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平章向羅立威道:“即然大家都同意,立威你去將使劍蒙麵人帶進來,其他的人好生看管,有傷的將其治療,不要加以折磨,免得壞了我們的名頭。”柳平海和定性等心中暗暗佩服:“羅大俠確有俠者風範,連受傷的敵人都以德待之。”
羅立威點頭應承,轉身出了大廳。不一時,羅立威與兩家人將持劍蒙麵人攙了進來,羅平章道:“請這位好漢坐下。”羅立威等將持劍人扶坐在一側的椅子上。羅平章又道:“這位好漢,你們蒙麵而來,當是為了掩去本來麵目,但今日在此,羅某有些事情與你相商,是否可以請這位好漢將蒙麵巾去掉,再做計議?”蒙麵人低聲道:“即為階下囚,便沒什麽異議可言,更不怕露出真麵目了。”
羅平章一拍手,道:“好!夠爽快!立威,將這位好漢的蒙麵巾去掉。”羅立威一伸手,將蒙麵人的黑巾取下,隻見黑巾下露出一張清瘦的臉龐來,麵目是看大約五旬左右,劍眉上揚,高挑入鬢,鼻直口方,好一付英傑相貌。
羅平章一見此人相貌,忽地站起身來,道:“你果真是顧九柳?”此人點點頭,道:“羅大俠,今日以這種方式見麵,顧某很感慚愧。”羅平章微微一笑,道:“人不能以勝敗論英雄,我記得江湖盛傳:‘清風劍客翻天掌,劍掌一出山難檔。’那位使掌之人想必是‘翻天掌’聞道莊了。”顧九柳答道:“不錯,那人正是聞道莊。”羅平章敢緊吩咐道:“立威,你快去將那人請來,不得輕慢。”
羅立威應了一聲,領家人出去,不一會,將使掌蒙麵人扶了進來,在顧九柳下首坐下。李塵逸等眾人看得一頭霧水,不明白所以然。
羅平章走到近前,道:“聞老弟,,還記得羅某嗎?”蒙麵人點點頭,羅平章又道:“聞老弟,羅某為你除掉頭巾,你是否同意?”蒙麵人又點了點頭。羅平章抬手將其蒙麵黑巾取下,露出來人麵目,也是一個年紀約五旬的老者,長得濃眉大眼,大鼻頭,一張闊口,滿臉絡腮胡須,一臉紫黑色,相貌極是威猛。
羅平章撫掌大笑,道:“二位老弟,二十餘年不見,怎麽越來越不長勁,竟混到黑道毛賊群裏來了。想當年劍掌雙雄行事光明磊落,哪個不敬佩三分?而今莫非年紀大了,腦筋有些不靈光,幹起上線開扒的勾當來了?”
“翻天掌”聞道莊聞言怒道:“羅老兒,我們哥倆落到你手裏,要殺要剮任由你便,言語羞辱算什麽好漢!”顧九柳道:“二弟休要惱怒,羅大俠說得對,我們倆是越混越回去了。羅大俠,千錯萬錯是我們哥倆的錯,如何處理我們任由羅大俠你,我們毫無怨言。”
羅平章回頭向柳平生和定性道:“老夫想了解一下事情真相,事先未與二位商議,還請鑒諒!”柳平生、定性同聲道:“凡事由前輩做主。”羅平章道:“好!那老夫就不客套了。”
羅平章回身對顧九柳、聞道莊道:“二位老弟,羅某有一事不明,還望二位據實相告。”顧九柳雙目直盯羅平章道:“請講!”
羅平章望著二人,道:“想當年‘清風劍客’顧九柳、‘翻天掌’聞道莊,劍掌雙雄是何等英雄了得。顧老弟的清風劍法變幻莫測,加上深厚內功,江湖罕逢敵手;聞老弟掌上功夫稱得上是武林一絕,功力更是相當深厚。但時過二十餘年,今日一見,二位的功力尚不及當年,難道二位的功力越老越消減了不成?此為一不明也。當年二位在江湖上嫉惡如仇,決不與匪類為朋,怎麽二十年後反而藏頭掩麵,做起強盜勾當來了?此為二不明也。羅某心懷不明之事,不吐不快,倆位若有難言之隱,老夫決不強求,若是有一絲方便,還望相告,以解老夫心中疑團。”
聽了這一席話,顧九柳、聞道莊二人對望一下,目瞪口呆,不知如何是好。過了半晌,顧九柳才開口向聞道莊道:“二弟,事已至此,為兄隻好向羅大俠實話實說了。”聞道莊閉上眼,輕輕點了點頭。見聞道莊讚同,顧九柳便向羅平章道:“羅大俠,事中原因一言難盡,今日至此境地,顧某就實話實說,告訴羅大俠你罷。”停了一下,顧九柳接著又道:“人說羅大俠‘奪命一指’,不僅武技過人,而且尚可救人於呼吸之間,還望羅大俠救治我兄弟二人一救。”羅平
章立即道:“若能為二位老弟效力,羅某義不容辭。”
顧九柳道:“二十年前,羅大俠你退隱江湖後,世道紛亂,各地群雄四起,一片殺伐之聲。我不願介入亂世,為躲個清靜,便攜家眷隱居太行山中,二弟本無家小,也就隨我一道在太行山中過起了田園生活。這一過就是近二十年,去年春天,在山中小鎮偶然遇見一個到太行山中收購藥材的舊識,
他向我們講述了大唐朝盛況,說世道太平,百姓安居樂業。回家後,我與二弟一商議,便離家出山,到京城一帶遊曆一番。一路上見到世道確也是太平無事,一日在京師長安我們碰到了舊日相識的‘惡虎’周傑,他說也是早已脫離江湖,在漢王府供職,一時酒酣之間,談起當年之事,‘惡虎’周傑對我兄弟大加恭維。第二日,周傑在長安酒樓宴請我們哥倆,酒席間他又請了兩個人來,其中一人我認識,是赫赫有名的侯君集,另一個年紀約二十多歲的年青人,一派英雄氣概,但是令人感到殺氣太重。
經周傑介紹,才知此人名叫錢承閣,在此之前並未聽說過此人。喝了一會酒之後,談話之間,我們才知道侯君集現在已經是朝廷大官,而那個錢承閣則是太子李承乾的首席武士。借著酒力,侯君集極力吹捧我們哥倆個,說些什麽久聞大名、相見恨晚的話兒。我一見他們也不象壞人,並且言語之間對我們十分尊敬,就把他們當成朋友相看。酒席過後,侯君集忽然向我們建議,加入他們的組織,並且許願,為我們倆按排極高的地位。
當時我心中忽地閃出一個念頭:即然侯君集身為朝廷重臣,錢承閣又是東宮太子的首席武士,應當為朝廷出力。象我們這樣的江湖人物朝廷不應十分重視,而他們即另有組織,必與朝廷有分岐,不一定是什麽好路數,我與二弟即已退出江湖,決不會介入任何一方。因此,我婉言謝絕,並一再表示即刻返回山林,不再出現於江湖之中。侯君集也不強求,告辭之時,我發現錢承閣在不停冷笑,當時我一心想避開事非,並沒有留意個中古怪。
我們哥倆離開長安即返回太行山,誰知剛到家中,家中已經鬧翻了天,我的兩個孫兒,在我回家之前的幾天,突然身中劇毒,遍尋名醫均束手無策。我們回家的當天晚上,突然來了三個蒙麵人,揚言孩子身上是他們下的毒,並且我們哥倆也身中奇毒,現已侵入經脈。當時我心中怒火上揚,但考慮到兩個孫兒,就強壓怒火,問來人是何目的,為什麽下此毒手。來人冷笑一聲,告訴我們費這麽大力氣,僅是為了要我們哥倆加入他們的組織。我告訴他們我們哥倆已經老了,沒有當年的勇氣了,他們哈哈大笑,說:‘老也罷,少也罷,總之不與他們合作,兩個年幼的孩子還有一個月好活。我們兩也將經脈俱斷,成為廢人。’我二人怒火中燒,衝上前去,想與他們拚命,誰知一運內勁,經脈一陣刺痛,哪裏動得了手。這時,家中老小一個個苦苦哀求,我們也是沒辦法,隻好答應了他們的要求。”
聽到這裏,李塵逸問道:“那他們給你們解藥了嗎?”
顧九柳恨道:“這幾個人心地歹毒得很,給我兩個孫兒服下解藥後,又告訴我們每年必須再服一次解藥,否則毒發更快,立時身亡。我們哥倆更是每三個月需服解藥一次,否則毒發。直至如今,我們倆個經脈受阻,功力難以發揮,因此,直至現在僅參加過一次行動。”
李塵逸有些奇怪,問道:“即然你們武功發揮不出來,蒙麵人組織為什麽不把你們趕走?這麽長時間你與他們相處在一起,有沒有發現他們是什麽人?”
顧九柳道:“我答應加入他們的組織後,他們即帶我們西行,我們坐在車中,也不知到了什麽地方?半年來,我們住在一個山莊中,每天都有蒙麵人與我們比武,並且什麽武功招式都有,但用內勁的時候很少,因此發現我們提不起內勁的人很少。在這麽長時間裏,山莊中的人都是黑巾蒙麵,我們哥倆也不例外,互相之間都不知道是什麽人。”
羅平章問道:“今日襲擊羅家的人,是否都是山莊的人?”
顧九柳答道:“這些人哪裏配住在山莊,隻有那使短矛的人是我們一道從山莊來的,其他的人不知道從哪而來。”
眾人聽了顧九柳的講述,心中無不駭然:“江湖中有這樣一個神秘可怕的組織,那豈不又要掀起一場血雨腥風。”
羅平章沉思片刻,道:“顧老弟,你們身中劇毒,當是先解除為益,但不知對控製你們的神秘組織有什麽想法?”
顧九柳明白羅平章的意思,道:“羅大俠,我們兄弟二人雖然不知曉這個組織的內幕,但從其詭秘的行事方式,可以斷定不是什麽好路數。今日我們在此失手,也是一件好事,顧某拚著性命不要,也要和二弟遠離這個組織。”
羅平章向李塵逸道:“逸兒你的診脈功夫現在有用處了,替他們二位查查傷情如何?”李塵逸答應一聲,跳到聞道莊身前,一矮身,抬掌拍在聞道莊小腹之上,聞道莊不防備,腹中一痛,張口吐出一口紫黑色的瘀血。顧九柳嚇了一跳,忙叫道:“二弟,怎麽樣了?”羅平章忙勸他道:“沒有事兒,聞老弟剛才對掌受了傷,逸兒以掌力催他一下,吐出瘀血,使血脈暢通,才可進行醫治。”
李塵逸見聞道莊吐出瘀血,便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瓶,打開瓶塞,倒出一粒紫色藥丸,塞入聞道莊口中。聞道莊隻覺口中一陣清香,一股暖流直入丹田,並且立即散入四肢,周身經脈立覺無比輕鬆,仿佛飄然升起,成神成仙的感覺。
李塵逸伸手抓過聞道莊的手腕,伸出三指,搭在聞道莊脈門之上。半晌,李塵逸搖了搖頭,放開手,又走到顧九柳身前,摸著顧九柳脈門,也過了好長時間才抬起頭來,望向羅平章,道:“怪了,真是怪了!”大家見李塵逸的樣子,都不明所以,羅平章問李塵逸道:“逸兒,有什麽奇異之事嗎?”李塵逸道:“奇異倒是談不上,但剛才倆位前輩說他們身中劇毒,需三月服解藥一次,而我內視二位經脈,並無中毒跡象,這不是怪了嗎?”
羅平章沉吟片刻,道:“逸兒你觀查他們倆位並無中毒跡象,而他們確實因中毒而功力大損,難道這世上真有這種奇藥不成?”說著走到顧九柳、聞道莊二人身邊,一跺腳,道:“也罷!老夫即然相信你們,就相幫到底。”他邊說邊從懷中取出一個精巧的玉石葫蘆,倒出兩粒紅色藥丸,說道:“這兩粒金丹仍老夫不露之寶,功可再生,今天送給兩位老弟,以解奇毒,望二位笑納。”顧九柳一聽是羅平章的至寶,推辭道:“羅大俠的盛情,我們兄弟心領,我已經一大把年紀,生死之事想得很開,無須浪費仙丹。”羅平章一笑,道:“丹藥可以再求,朋友的生命難以再生,二位要再推辭,就是瞧低羅某了。”說罷,不待二人有何反應,即將丹藥強塞入二人口中,接著又對李塵逸道:“逸兒,你快用奇門金針通穴法助二位催開藥力。”
李塵逸心中一怔,可麵部一點表情也不顯露,邊從懷中取針,心中邊想:“羅公公這是玩什麽貓膩,哪裏見過他有什麽金丹?分明給他們服的普通清涼丹。我也哪裏有什麽奇門金針通穴法?”想到這裏,李塵逸已從懷中取出針來,攤在桌上。這時,李塵逸心中突然一亮,又想道:“對了!羅公公一定是要我以普通方法針刺他們的穴道胡弄他們一下,這裏一定有妙計。”
李塵逸拿起幾根金針,以極快捷手法,刺入二人的身上穴道內。顧、聞二並沒對丹藥和金針有太大反應,過了一會,李塵逸拔出金針,望了一眼羅平章。
羅平章上前一步,手撫二人天庭,道:“二位老弟,現在閉上眼睛,以你們常用的吐納之術調整內息,看看康複了沒有?”顧、聞二人也不動身,盤起雙腿,即在所坐椅子上打起坐來。李塵逸張口想問羅平章什麽,被羅平章擺手製止。過了約一個時辰,顧九柳睜開雙眼,長吐一口氣,伸雙腿下座椅,雙膝一屈,就要跪下。羅平章一直注視著他們二人,一見顧九柳要下跪,雙手一伸,攙住顧九柳,笑道:“顧老弟,可覺得奇毒已解去了嗎?”顧九柳感激得眼眶發熱,顫抖著說道:“多謝羅大俠救命之恩,我兄弟沒齒不忘!”羅平章哈哈大笑。
眾人一見羅平章大笑,不禁都覺茫然。羅平章笑罷,對顧九柳道:“顧老弟,你先坐下,聽我慢慢將原委說給你們。”
眾人不知羅平章葫蘆裏賣的什麽藥,都豎起耳朵,等著聽羅平章說出其中緣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