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多想,隻以為是季家在了解女兒的家世而已,於是道,“你當然是在N市出生的。你們姐妹倆都生在N市,是土生土長的N市人。”

簡清吟沒有忽略父親眼中那一閃而過的躲閃,她的心一沉,強自鎮定了一下,勉強笑道,“呃,是這樣的,那天季夫人問我,我回答不上來,所以就……”她話鋒一轉,“那我出生的時候,有多重啊?”

這次簡父沒有遲疑,他很快就回答了,“七斤二兩。你媽說,當時把你抱在手裏,沉甸甸的,像小稱砣一樣呢。”

“我媽說?”簡清吟敏感的抓到了關鍵詞。“我出生的時候,您不在嗎?”

“我……”簡父尷尬的笑了笑,道,“我當時在外地出差,你媽媽臨盆的時候,我沒來得及趕回來,到你滿月後,我才見到你的。”

簡清吟深吸一口氣,“也就是說,媽媽從生我到滿月,你都不在身邊是嗎?”

簡父點頭,神色掩不住的失落,他喃喃的說著,“沒辦法,當時的條件不允許。單位派我出差,不去不行。這些年來,我一直覺得對不住你媽,所以即便是她有再大的怨言,再多的抱怨,我都會忍著。畢竟,她也不容易,當年若不是我不在身邊,沒有人能搭把手幫她照顧孩子,她也不至於累得在奶孩子的時候睡著,以至於把孩子……”他忽然像是意識到了什麽,急速的刹住了,抬起眸子看簡清吟的時候,臉上竟然劃過幾絲驚惶。

簡清吟當然也察覺到了,她一眨不眨的盯著父親,追問,“把孩子怎麽了?”

簡父狼狽的躲閃著她犀利的目光,掩飾的清了清嗓子,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這都是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還提它做啥。都過去了,不提也罷。現在,你們姐妹倆不都挺好的嗎?這一晃就是二十幾年過去了,你也快做媽媽了,清麗也長大了,爸媽也都老了。”他的眸中流露出幾分莫名的惆悵來。

“爸!”看著這樣的父親,簡清吟實在不忍再追問下去。她輕輕的把頭枕在父親搭在床邊的手臂上,心裏的感受,五味雜陳。

不管怎樣,父親愛她是真的。有這個,就足夠了。

回到病房後沒多久,忽然來了一個意外來客。

“顧夫人?”她驚訝的看著對方,“您怎麽來了?”

顧夫人放下手裏的果籃,笑道,“怎麽,不歡迎我啊?”

“當然不是,”簡清吟忙道,“您能來看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快請坐。”

顧夫人優雅的在她床邊坐下來,目光落到她薄被下的肚子上,“還好吧?幾個月了?”

簡清吟有些羞赧,畢竟還沒結婚,未婚先孕這種事,還是挺不好意思的。“您怎麽知道的?”

顧夫人笑笑,“本來是聽說你父親出了車禍所以過來看看,沒想到到前台一問,才知道你也住院了,而且是住院保胎。”說著臉上流露出關切的表情,“現在怎麽樣了?不打緊吧?”

“挺好的,已經兩個多月了,”簡清吟感激的道,“謝謝阿姨關心。”

顧夫人微笑著透出幾分苦澀,“雖然做不成婆媳,但情分還在,過來看看你,也是應該的。再說,”她深吸了一口氣,“我今天來看你,也是有事要向你打聽的……”

簡清吟頷首,“什麽事,您說。”

顧夫人看著她,“商陸最近有跟你聯係嗎?”

簡清吟搖頭,“沒有。”她也奇怪呢,最近怎麽沒看到顧商陸了?上次季蔚然的求婚典禮,也沒有看到他出現。想到求婚典禮,她的眼前就掠過了那個坐輪椅的男人。他用那種充滿怨懟和冷漠的眼神看著她,那目光讓她一輩子都忘不了。

顧夫人喃喃的,“沒有啊?”

簡清吟看她神色有異的樣子,不由問道,“阿姨,到底出什麽事了?”

顧夫人苦笑一聲,“商陸聯係不上了。”

簡清吟怔怔的,“什麽叫做聯係不上了?”

顧夫人歎口氣,“他的電話一直打不通,N市那邊公司的人說,他好久都沒有過去了,顧氏也找不到他,這段時間,他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怎麽也找不到……”

簡清吟緊張了,“那,報警了沒有?”該不會是出什麽意外了吧?

顧夫人搖搖頭,“暫時還不想驚動警方,所以過來問問你,他知道你在青城的消息,有沒有過來找過你,或者,留下什麽話。”畢竟,一個公司的當家人出事,公司會受到影響,股票也會跟著動**。

簡清吟道,“我從新西蘭回來後,就一直沒有見過他……”

“夫人。”這時,季蔚然忽然出現在門口,“我想,我知道他去了哪兒。”

……

醫院附近的咖啡館,顧夫人在聽完季蔚然說的之後,震驚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怎麽會這樣?”她喃喃的,端起杯子喝咖啡,卻失態得打翻了杯子,黑褐色的**迅速的蔓延,弄髒了桌布,也弄髒了顧夫人的衣袖。

季蔚然趕緊遞過來一方手帕,顧夫人失神的接過,下意識的擦著衣袖,眼裏,卻有濃濃的傷感湧上來。早就察覺到兒子這次從巴黎回來後不對勁,她也旁敲側擊的問過好幾次,但兒子不願意說,她也就沒有逼著他說。她給予了他充分的信任和自由,卻沒想到,原來,他心裏竟然藏著一個這麽大的秘密。

他居然以為自己是蘇唯安。而他接近簡清吟,竟然是懷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他到底想做什麽?他在韓國到底發生了什麽?顧夫人糊塗了,也茫然了,這一刻,她忽然覺得兒子是那麽的陌生,好像從來都不認識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