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局後續之三
---“貓哭耗子假慈悲,這種動作也就你丁芊容做得出。”---
淩風閣
緊閉的門吱呀一聲被人啟開,帶進一陣寒冽的冷風入入屋。
隨著腳步聲窸窸窣窣,榻上的人拭去淚意,恢複平靜地問道:“珍兒,你怎麽去那麽久,咳咳——”尾帶泣音的聲腔稍顯沙啞。
“我——哦,劉管家他剛好不在,我跟找杏兒取的,杏兒又不知道那些東西擱在哪裏,所以我們就隻好慢慢找,就到現在才找到,小姐,來,喝一口吧。”珍兒眸光躲閃地解釋著,取出一小瓷瓶倒了一羹清心露端到她嘴邊。
丁芊容張了張口,隻覺口腔一陣清甜甘爽,咽下後胸腔一陣冰涼舒適,咽下後她衝珍兒點點道:“夠了,喝了之後舒服多了。”輕柔的聲音帶著幾分哽啞。
安然屈坐在梨木塌上的女子雙眸空洞失焦,平靜無波,因方才淚水的衝刷顯得墨亮分明,全數的青絲皆裹在毛絨絨的褐灰裘狐帽裏,將她秀尖的臉蛋更顯得嬌弱小巧,蒼瓷無澤的臉色突兀入目的便是那雙已然失焦空洞的水眸,如一汪死井般毫無生機,瘦弱如柳的身子即使是躺在棉襖錦被下也似一陣風便能將其刮走。
此時的丁芊容哪還有七月前剛嫁入將軍府的美豔光鮮,機關算盡得到的受寵光環一旦在一昔間失去,剩下的也不過是屬於她漫長的折磨與懲戒。
“小姐,今天是你的生辰,珍兒去廚房給你做長壽麵和紅雞蛋吧?”珍兒眸光望向左邊,略帶幾分忐丐躲閃,幹笑問道。
丁芊容空洞的眸波閃過一絲波動,唇邊泛著萋誚的笑意:“不用麻煩了,如今孤獨無依,被人遺忘一角的我,生辰過不過已經無所謂了,外麵天冷,你也別忙活了,隻要呆在這裏陪我說說話就好。”眉宇間一片平靜,聲音尾含顫音。
聞言,珍兒隻覺喉嚨一哽,咬咬唇,忍著泛濫的淚意,握著她冰冷的手,使勁撮著幾下,越距地問道:“小姐,你,現在變成這個下場,有沒有後悔過當時對大夫人所做的事?還有,可曾後悔愛上將軍,嫁給將軍?”
珍兒的聲音雖輕,霎時間,卻在這靜謐的屋閣裏顯然譏誚刺耳。
霎時,珍兒一臉惶然忐忑,眸光躲閃,握住小姐柔荑的手緊顫不已,大冷的天氣她竟然因自己所提的問題,雙鬢溢出一層冷汗。
丁芊容空洞失焦的眼眸微顫後隨驀恢複平靜,清柔的聲音如縷青煙般飄渺,又如枯井般蒼萋:“我丁芊容做的每一個決定都從不後悔,哪怕自己如今得到的隻有‘孤閣一居’亦是一樣。”
空洞的雙眸含笑,思緒飄遠,續道:“三年前,完顏大將軍為博新婚燕爾地嬌妻一笑,為妻親植梨蘭方園的事被傳為佳話。我那時很好奇
他究竟是一位怎樣出色的男子?直到,他勝利凱旋,我在攬月樓上看到他在黑色坐騎上英姿威凜的身影時,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將會一生都會栽在這男人手上。
自從那日後,我對將軍夫人,顧太傅之女顧兮言很是好奇,更有些羨
妒,我一直都在琢磨,她到底是一個如何出眾的才女,才能讓一個長年征戰的武夫願意為博她一笑而親植一方園梨蘭樹,並成流傳佳話,被廣設典範。直到我得知她和夫君二人要去‘城煌廟’燒香,我命人故意在她求簽的時候撞她一下。”
丁芊容空洞的眸子微斂,頓了頓後續道:“當時,夫君的憤言我仍猶聞在耳,他說“混賬,將軍夫人也是你能撞得?若夫人有何不測,本將非將你殺了不可。”最後,顧兮言不過是嬌憨的對他勸言便讓他消了怒氣。也許,就是他那樣的霸氣,又對她那樣的獨寵,讓我對顧兮言起了敵意,我當時就發誓,我要得到顧兮言的一切,我讓成為將軍夫人,而不是二房姨娘。
爹知道後,警告我說他非我能招惹的,可我不信,在我眼裏,顧兮言那般木納普通的女子,我不信她可以永遠擁有他的愛,我也不信憑我的姿色,手段,會鬥不過她。最後,我贏了,即使贏得不光采,但我還是被他心甘情願地娶進門,受寵近四個月,我讓那個女子嚐遍獨守空閨的滋味。
恩愛了兩年又怎麽樣?到最後夫君還不是一樣敵不過外界的**,還不是一樣選擇信了新妾棄了舊妻,這個世道,本來就是這樣。隻有你有了手段,你才能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甘之受之!
最後,我還是輸了,輸給他們,輸給顧兮言的反擊,輸給了他的‘狠’,
我以為他對我的寵會抵得消那些汙點,可他竟然用我的骨肉來抵顧兮言的骨肉,一命抵一命!
這就是我丁芊容的夫君,別人敬他一尺,他必敬對方一丈,別人若傷他一毫,他必十倍奉還,絕不心慈手軟。可我——呃——咳咳——”
說到最後,丁芊容隻聽到珍兒一聲驚呼。
一道寒冽的風刮麵,她的脖頸被人狠狠掐住,呼吸困難,蒼白的臉色變得漲紫若赤,空洞失焦的眸泛起紅霧奪眶,艱難地朝對方吐出剩下的字眼:“可我,丁——芊容,卻不願——咳——不願後悔——愛上你!”
從方才珍兒問她時,她就知道屋閣裏多了一個人,她知道他在這裏,她本無意激怒他,但,此時卻覺得,若可以死在他手上,她亦可無撼了!
“丁芊容,你竟然到現在都還不知悔改,你當真是無可救藥。若我是因當時的色欲熏心,那你就是不知羞恥。你可知,那兩個無辜的骨血都因你而死?當顧兮言的骨血因你而死時,你可有過一絲愧疚,然而,你沒有,你覺得像你這樣的人,配做母親嗎?嗯?
既知我完顏澈心狠殘忍,又為何非要算計我陷於不義?你說啊——你方才不是一直都在預備了許多話說給我聽嗎?瞎了眼竟還有這番心計,你果然不簡單,真是讓我完顏澈大眼耳界。”男子雙眸漲赤噬血,一身墨色勁裝壓抑森重,咬字間的言辭皆是森冷的殺意和譏誚。
“將軍,將軍饒命,請將軍開恩放了小姐吧,小姐方才的話是氣話,不是真心的,她已經悔改了,真的真的已經悔改了,在夫人病得快死那天,她還親自跪在地上慚悔祈求老天爺保佑大夫人,她真的已經悔改了,求將軍開恩,看在昔日的夫妻情份上,饒了小姐吧!”珍兒抓著男子的大腿求饒道,滿臉淚痕楚楚。
“滾!”處於盛怒中的完顏澈兩眸腥紅,不耐煩地提腳一踹,珍兒瞬時被踹得老遠。
哐一聲巨響揚起,珍兒後背撞在屏案趴下,痛得吟聲不止,奄奄一息。
“貓哭耗子假慈悲,這種動作也就你丁芊容做得出。”男子冷笑嘲諷,手道一緊,丁芊容身體一僵,頭禁不住窒息地嚶呼抑起。
頓時,狐裘褐帽脫落,丁芊容滿頭如銀白絲宛瀑傾泄而下。
完顏澈鷹眸一膛,瞳孔緊鎖著眼前如霧的銀絲,瞬時,手,頓然一鬆,雙眸噬血的紅霧褪去不少。
“咳咳——”枯蒼的咳嗽聲頻繁響起,在如注寒流的裏屋響起。
丁芊容盈柳的身子如殘葉敗絮滑落塵土,蒼鶴白頸一道腥紅的五指掐痕腥紅奪目,甚是駭人。
她空洞的雙眸泛紅,奪眶湧出兩行萋澀無依的淚水,如斷了線的珠雨一般滾滾滑落,轉眼沁進銀發消失難隱,心頭隻覺一派蒼涼寒苦。
“殺,殺了我吧!”丁芊容艱難啟音,近接乞求,她這副樣子,活在這裏又有何意義?不能愛他,亦不能見到她,既然如此,還不如一刀給她一個痛快,或者這樣,她的心就不痛了。
“小,小姐。”珍兒從地上爬起,顧不得胸口的漲疼,趔趄欲跌地奔向床塌,將丁芊容撐起,小手撫順著她的脖頸,杏眸泛紅,已不敢對眼前心狠的男子求饒一字。
現在隻想他早些離開,她好馬上給小姐上藥。都是她自作主張,是她害了小姐!
“哼!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完顏澈想起那兩個死去的骨血,瞬時收到惻隱之心,雙眸冰冷如霜,冷哼一聲後,威凜的身形已然拂袖離去。
等完顏澈離去,門抵被他用力啟開後爆怒拴上,寒冽的風拂屋,涼透了床塌上一主一仆的身心。
丁芊容淒冷一笑,夫君,原來這就是你送給芊容的生辰禮物!
寒意刺骨的屋閣裏,珍兒抱著她,嗚嗚抽泣:“小姐,你這是何苦呢?”
出了淩風閣,遊曲欄上,劉管事站在那裏,似在那裏候了許久,一看到來人,即刻展顏稟道:“少爺,大夫人,哦,不,是‘義小姐’來了,夙王爺親自送她過來的,如今正在太君那裏。”
聞言,完顏澈本盛怒在即,一聽到‘義小姐’三個字頓然五味翻陳,
心針一窒,苦澀地螓首道:“知道了,我這就過去。”
“是!”劉管家尾隨跟上。
突然,完顏澈腳步一滯,眸光閃過複雜,對劉管事冷道:“讓宇文爺爺給丁芊容探診,就說,是太奶奶的主意,待她不日病好,即刻送她回丁府。”
劉管事先是一愣,再是一驚,反問:“若二夫,不,若丁小姐她不肯走呢?”
“由不得她!”完顏澈眸色一冷,狠道。
丁芊容,我完顏澈仁盡於此,以後你我,橋歸橋,路歸路,兩不相欠!
丸子心情陷於低穀,晚更了,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