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她下車,看著她上樓,看著房間的燈亮,燈滅。然後,點燃了一根煙。香煙的火光明明滅滅中,他眸中的光芒幽深如海。

半個小時後,他開車,悄然離去。

……

簡清吟這一覺睡到了上午十點,要不是電話鈴聲不依不饒的響,她還要繼續睡個天翻地覆。

是妹妹清麗的電話。

“姐,”簡清麗的聲音聽起來很複雜,“你還是趕緊來一趟醫院吧。”

簡清吟心裏一驚,“怎麽了?是不是爸爸出什麽事了?”

“不是爸爸的事。”簡清麗遲疑了一下,欲言又止,“你還是自己來看看吧。”

簡清吟再不遲疑,馬上下床,隨便收拾了一下自己,就打車去了醫院。

等她急匆匆的趕到醫院,一手推開簡父病房的門,發現病床邊坐著的那個熟悉的身影時,剛到嘴邊的一個“爸”字,瞬間消失在了口腔裏。

怎麽會是他?他怎麽會在這裏?簡清吟驚恐的瞪大了眸子,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這一幕。

那個正坐在病床邊,和父親談笑風生的男人,不是季蔚然,又是誰?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休閑襯衣,熨燙服帖筆挺合身的黑色西褲,深色的外套隨意搭在坐著的椅背上,他微微交疊著雙腿,兩隻手很隨意的搭在腿上,俊美絕倫的臉上掛著一抹淡淡的微笑,正認真的聽著病**的簡父說著什麽。而簡父,也不知道說到了什麽開心的事,兩個人竟然哈哈的笑了起來,氣氛很是融洽的樣子。一旁不遠處的窗台邊,穿著洗得發白的牛仔褲和緋紅色的高領薄款針織毛衣的簡清麗靜靜的靠在那兒,望著季蔚然的眸光裏寫滿了癡迷和傾慕。

這是個什麽情況?季蔚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想幹什麽?簡清吟腦子裏轟的一聲,亂了。

聽到門邊的動靜,屋子裏的三個人齊齊望了過來。

“姐,你來了?”簡清麗最先反應過來,迅速收斂了自己的情緒,然後幾步奔了過來,一把拉住了簡清吟的手,朝她使了個眼色。

簡清吟覺得自己有點風中淩亂了,她下意識的看向簡清麗,用眸子詢問:“他怎麽來了?”

簡清麗聳聳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季蔚然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季蔚然看到簡清吟眸底掩飾不住的震驚之色,唇角一勾,表情並沒有因簡清吟的到來而有所變化,倒是簡父見到大女兒,心下欣喜,就笑得更開心了,“清吟,你來了?”

簡清吟強自穩定情緒,戰戰兢兢的走近來,“爸,你們這是……”下意識的,眸光朝季蔚然掃了過去,明顯帶著質問。

季蔚然隻是淡淡一笑,神色自若的樣子。

簡父笑了笑,拉過了大女兒的手,略帶責怪的道,“清吟,你這位朋友過來看我,你怎麽也不事先跟我說一下,好讓我略作準備?”

朋友?簡清吟張口結舌,下意識的看向簡清麗,是她跟爸爸說的季蔚然是她的朋友?

接收到她的信息,簡清麗搖了搖頭,示意不是她說的。

那就是季蔚然自己說的了。可是,他為什麽要說是自己的朋友?簡清吟心裏一沉,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他說的是朋友,而不是男朋友,可,哪有普通的男性朋友一個人跑去醫院看望一個女性朋友的爸爸的?這不是明擺著讓爸爸生疑嗎?他到底想幹什麽?不是已經答應了終止協議,兩人不再有任何關係了嗎?為什麽半個月不見,忽然又出現在爸爸的病房裏?他是怎麽知道爸爸住院並且找到這裏的?他還知道了些什麽?

懷揣著這些疑問,她臉上的笑都有些不自然了,“爸,我……”

“是我貿然來訪。”季蔚然突然開口,化解了她的尷尬,“不好意思伯父,是我沒有提前知會清吟,來得這麽唐突,希望您不要見怪才好。”

“哪裏哪裏,”簡父忙道,“你是清吟的朋友,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時間來看看我這個遭老頭子,我感激還來不及呢,怎會見怪。”說著歉疚的笑笑道,“隻要你不嫌棄這滿屋子的消毒水氣味才好。”

“怎麽會。”季蔚然微微一笑。“是我禮數不周,早應該過來看望伯父的……”

是個懂禮貌的孩子。簡父笑得很開心,“季先生在哪裏高就?”

“伯父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季蔚然看簡清吟一眼,微笑道,“蔚然不才,自己開了家小公司。”

“哦?”簡父眸光一閃,敬佩道,“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就已經當了老板了,果真是後生可畏,你父母有你這樣爭氣的孩子,真是他們的福氣啊。”

季蔚然道,“伯父有兩個這麽漂亮可愛的女兒,也是福氣。”

簡父哈哈一笑,“是是。”

聽到季蔚然誇自己漂亮可愛,一旁的簡清麗早已芳心砰砰直跳,她嬌羞的朝季蔚然看了一眼,笑著插嘴道,“爸,人家季總開的可不是小公司,他的公司叫季氏,在國際上都是很有名的,總部在拉斯維加斯,國內也有分公司,生意做得很大呢……”

季蔚然微微皺眉。這女人的話是不是太多了點?他這次來,本意不想露自己的家底,就怕簡父心生抗拒,他看得出,簡父是個老實人,和他那個大女兒簡清吟一樣,骨子裏帶著一種與生俱來的清高孤傲,這樣的人,打心眼地不太看得起有錢人,所以,他才隻說自己是簡清吟的朋友,並沒有透露自己的身份。哪知還是被這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黃毛丫頭給抖出來了。

果然,簡父的笑容僵了僵,“是嗎?”

季蔚然心裏歎了口氣。

簡父的心也微微一沉。本來,從看到季蔚然的第一眼起,就覺得這男人氣度不凡,不是一般的人物。後聽他說是清吟的朋友,心裏本來還存著三分猜疑,以為他是清吟的男朋友,不然,也不會特地跑到醫院來看他。現在看來,恐怕不是那麽回事。這麽有錢的男人,怎麽會看得上他們這樣的普通人家。

“爸,”簡清吟勉強撐起一個笑容,岔開話題,“剛剛我進來的時候,你們在說什麽?笑得那麽開心?”

簡父還未作答,簡清麗已搶著道,“爸在跟季總說你小時候的事呢。”

簡清吟有點蒙,“我小時候的事?”

“是啊,”簡清麗意味深長的道,“說你小時候跟個男孩子一樣野,下河摸魚,上樹抓貓……”

簡清吟汗滴滴。忍不住漲紅了臉,“爸,您怎麽跟季總說這個……”

簡父笑笑,“哦,是季總問起的。你這丫頭,小時候那麽調皮搗蛋,現在是不是不好意思了?”

季蔚然問起的?簡清吟怔了怔,下意識看向他,目光寫滿了複雜的情緒。

季蔚然一副神色從容的樣子,“知道伯父這次是從N市過來,剛好,我剛從N市出了一趟差回來,對那裏的山水如畫和風土人情很感興趣,所以就隨便問了問,沒想到你小時候是這麽頑皮啊,我還以為,一向溫柔嫻靜的你,小時候也一定是安靜乖巧的呢……”

簡清吟尷尬的笑笑,對他一口一個的清吟很自然的樣子很不適應。

她看向季蔚然,唇角雖然在笑,但眼神已經很冷。她無聲的質問著他,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季蔚然對她眸子裏飛射過來的嗖嗖嗖的小刀子視而不見,隻微笑著轉向簡父,很遺憾的樣子,“N市人傑地靈,蔚然向往已久,隻是每次出差都是來去匆匆,還沒有機會好好領略,實在可惜。下次一定抽出時間,專程去府上拜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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