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玥兒這一招連消帶打,將陳昂營造的大好局麵頓時破壞得一幹二淨,楊珣眼中凶光閃動,低聲喝道:“小子,放開你的狗爪子!”呼的一掌便朝陳昂推來。
陳昂輕輕歎了一口氣,閃身避開,楊珣隻不過打算將他的手臂打開,並沒有使上內勁,見到陳昂閃開,也就不再追擊。
但是楊珣這一動手,一旁卻惱了李韜,他怒道:“楊珣,你縱然身為四代弟子之首,卻也不能肆意妄為。”右臂一屈一伸,五指戟張,朝楊珣手臂抓來。
那楊珣麵沉如水,冷笑道:“李韜,你雖說本事不錯,在我麵前卻也不夠看。”雙臂一沉,指尖青光閃動,“蓬”的一聲燃起兩道獵獵靈火來。
楊珣身為四代弟子之首,手下委實有驚人的藝業,他二十八歲時便突破第六重剛柔境界,之後轉為精修神識,此時已有第四重神機境界,一旦神識突破五重,立刻就能厚積薄發,轉為突破內勁第七重內勢境界,前途不可限量。他這一手正是門派秘傳青冥之火,專破對手護身內勁,實力不可小窺。
見到楊珣動用青冥之火,陳昂心中暗暗叫苦,雖說李韜內勁也是第六重剛柔境界,單論內勁,並不在楊珣之下,但是他入門之後神識重新修煉,絕非楊珣對手。
李韜見楊珣動了真怒,他自幼心高氣傲,明知自己不如對手,卻絲毫不肯退讓半步,左手護住門戶,右拳呼的一聲搶先擊了出去,拳至中途,激**空氣,發出嗤嗤的破空之聲,顯然這一拳威勢非同小可。
楊珣嘿嘿冷笑,道:“米粒之珠,也放毫光?”他不閃不避,手指虛點,一道青色火焰從指尖激射而出,迎著李韜的拳頭直射過去。他這青冥火有個特性,隻要沾上對方的內勁,倘若對手內勁不如自己,立刻順著對方內勁的運轉軌跡侵蝕過去,直至破掉對方丹田氣海,端的狠毒無比。
陳昂雖然不知青冥火的厲害之處,隻是見到那青色火焰帶著一股陰冷,將周邊的空氣都吞噬一空,形成一道漩渦,如同長龍一般翻翻滾滾直撲李韜胸口。心知倘若李韜中招,隻怕要身受重傷,當下朗聲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比武較量也就罷了,切不可傷了和氣!”踏前一步,雙手一揚,向李韜楊珣二人手臂同時發出一記劈空掌,旨在分開二人。
李韜一拳擊出,剛剛接觸到楊珣的青冥之火,卻發出劈劈啪啪的輕響,那拳上蘊含的內勁卻已經被生生侵蝕過半,他自知修為不如楊珣,但是已經無法避讓,隻得運轉內勁苦苦抵禦。陳昂一記劈空掌正打在他的手臂上,立刻反應過來,手臂一**,借力身子飄開幾步,避開了接踵而至的青冥之火。
那邊楊珣卻大叫一聲:“好個陳昂,竟然趁機偷襲……”話音未落,他身子微微一側,陳昂的劈空內勁正擊中他的胸口,隻聽楊珣悶哼一聲,捂著胸口踉蹌後退幾步,“哇”的一聲吐出大口鮮血,血跡殷紅,身子緩緩軟倒,顯然是受了重傷。
“怎麽回事?”陳昂訝然無比,他剛剛那一記劈空內勁,最多隻用了一分力,以楊珣的修為,哪怕是猝不及防下全無抵禦,也不至於被打得口噴鮮血,最多氣悶片刻立刻便能恢複如初,難道是楊珣運轉青冥之火之時岔了內息麽?
楊珣甫一重傷,附近眾弟子不由齊齊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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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聽有人遠遠怒喝道:“好賊子,枉為人子!”
聲音響起,人未到,聲已聞。眾人全部都向發聲的那邊扭頭去看,卻見來人悠然現身,赫然便是四大長老之一的孟莊,他身子如飛梭一般躍了過來,呼的一掌向陳昂胸口擊到,掌風雄渾之極,倘若中得這招,必然被打得肋骨全斷。
陳昂急忙側身避開,高聲道:“孟長老且慢動手!”
孟莊定住身形,臉色鐵青,喝道:“小小年紀,心機竟然如此惡毒,楊珣哪裏得罪於你,你要下此毒手?”
饒是陳昂久經變故,此時也不禁深深長吸一口氣,這才平靜下來,分辨道:“孟長老,剛才我隻是見兩位兄長動手過招,生怕二人終有一傷,這才冒昧出手阻止,卻不料……”
孟莊霹靂一聲大吼,道:“住口!你剛才趁楊珣運功之時趁機偷襲,我雖是隔得稍遠,但是這裏數十雙眼睛看得清清楚楚,你還要狡辯麽?”
此時李韜已緩過神來,出言辯道:“孟師叔請了,陳兄弟所言確實,適才我與楊師兄過招,陳兄弟生恐我等有失,這才出手化解,剛剛那一掌隻不過將我二人輕輕推開,並未有傷人之舉。”
孟莊聞言更是惱怒,他見楊珣倒在地上,鮮血一口口噴出。當下強忍一口惡氣,快步上前,將楊珣扶到牆邊坐好,雙手出風,一口氣連點楊珣胸口六處大穴,又不住在楊珣胸口拍打,替他推宮活血,雙掌一豎一推,內家勁力透體而入,隻見楊珣哇的吐出一口血,這次血色已變為暗紅,孟莊這才鬆了一口氣。
他轉頭冷笑道:“李韜,你與陳昂素來交好,自然是為他說話。這裏既然有這麽多弟子,也不能聽你一麵之詞,你們倒是說說看,剛才到底是怎麽回事?”
剛才三招兩式,隻在電光火石之間,楊珣便已重傷倒地,管玥兒此時俏臉慘白,渾然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能囁嚅道:“師……師叔……玥兒隻看到陳昂哥哥……打了李師兄和楊師兄一掌,卻……卻不知為何李師兄沒事,楊師兄卻……”她心神慌亂,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孟莊冷哼一聲,轉頭又去看另外一名弟子,問道:“你來說!”
那弟子比管玥兒要沉穩許多,先施了一禮,沉聲道:“弟子剛剛正在這裏,先是見到李師兄與楊師兄動手,這一點陳小師叔說得不錯!”
聽到有人為自己分辨,陳昂微感詫異,轉頭看去,卻見那弟子麵相甚是陌生,年紀大約二十*,也不知是哪位長老門下。
那弟子頓了一頓,接著開口道:“兩位師兄正在動手過招之時,楊師兄施展青冥火絕技,那邊陳小師叔說:‘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弟,比武較量也就罷了,切不可傷了和氣!’然後雙掌齊出,弟子看得清清楚楚,陳小師叔打李師兄那一掌是衝著手臂,但是他打楊師兄那一掌,掌力極為凶悍,透著一絲紅光,卻是朝著楊師兄胸口擊來。”
此言一出,陳昂腦中頓時轟地一聲,一個念頭立刻浮了上來:“被人陷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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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那弟子說完,周圍弟子紛紛應和,有人大聲道:“江師兄說得一點都不錯,剛才陳小師叔打出那一掌時,掌風熾熱無比,大約是已初窺天地異火門徑,端的實力超群!”
天地異火?聽到這個名字,孟莊臉色變得更黑,肌肉**,嘿嘿怪笑道:“好,好得很,陳師弟,你跟著鄒師叔學藝,一身本事倒是進步不小,這麽快就能夠接觸到天地異火。可惜你這一身上佳根骨,竟然如此小雞肚腸。說吧,你為何要致楊珣於死地?”
陳昂聽那一眾弟子搬弄是非,顛倒黑白,此時反而平靜了下來,略一拱手,剛要說話,卻聽到有人沉聲道:“先不要慌亂,孟長老,你身為門派中成名人物,豈能如此孟浪?先弄清楚事情來龍去脈再作理論!”
孟莊頭都不回,冷冷開口道:“鄭長老,此處距離你那藏書閣不過區區十餘丈而已,發生這麽大的事情,你卻遲遲不見蹤影,反而是老夫先到,你可真是兩耳不聞窗外事,還與我談什麽來龍去脈?”
即使同為四大長老之一的鄭子尹,此時也不由得被憋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送走三人之後,突發奇想,想要看一看藥典所載,當下找了一本副本自行翻閱,正看得津津有味,聽到門外喧鬧,這才出門來看,正見到孟莊對陳昂逼迫那一幕。
鄭子尹博覽群書,胸中自有萬千溝壑,雖然被孟莊搶白了一通,卻也並不生氣,微一思忖,笑道:“孟長老說哪裏話?鄭某適才沉浸書中三味,倒是忽略了。不過楊珣受傷,這才是當務之急,以我之見,不如先行替楊珣療傷,然後再召集幾位長老商談可好?”
孟莊濃眉一揚,冷笑道:“商談,商談,有什麽好談的?陳昂挾技自橫,這楊珣身為四代弟子之首,有楊珣在一天,他陳昂一天就出不了頭,這個動機還不夠麽?他傷人之時,這些弟子都能作證,莫非你鄭長老口綻蓮花,就能為陳昂分辨出個子醜寅卯來不成?”
兩位長老在這裏爭執不下,隻聽破空聲再度響起,卻是謝青華與成廉兩位長老也先後匆匆趕來,謝青華搶先問道:“怎麽回事?”
早有伶牙俐齒的弟子迎上前去,如此這般分說一遍,當謝青華聽到陳昂手搭在管玥兒肩頭時,秀眉微微一皺,看著陳昂的眼神卻多了幾分複雜。
那邊成廉卻半晌無語,好一會兒才沉吟著緩緩道:“老孟,我瞧此事倒是有些不妥,就算小師弟存心偷襲,當時楊珣既然已經動了青冥火,不光是天地異火勃勃欲發,一身內勁更是遍布全身上下,怎麽又會被尋尋常常的一掌打中胸口,引發天地異火反噬呢?”
孟莊眉頭豎起,剛要說話,地上重傷的楊珣卻呻吟著說:“好教成師叔得知,適才我見陳小師叔上前阻擋我二人,我隻當他是好意,故而撤去了青冥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