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小子終於要露出馬腳了嗎?!鬱麟跳起來,衝到門口,喝問道:“你們看到晉海川了嗎?”

守在門口的護衛道:“晉海川說再不換藥,身上的傷要臭了,會熏著少爺,要是把他趕走了,往後沒地兒吃香喝辣,所以阿貴領著他去找醫館。”

還挺合理,但鬱麟沒有失望,回到俞燁城身邊,劈頭蓋臉就是一句“晉海川有問題”。

去滑州調查晉海川的人今早回來了。

晉海川是土生土長的滑州人,祖上確實是書香門第,但到他父親這一輩已經家道中落,窮困潦倒。

他空有一張好看的臉蛋,腦子卻蠢鈍如豬,考中秀才已經是他這輩子所能達到的最高峰,可是離做官還很遙遠,難怪隻能厚顏無恥的勾引有錢人。

然而在遭受霍夫人的虐待毒打之後,他整個人與鄰裏鄉親口中下賤無恥的樣子大相徑庭。

要不是晉海川脖子側麵有一塊小小的、奇特的四腳蛇胎記,都要叫人懷疑是不是別有用心之人假扮的了。

但不能確定的是,是如晉海川自己說的“大夢初醒”所致,還是他以前所有的一切都是假扮的,是早有人布下的局。

少爺對此沒有多言,大概是看在晉海川提醒他們去鄆州走水路的份上。

眼下,盡快趕回東都至關重要,晉海川那麽輕飄飄的一句,可以說是立下大功。

若是穎王殿下有個好歹,須昌侯府跟著完蛋。

可是在他看來,少爺對晉海川根本沒有什麽防備,說不定哪一日真叫那無恥之徒爬上了床榻。

他現在不願意思考少爺為什麽會這樣,隻想盡快趕走晉海川。

等晉海川被趕走,等個沒人的時機,直接殺了用除後患,看他還如何巧舌如簧的嘰嘰喳喳。

“少爺?”鬱麟見俞燁城不說話,有些著急了,“晉海川他……”

“哎呀呀,”這時,笑聲從外麵傳來,“我才離開半個時辰,鬱公子就這麽想念我了嗎?”

鬱麟差點吐血。

晉海川出現在門口,一身幹淨簇新的青袍,長發也梳理整齊,笑著向眾人揮手的模樣更像是是世家貴胄的公子。

“鬱公子,你真是口是心非,”他搖頭歎氣,“我現在還是挺受人喜歡的嘛。”

“閉嘴。”鬱麟感覺一瞬的心虛,轉頭看向俞燁城,“少爺,此人……”

俞燁城擺擺手,問道:“你的傷如何?”

“沒事,好得很。”晉海川展開手臂,展示給他們看。

盡管麵容顯得蒼白,但笑意淡雅從容,仿若一輪高空明月。

“那你可以閉嘴歇著了。”俞燁城道。

“……”晉海川揚了揚眉梢,回到角落的位置上。

鬱麟示意阿貴到近前說話。

阿貴道:“小人將晉海川送到附近醫館,大夫帶他去裏頭的小間換藥。小人檢查過,小間裏藏不了人,一人多高的地方有個透風的小窗,人過不去。”

鬱麟不滿的問道:“你沒有在旁盯著他換藥?”

阿貴道:“小間太小,而且晉海川說給人看到脫光衣服的樣子,怪不好意思。小人本想強留,可他偏問小人是不是看上他了……小人說不過他,隻好出來了。”

“沒用。”鬱麟瞪他,然後發覺他把自己也罵了,尷尬的幹咳兩聲,“那你問過大夫,他在小間裏可有異常之舉?”

“大夫說沒有。”阿貴搖頭。

鬱麟嘀咕道:“說不定是被晉海川收買了。”

俞燁城看向晉海川,他正在喝茶,模樣大大咧咧的,像極了在路邊茶攤歇腳的腳夫,那股子世家公子的清貴味兒又沒了。

鬱麟滿是期待的望著俞燁城。

等了又等,俞燁城終於發話了。

“再去問問鄆州刺史幾時能來,再不來,我們立刻去碼頭。”

“少爺……”顯然俞燁城又放下晉海川的問題了,鬱麟不高興的叫道。

俞燁城沒理他,望向門口。

等了片刻,去詢問的人回來,這回鄆州刺史終於出現了。

鄆州刺史仿佛並未示意到自己讓客人久等了,十分熱情的拱手打招呼,“俞將軍好,不知光臨鄆州,所為何事?要是有鄧某能幫忙的,俞將軍盡管說。”

此話一出,俞燁城等人麵色不太好。

到了州衙就已經告知來意,而鄧刺史全然不知,像是要把罪過推卸到傳話的小吏頭上,自己依然是一朵漂漂亮亮的白蓮花,沒有過別的心思。

他們不是鄆州衙門的人,無權處置下頭的小吏,若鄧刺史不發話,他們就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俞燁城沉得住氣,告知他們的來意。

“這……”鄧刺史捋著胡須,略顯為難。

俞燁城道:“鄧刺史有話直說,無妨的。”

鄧刺史拱拱手,“多謝俞將軍體恤,那就不瞞您說,鄆州水師建立至今三十年,保衛沿江、沿海百姓,免遭水匪倭寇侵擾,是鄆州安危的重要保障。俞將軍是龍武軍中之人,明白軍中紀律嚴明……”

“砰”,瓷器碎裂聲音炸響,打斷鄧刺史的話。

眾人循聲望去,鬱麟不滿又幸災樂禍。

是晉海川打碎了茶盞。

如此失禮,少爺還不教訓他?

“不好意思。”晉海川笑嘻嘻的衝他們揮揮手,“我一時手滑。不過正好讓我想起,剛才少爺忙著和鄧刺史說話,都忘了拿見麵禮出來。”

眾人不解,俞燁城本人也很茫然,他確實叫人準備了見麵禮,但不在晉海川的身上。

晉海川微微弓著身,走上前來,從袖子裏抽出一卷紙。

“這是……”

“慢著!”鬱麟快如閃電般的出手,抓住晉海川的手腕,再一用力,就能折斷。

他想看晉海川哭叫著喊疼求饒。

但是晉海川這個人最大的本事就是叫人失望。

他甚至能微笑著問道:“鬱公子不會是怕我在畫卷裏藏了兵器,來刺殺鄧刺史的吧?”

此話一出,州衙的人立刻衝上來,佩刀出鞘一半,隨時能將行刺的人當場斬殺。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劍拔弩張。

鬱麟正是這麽想的,罵道:“沒規矩的東西,這裏哪容你撒野?”

“你不讓我送就算了,”晉海川歎氣,甩甩手要走,“當我沒說這話。”

“等一下。”鄧刺史目光灼灼的望著晉海川手裏的東西,“那是什麽畫?”

俞燁城眼神示意鬱麟放開晉海川,但是州衙的人仍虎視眈眈的盯著他,更有一人直接拔刀出鞘,架在他的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