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續集之二

---她的小姐也是一個可憐人啊,就是懲罰,這樣也夠了!---

君子言搖搖頭,指腹習慣性地點在他的眉心,為他撫平微蹙的眉梢,?問道:“絕,我之前怎麽會突然昏迷?”

身為律師的直覺告訴她的‘病’沒有那麽簡單,似乎另有隱情。

她隻記得那一天身體很燥熱很異常,後來不知怎的就昏了過去,一醒來居然是中秋已過臘冬初臨,讓她的時差有些反應不過來。

聞言,夙煞絕身體僵硬如石,眸中的慌色一閃即瞬,額頭相抵,心有餘悸的淺歎一聲:“你在我失蹤時跳過寒潭又被喂過失心草,體內殘留寒氣,再加上那天你用冰水浸身,導致曾經滯留在你體內的寒氣攻心才致使昏迷,子言,一切都過去了,不要再問好嗎?因為你每問一次我這裏會回想一次”

男子執起她的手指指腦袋,最後將她的手移到自己的左心房處按住,潭眸閃過痛楚,聲線沙啞哽硬,似在承載著極大的痛苦:“而這裏會更痛一次,因為我害怕,我怕想起你當日浸泡在染血的浴桶裏,那裏我夙煞絕有生已來最可怕的夢魘,它無時無刻都在提醒我自己當日所犯的錯誤,那是一種懲罰,你懂嗎?”

原來這才是他不肯提起的原因,君子言眸光泛起水霧赤紅,心頭劃過濃濃的愧疚,她忽然覺得自己好殘忍,為了自己的好奇心卻掀開他心中最深處的傷疤,讓她無地自容。

右手伸向他的脖勁往下一按,紅唇覆上他的,趁他失神之際笑道:“好,不提,我永遠都不提,我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愛你,去珍惜你,絕,與你相遇是我君子言這一生的幸福,愛你,我無悔!”淺唇輕勾,笑得雅竹若蘭。

一席話,使夙煞絕左心房的脈率頻頻跳動,那是激奮也是感動,那是失而複得的幸福也是失而複得的惶恐,所有的情緒在此時都隻化作濃烈到窒息又感激的吻,如狂風襲卷而至,又如細雨暖風,萬般柔情千般憐惜皆在這一吻中傾囊相送。

這就是他的愛,不想去計較什麽,隻想擁有現在的一切,因為他們的時間都很長,他隻想她活在自己的羽翼中,直到死的那一刻也不會改變!

濃烈的一番窒息索取後,炙熱濡濕的吻不舍地從她的紅唇移開,她白嫩的耳墜再遊移到細白玉頸淺啄,耳畔廝磨間氣息紛亂濃喘,沙啞的聲音帶著蠱惑人心的磁性:“說,躺了三個月,冷落了我三個月,你說,應該如何補償我。”慵懶的聲線裏滿是曖昧求歡的意味,這一刻的理智幾乎分崩離析般崩塌。

脖頸的酥麻感讓身下的君子言大窘,他磁性的聲音攜帶著灼燙曖昧的溫度在臉麵撲騰開來,使她如處火海,因他的氣息燙火了整個身子。

他含蓄不失曖昧的問題更是讓她心漏一拍,稍顯尷尬,不是說不可以,隻是一想到還有五天他們才能算是夫妻不禁羞窘推拒:“啟稟王爺,君子言五天後整個人都在你手頭上終生扣押,你就再忍五天吧,我想留在那一天才將自己全部交給你!”

自從那晚他從夙孤冷手中救走後,除在竹屋那一晚迫不得已的那一晚外,兩人最親密的程度也不過是這樣。

在她君子言的觀念裏,新婚夜是不能褻瀆的一天,她隻想將自己那天全部托付給自己準備愛一生的男人,即使已經有過一次親密亦是一樣。

而如今兩人會躲在同一塌上,也是因她大病初愈,他不肯讓她一人自理才硬要天天照顧她,夜裏抱著她睡才方可安心。

可想而知,那一次的變故把他嚇得實在夠嗆!

每每想到軒瀚和玲瓏說他在自己昏迷三個月期間都在塌前不離不棄地細心照顧著,心頭就隻覺暖烘烘的,將寒冬的冷冽驅趕。

聞言,夙煞絕潭眸閃過一絲複雜與心疼,與她十指緊扣,深情道:“本王也一樣!”子言,我隻想愛你,其它的,都不重要。

屋內,一片溫情旖旎。

屋外,飛雪落紛,寒風冷冽,卻再也刮不冷裏麵佳人內心的濃情。

十指在扣!

不乎天長地久,隻在乎此時擁有!

此生,他,無悔!

將軍府

淩風閣

原本美侖美央,得寵一時,濃情蜜意羨煞旁人的‘淩風閣’此時在這寒冬裏,與深宮無人問津的‘冷宮’毫無差異。

青白色的空中雪方紛亂,不急不緩,如落英繽紛的殘葉敗絮,曾經的繁華一現不過是過眼煙去,隨風飄去,最後如那塵埃皈依,落葉歸根!

窗欞處,女子衣袂單薄,身形如柳弱不禁風,興許是冷的關係,她把發全部藏在襖狐帽下,嬌豔的臉蒼白如紙,那雙褪去生機空洞無焦的水眸仍順著西方的方向望去,神態平靜如水,眉宇一派祥和安然。

突然,肩頭一暖,貼侍珍兒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小姐,天冷了,別再站在這裏吹風了,若是染了風寒就不好了。”

尾音哽咽,卻隱忍淚意,現在的小姐除了老太君會來過問一下之外,恐怕就是她病死,那狠心的姑爺也不會來瞧她一眼,更何況小姐她此時已經——

“恩!”丁芊容側眸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扶我到軟塌上歇著吧!”

雖然被大將軍擱在這裏不聞不問,但老太君將該給的該準備的還是一樣沒少。

天氣一變,外麵盡管顯得蕭清孤寂,但層裏的暖爐厚襖錦被還是準備得妥當完善,隻是少了一些人氣!

“小姐,你別再等了,將軍他十成已經把你給忘了,若不是老太君和劉管家還掛念著咱們,恐怕我們已經餓死了,冷死了。”珍兒將丁芊容安置在床塌,替她蓋好襖棉被,一看到她的眼,心頭更是一陣酸澀,一時沒忍住地抱怨道。

聞言,丁芊容眸色一暗,岔開話題道:“珍兒,你十七了吧?該嫁人了,我讓爹給你找一下好人家許了吧!”聲音很輕,沒有一絲朝氣,似曆盡蒼桑後的淒涼無望。

小蓮已經返鄉嫁人了,也對,誰會願意呆在這淒萋無望的‘冷宮’,也就隻有服侍了她十年的珍兒才會不離不棄。

珍兒一聽,紅通通的眸子瞬時泛起紅霧,趴下抱著小姐在棉襖下瘦得不像話的下身道:“我不嫁,珍兒死也不嫁,我要陪著小姐,求小姐別把我許給任何人,珍兒生下來就是為了侍候小姐的,求小姐別讓珍兒嫁人。”淚水泛濫成災,如斷線的珠子不斷墜落。

“胡說,沒有人一生來就是奴才,你知道我從未把你當成奴才看待。”丁芊容聲音帶著幾分憤怒和心疼,如今她最放不下就是珍兒。

珍兒七歲就跟著她,雖是主仆,但卻超過一般親姐妹的情感,在她眼裏珍兒就是她的小妹。

“那小姐也別讓珍兒嫁人,珍兒隻想呆在小姐身邊。”珍兒第一次越愈了奴婢的本份做出反抗,眸中皆是堅決。

唉——

“你啊!”丁芊容深歎一息,輕咳幾聲後倒靠在身後的軟塌上,無力道:“罷了罷了,去幫我到張管家那裏拿些清心露吧,我胸口悶得慌。”

“嗯!小姐,你等著,珍兒去去就來。”珍兒衝她展顏一笑,伸袖拭去眼淚,為她掖好棉襖後起身啟門出去,閉閡的動作細微輕柔,生怕外頭的寒風吹進屋子裏讓小姐染了寒流。

聽著丫環疾步離去的腳步聲,丁芊容麵如死灰,心中一派蒼穹悲萋,一滴淚滑從失焦的眸中順龐落下,哽咽的聲音裏帶著濃濃的思念:“夫君,你居然整整一百二十一天都不曾來看過芊容,你的心,好狠!”

自從被擱置到這裏,她天天盼,日日盼,數著一天一夜,一辰一刻過日子,即使空等的滋味無比煎熬,她仍然選擇堅持信念地撐下去,可是,已經一百二十一天了,他仍然沒來。

今天是她的生辰,曾經他說過以後每一年的生辰都會陪她度過的,可是——

虛設簡約不繁雜的屋子靜謐清冷,即使矮幾上擺處著幾個暖炭爐,她仍覺如處冰潭。

她,該死心了嗎?可她為何心中如此不甘——

丁芊容閉閡雙眸,淚濡濕了長長的睫羽,投映在眼眶的陰影是她滿心的傷楚。

通往淩風閣的九曲遊欄,完顏澈高大的身影佇立於此,眉宇間緊揪,眸中閃過複雜猶豫,腳步挪揄不前。

從早朝回來,他沒有直接去夙王府接‘義妹’回來。而是先將宇文爺爺接回府為太奶奶診病,卻被太奶奶喚來這裏。

他,該去看一眼被自己如同被打入‘冷宮’的休妾嗎?

每每看到她,他就會回想一次自己如何無意的縱容使她害了兮言的骨肉,他,真的該去看一眼嗎?

寒風肆冽掃過,如刃一般撫過他的俊顏,帶來幾分麻痹。

完顏澈搖搖頭,罷了罷了,省得見了心煩,還是眼不見為淨。

如此想著,大將軍腳步折返,準備離開。

此時,拐彎處,從淩風閣出來的珍兒恰好看到準備離開的將軍,杏眸先是一愣,接著是滿欣歡喜眼前一亮,喚道:“將軍,你是來看小姐的嗎?怎麽不進去啊!”

聞聲,男子腳步一滯,鷹眸閃過冰冷:“下次吧!”冷冷的字眼從唇縫迸出,如利刃直透對方心脈。

珍兒驚得杏眸睜膛倒抽一氣,眸光瞬時泛紅,所有的不甘不滿以及委屈,皆在此時化作三步迸前地朝他麵前果斷地淒然一跪,泣道:“將軍,珍兒求你了,去見見二夫人吧,她,她過得很不好,非常非常不好,她——她的眼睛瞎了,頭發也一夜間全白了,將軍,你就可憐可憐二夫吧!”說到最後,珍兒已經泣不成聲。

她的小姐也是一個可憐人啊,就是懲罰,這樣也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