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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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和大媽同桌的初衷,是由於我們的成績可以互補,我強的她弱,她強的我一般般,所以可以相互提攜。
大媽說,身為語文科代表,我如果沒有提高她的文學素養,那就是沒有貫徹“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語文精神。我琢磨半天,也沒弄明白誰曾說過這是語文精神。於是去問她,她大手一揮:“甭管,反正我的語文你要負責。”
雖然說沒見過要人幫忙還這麽霸道的難民,但“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眠,千年修得同桌緣”,看在前世不知修的什麽行的麵子上,那我就點化點化她吧。
然而事實證明,有些人是怎麽也點化不了的。不知是吃太多被食物壓錯神經,還是大媽根本就沒有語文這根神經,無論我怎麽苦口婆心諄諄教導,她寫的作文永遠都是那麽奇葩,奇葩到了甚至都不能用奇葩這兩個字來形容。
那時語文老師說作文要善於引經據典,這樣不僅有文采還更有說服力,結果他月考後看到大媽的試卷差點沒笑趴下。
記得那次作文題大致是關於“積少成多,不能好高騖遠”之類的,大媽寫到一半,想用“不積跬步,無以至千裏”這句名言,但是念及“跬”字不會寫,於是就改用“千裏之行,始於足下”。然而這句話她隻記得前半句,後半句突然忘了,可是又要趕時間,因此她就寫成“古人說過:千裏之行,從一匹馬開始”,卷子發下來後,我們差點沒笑瘋。
還有一次,作文寫“隱忍”的題材,大媽想到一個很好的例子,那就是韓信忍**之辱。可是她對古人的名字完全沒有記憶力,根本就不記得“**之辱”這個故事的主角是誰,於是她一股腦寫道:“為了長遠考慮,某某當著眾人之麵從某某某的**鑽過,終成一位很厲害的人。 ”語文老師改完試卷發下來的時候,推了推深度近視眼鏡忍俊不禁的說:這位同學真的很敢寫,哈哈。
很敢寫的大媽雖然神經大條,但是真的有在語文上麵用功,隻是效果不太明顯而已。那個時候我有一個筆記本寫滿了古詩詞和文言常識,大媽天天背得神魂顛倒,就隻為了能有一點小小的進步。
被高考奴役的我們,都曾為了一個語法,一句典故,一列公式,一條定律,一些化學式,還有數不清的質壁分離、新陳代謝原理而用上大量腦細胞。也許當時會有抱怨,會有懷疑,會有發泄,但一旦走過,回首過往你會發現,正是以前那些令你抓狂到想自暴自棄的事情,讓你兵荒馬亂的青春變得更加充實強大。
奮鬥,是青春最能讓人感動的姿態!
天氣慢慢轉暖,大家像經過冬眠一樣精神飽滿。手套和熱水袋退出教室防線,晚自習的時間也向後推延。悄無聲息的,春天就來了。
各科老師發試題的頻率越來越密集,我們一邊叫著苦一邊適應這樣的快節奏。因為已經經曆過一次,所以相對應屆來講會較為輕鬆。
很多人說補習更難一些,因為有過之前的挫敗,心裏就會有陰影,承受的壓力也就會大得多。其實隻要心理素質過關,有過一次經曆反而會讓補習變得更加容易。
好比你獨自在陌生的林中漫步,剛開始你會因為對前路的未知與無法掌控而感到恐懼或想入非非,從而導致心神分散影響你的進程。但如果你已經走了一遍,對要經曆的事情與風景有一定的了解,那麽等你再次踏上這條路的時候,你就會更加有底氣,即使風力大一點,你也會走得比第一次更加踏實。
很多時候的恐懼與不自信,都源自對事物發展的不可預知。初生牛犢固然英猛,但遠不及閱盡千帆後的淡定從容。
一直都有人把高考比作獨木橋,橋的那端有鮮花、美酒、掌聲、財富和懷抱,因此這邊千軍萬馬以命相抵、奮力廝殺,甚至有人甘願冒著頭破血流掉下懸崖的危險也在所不惜。
我們從不奢求過橋之後能有多顯達,隻是希望至少結果不會死得太難看。所以我們都很努力的想在塵埃落定前,讓自己變得更有戰鬥力。
經過一段時間的相互輔佐,我的數學和物理稍有改觀,大媽的語文也不再像以前那樣慘不忍睹。然而我們知道,想要獲得更大的突破,就必須尋找一些改變。
時逢肖平想要把她不喜歡洗澡的男同桌換掉,所以大媽很慷慨的就和她心中的愛情教母坐在了一起,也因此,她很慷慨的把我丟下獨自單飛了。當然,我也不會喜歡和身上太有“味道”的人僅隔一條三八線,而且當時我也想潛下心來準備戰鬥,所以就又一個人回到了啞座。
一個人坐雖然難免無聊,但卻可以擁有更多私人空間,而且能在老師眼皮底下惡作劇,會增加挑戰高難度任務後的成就感。
那時我們學校的講台外麵覆蓋了一層原木色的膠合板,裝飾的很養眼,然而即使再養眼,也不能擯除所有膠合板脆如威化餅的特點。所以每個教室的每張講台,都免不了被“伺候”的滿目瘡痍千瘡百孔。放在我旁邊的講台,也毫無例外地被前幾屆畢業生留下了各種痕跡。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展示過各種塗鴉身手,後浪當然也不能錯過。當時我在靠著我的那麵壁板上,也曾刻下了一些豪言壯語。
畢業幾年之後舊地重遊,偶然間找到了那些激勵人心的句子,瞬間感慨無限。雖然筆跡因為木板的紋理而顯得拙劣與稚嫩,但卻在無意間成為對那段青春最直接有力的注解和憑證。
那是我奮鬥的地方,那是我刻下的時光!
除了雕刻字句外,那時我還故意在班主任老豬的課上畫了一個豬頭,圖案的位置處於講台背麵的正中間,大家從座位上一看講台就能注意到,因此一下課便引來眾人圍觀。
有人看到圖案後,在上麵添了幾筆說要畫成班主任的真身;有人為了突出老豬給大家的猙獰形象,說還要畫上獠牙;更有極富娛樂精神者,建議加把釘耙。
正當大家興高采烈的玩笑議論之時,忽然冒出一個聲音:“讓開,擋住老娘的座位了!”
我回頭一看,隻見豬頭跟琴上理論了幾句然後悻悻的走開了。看到情形我就猜了個大概,琴上坐在第一排,大家圍在講台邊肯定會離她很近,而豬頭恰好就近到了她的位置上,所以導致琴上對他咆哮。
前麵說過,琴上很彪悍,連節操無下限的豬頭都要讓她三分,這話千真萬確。
自從和大媽分開座位之後,琴上就成了我的後座,這使我不得不時時刻刻都要做好進行戰鬥的準備。
一直讓我很納悶的是,即使琴上威猛,不過她對別人也算是明白事理的,然而一到我麵前,她就不知道為什麽會變的毫不講理霸道無比。雖然現在我們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她那時的表現還是讓我想不通。
以前我常常不明不白的就被她穿了小鞋。收語文作業的時候,因為她離我最近,所以就從她開始詢問,沒想到她迎麵就爆出一句:“你不會先收別人的啊,欺負我是女流之輩麽?”當時我無語得隻想拿作業本從她嘴裏塞進去。
女流也分很多種啊,但是像琴上這樣的我還真沒見過。她的情緒讓人完全捉摸不透,就像更年期一樣,笑點和淚點根本沒有界限。然而令人難以置信的是,我居然跟這樣一個人前後座保持了將近一學期,而且後來還成了很好的朋友。
套用老前輩一句話:這就是緣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