再也明朗不起來。
他簡直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哪裏出了問題。
什麽樣的驕傲不能放,什麽樣的退步不能讓?到底什麽事阻攔了他把那些該說的話說出口,還有什麽情況,壞的過他現在這樣!!
不是的……
他要的都不是那些話……她知道麽……
他也害怕一切的挽救都來不及,那些該死的傷害卻已經再一次造成了……
他要怎麽辦?
楚君揚一個人在車裏,臉色陰沉地死死攥緊方向盤,在上麵趴了不知多久才起來,滿心的劇痛非但沒有消減,反而更重……
他的人生沒有遭遇過這種情況,對任何人,都沒有!!那些過去的日子都太好了,是,他以前一直羞於承認,他楚君揚的人生也從沒那麽好過!!但這一切都要不複存在了麽?他要一個這樣的沐染在身邊,做什麽!!!
車身,冷冷得停了好大一會之後,才從車位裏出來,拐過一個彎,風馳電掣一般地離去了……
邱若彤覺得,眼前的男人明顯不對勁。
整整一天半的的時間,她熬在楚氏大樓裏麵,就這個涉及到雙方企業兩三年發展前景的大項目的做各種前期鋪墊,眼睛都熬紅了,胳膊腿輕輕一動就是生鏽發僵的聲音。
楚君揚也差不多兩天一夜沒回去。
整個人,精神狀態卻很不對。
在工作的時候,萬分之一的精力都不挪開,百分百投入,工作效率高得讓邱氏的一幹新老精英都自歎不如,也隻有在工作的時候,他炯炯有神的冷眸裏才一絲情緒都不帶,能穩上那麽一會。
一旦稍微閑下來,休息的時候,他整個人的狀態就開始不好,很不好。
他不停地在看手表。
看手機。
在反複地敲了字又刪除,打了電話掛斷,將手機整個摔出去,摔得會議室的桌子都在震顫。
失控的時候,整個辦公室除了邱若彤,沒人敢去惹他,他那凶神惡煞的樣子就像是被人欠了幾個億一樣。
邱若彤死死壓著內心的畏懼,起身,要去將他的手機拿起來。
她其實也是有私心的,也折磨了她這麽久的人,她倒要看看上麵的聯係人到底是誰,卻沒想到才剛剛拿起來,還沒翻到屏幕亮起的那一麵,那男人冷沉肅殺的黯啞嗓音就響起來,無比威嚴。
“拿給我。”
邱若彤半蹲在地上,冒著起身短裙走光的危險,顫顫巍巍地過去遞給了他。
楚君揚拿過那支手機,看著上麵沒有一條短信一條電話記錄的樣子,心情愈發躁鬱,此刻已經接近12點,她想必也已經睡了,還是不要再吵醒她。
可桐苑裏此刻就她一個人,她睡的著麽?
他如果一整晚都不回去,她會怎麽想?
明天,就是楚君逸的婚禮了。
邱若彤順了順自己小巧的包臀裙,坐下來,將針織衫的袖口輕輕挽上去,道:“什麽人?叫你一整天都是這種狀態?有話就說清楚,有仇就現在報,愁什麽?你這樣子太叫人擔心。”
他眼神不知道落在哪裏,就著她的話沙啞回了一句:“我不值得誰擔心。”
真正值得的人,是她。
邱若彤眸光一顫,心裏有種很不好的預感,道:“你還沒說那是誰。”
“跟你沒什麽幹係。”不跟不相幹的人說不相幹的話,這是他的習慣,楚君揚說完,淡淡抬眸看了她一眼,也是想起了一些事來,“明天君逸的婚禮你去麽?”
邱若彤一愣。
像是沒想到他會這麽問,有些受寵若驚,道:“請柬是發給我了,不過不去。我之前一直是毀婚的態度,現在湊上去祝福太假惺惺的了,等下次吧,如果有機會,我跟他再在婚禮上一笑泯恩仇!”
她說的下次,隻有她自己知道,是哪一種下次。
她有那個自信,隻要,進展順利的話。
看。
現在不就已經是朋友了?楚君揚的世界沒有那麽難進去,一旦認真工作玩兒命工作起來,就贏得了他的基本尊重,這雖然讓大小姐脾氣性格的邱若彤吃了不知多少苦頭,但,好歹成效表明是值得的。
以後的路可能會更艱難,更荊棘滿布,她是有些怕,但已經做好準備了。
楚君揚有一些問題想問,但覺得並不適合問她。
起身,想了許久,頭一次破天荒地給桑姨那邊打去了電話,她人在鄉下,很安靜祥和的地方,此刻已經是臘月二十五,那邊的年味兒已經很濃了。
桑姨驚詫無比。
接了電話,聽他斷斷續續又言辭不清地說了半天,想也知道事情應該是很嚴重了,不然他不會打電話給自己。
桑姨其實也不知該如何解決,隻說,沐染的性子本就敏感、膽小、不易相信人。傷害了她再叫她敞開心扉,怕是很難了。
楚君揚眉頭蹙得死緊。說如果不難也不會找她。
桑姨最後到底還是給想了一個辦法。
楚君揚聽完想了想,或許是有用的,但那個想法,也是盤旋在自己心頭許久的,早就想做出的決定了。
婚禮。盛大到讓人有些難以想象。
之前那次換屆選舉上的波折似乎根本就沒影響到楚家二少在人們心中的關注地位,隻看這盛大的場麵就知道,他楚君逸在楚家有多受重視和寵愛。
整個教堂內外都灌著海風,所以甚至不惜重金打造了玻璃牆,圍攏起整個偌大的場地,內場裏麵依舊綠葉花海,交響樂像從地麵飛出來一般縈繞著人的聽覺,漫步在裏麵就像走在雲端,讓人恍然不知所往。
楚君揚來得有些晚,候場的人們幾乎都已經到了,他拿出這幾天來不知摩挲了多少次的手機,打電話,問蕭堯,她到了哪兒。
人他沒有去管,知道本該自己去找她的,臨門一腳的時候卻怯懦到退縮了,叫Maria給她送去了禮服,幫他好好看著好還是不好,安全帶她過來。
Maria聽也聽傻了,她怎麽知道他覺得哪樣的好?隻能小心翼翼又百般糾結地挑了套相對保守的,中途一直問沐染的意見,沐染說,都好,隨便弄吧,不要丟了他的麵子。
Maria一愣,禁不住回頭看她,覺得這女孩子此刻好像是真的認清楚她自己的身份了,小臉微微蒼白有點認命著,Maria看著難受,難受死了,拎了一套過去給她,說,沐染,你不要這樣講話。
沐染試了一件出來,淺裸色的裙子,不跟新娘撞衫穿白色,也不鮮豔得引人注意。
她看了看,說,就這個吧?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