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凝視著夜色深邃的窗外,緩緩地啞聲沉沉道,“我知道了。”
這樣做是對的,至少他感覺是對的,舒服的,那麽下麵哪怕披荊斬棘都要走下去,哪怕那一絲一毫的對峙,都讓他覺得不好受!!
他緩聲又問了幾句:“什麽時候回來?桐苑一直有你在,你突然不在會有些不適應。”
不適應什麽?
“我哪年過年不回這裏?哪年你催過我?說得好像離不開我似的,我總共就這兩個老姐姐,過年還不回來陪陪她們?”
“老姐姐而已,又不是陪你兒子孫子過年,有意思麽?你老姐姐也有自己的家。下一年不如就回來在這裏過,還有我在。”
桑姨聽前半句氣得要跳腳,下一句聽了,就驟然心暖眼熱起來,覺得真不知趕上什麽時候了,他居然突然有這份心。
“回去是行的,你不怕我打擾最好,就是樓上那房間要修一修,你以往聲音大得我都睡不著,要不,你就少折騰……”
“知道了。”
沉聲掛了電話,那些以往的記憶又翻湧上來,擾的楚君揚心裏更加煩躁,深深沉了沉了一下心情,轉身,毫不畏懼地上去找她。
樓上。
沐染上去之後,也是久久不能平靜,小臉一陣青一陣白的,一邊卸妝,一邊忍不住看著鏡子裏的那個自己。
手也忍不住,伸出去,輕輕地抹了一下鏡子。
在Y市這麽久以來,她沐染的確是受過不少委屈和欺負的。但是每一次,她是怎麽受傷的,誰給的,她都記得清楚。因為哪怕報複不了,她下一次也會記得,哪怕防禦不了她也可以永久性地選擇不相信,那樣以後即便吃一萬次虧,她有預料。能防則防,防不了不會失落,也不會傷心。
她沐染隻是勢單力薄而已,很多事情她堅持不得隻能吃虧,但不代表她分不清好壞,認不清楚對錯。
她也是想要保護自己的,哪怕是在感情關係裏的時候,一旦傷得真的疼了,她就會認清楚似的退回來看一看。告訴自己。沐染,記住了,下一次不要再這樣。
她是也沒有想到楚君揚會道歉。
他的眼神深處,的確還藏著之前情到濃時的所有繾綣、依戀、種種的美好在**著她繼續淪陷,可就是有那麽一小點的清明,像閃著寒光的刀刃一樣,在她軟弱到就要妥協的瞬間閃一下,嚇醒了她,就搖頭拒絕,再也不敢。
楚君揚眼底的那種深邃繾綣的愛意,忍到了爆。
而她隻能輕聲反駁著他,哪怕氣炸了他,垂下青青白白的小臉,裝著,看不到!!
樓上有動靜。
沉穩的腳步聲走上來,扔了鑰匙在桌上,掃了周圍一眼,目光專注地投向洗手間的方向。
沐染下意識地打了一個激靈!脊背上,有點點的寒意冒上來。
她一時沒敢說話了,輕輕吸氣,擰開水龍頭,擠了卸妝液在手上準備趕緊卸妝,她的確耽擱太久了。
那些黃色的粉底液在白嫩的手指之間全部揉下來,她閉著眼看不了鏡子,也就看不到男人健碩挺拔的身影進來,站在背後,端端正正地凝視著她。
水洗之後,一時摸不到卸妝巾,她小手在盥洗室的台子上摸著。
男人身影探過去,輕輕抱住她,扯過一張來,輕輕擦著她臉上的水珠。
沐染嚇了一跳。
水刺得她睜不開眼睛,就隻能任他輕輕擦著,好不容易幹淨了一些,她睜眼,入目就是男人腕上的表,還沒來得及反應,男人擦到她下巴上的濕巾就抽走,接著,輕輕扳過她嬌嫩的下頜,湊過去輕輕吻上她。
“那天晚上是我不對……但不是不知道你受傷,隻是那時候,火氣消不下去,男性尊嚴又在死死撐著罷了……”他依舊維持著這樣的姿勢,黯啞的嗓音低沉緩慢,像大提琴一般伴隨著溫暖的空氣流淌進她心裏,垂眸看著仰起頭的她,深邃的眼眸裏也有些傷痕,“很疼,是麽?寶貝,對不起……以後都不會再那樣了……”
沐染仰著的頸微微發酸,垂下微熱的眼眶,說:“你喜歡一下情人一下寶貝的那麽叫嗎?不會叫混嗎?還是,都是隨著心情來的?我的身體素質不大好,也許這樣長久下去,是應付不了你的。”
終於,還是肯說話了。
楚君揚心髒裏被壓著的那塊堅硬的岩石在慢慢鬆動,一陣感動過後,陰雲繼續壓在心裏,他輕輕“嗯”了一聲,性感的薄唇輕輕貼了貼她濕潤微涼的額頭,啞聲道:“還在生氣……”
“……我知道,沒有那麽容易……也不該那麽容易。”
輕輕抱著她,摟著她親了許久。
他的袖口和衣衫領口不知怎麽濕噠噠的,大概是剛剛在盥洗池那裏弄的,浴室裏有微熱的蒸汽在流動,沐染驟然就熱得受不了,閉著眼忍了許久,扯扯他的衣角,說:“你要先洗漱嗎?要的話我讓開,我等一下也可以。”
“你要麽?”他卻不回答,反而反問她。
看著她明顯恍惚著愣了一下的眼神,沉聲道:“你要,我可以出去,或者如果你不想讓我出去,我也不介意陪你。”
沐染:
過了好一會之後,她才努力掰正自己的想法,紅著眼圈,說:“這是你家。你有權利做任何決定。”
他低下頭來,印上她的唇瓣:“你是我的女人。我想怎麽寵,就怎麽寵……”
沐染覺得自己,要瘋了。
所有的堅持,好像都很可笑一樣。
她想要對生活讓步一些,以求自保,但明顯不可能,他總會觸及她的底線,跟她表明著,他的態度,是這樣!
沐染委屈。
委屈到也快要瘋了。
那既然這麽早就明白的話,為什麽還要欺負人?早一些的時候都在幹嘛?男人為什麽都是這樣的生物,犯了錯才知道後悔?誰又知道那是不是真的後悔!!
她委屈,在浴室裏麵洗澡的時候就哭了一會,但這一次不是傷心,是糾結,是不解,是發泄不出來的憤恨……他怎麽可以每次,都這樣?不過分嗎?
床鋪上,楚君揚早就洗漱好了,靠在那裏,下擺是一條浴巾,在批改文件。
他做公事時候的樣子,微微擰著眉,看起來很認真的樣子,俊帥到讓人幾番把持不住,但一抬起眸來,那深邃冷冽的眸又幾乎能用寒氣將人凍住,這樣沉穩的楚君揚都是往常才有的,而今天,他就是個無賴。
果然,看到沐染也裹著浴巾從裏麵出來,他管不住眼睛地看了她一會,也不管她看他是什麽表情,直接將手裏的東西放下,不管完沒完成。
沐染以為他還要多工作一會的,才擦完乳液之後便掀開被子從偌大的床鋪另一邊上去,誰知道,對麵的男人竟也有了動作,幾乎是在她上去的瞬間,他就也放下了文件,扯開浴巾,進去了。
沐染臉色都有些大起大落地變化,一雙黑葡萄般晶瑩剔透的美眸盯著他看,知道被子下麵那是一幅什麽場景,在Kingsize的床鋪上她細細的一條占據著小小的地方,不敢過去。
可是。他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