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家族會議結束之後回到後院,看見高靈兒,陳昂才覺得自己緊繃了一天的心,總算落了下來。
也直到此時,他才感覺到一股深深的疲憊自心中湧起。
說起來,自從打出那三拳之後,他體內的勁氣就已經接近空空如也,這麽長的時間裏,他雖然也在暗暗運轉九龍撼天訣,卻畢竟不得專心,其實還是隻靠一口氣硬撐著,為陳橫江撐住了場麵,將家族的這次事變徹底平息掉了,而隨後,他緊趕著奔赴城外用陳吉的頭顱祭奠憐兒,一路車馬,又是不得休息,更兼情思湧動,睹物傷懷,身體也就越加的不好受,可隨後又是家族會議……直撐到這會子,幾乎已經是達到了極限。
小丫頭高靈兒大著膽子踮起腳尖給陳昂擦了擦額頭的汗跡,陳昂便伸手握住了她的手,笑道:“我要馬上修煉,你來給我護法好不好?”
高靈兒自身雖不修煉,卻畢竟是生長在陳氏家族這樣的家族裏,她老爹高銘善自身也是匯元境界的高手,她自己後來又過來跟了陳昂,一來二去,叫她這個外行也對修煉的一些事情有著遠超常人的熟悉,聽陳昂這麽說,她當即就想到了修煉界中的雙修法門。據說在雙修的男女之中,是管男子叫鼎爐,女子叫護法的,她就以為陳昂是在跟自己調笑,便羞笑著說:“奴奴哪裏能護法……”
陳昂看她滿臉的羞意,就知道這小丫頭片子想歪了,忍不住就捏捏她的鼻子,笑道:“小丫頭,人小色心大!就是讓你在門口幫我看著點,別讓人打擾了我修煉而已,你想哪裏去了?”
“啊……”高靈兒聞言愈羞,當即就抬手捂住臉,幾乎忍不住要丟手跑開,“奴奴知道了。”她說著話,直覺得自己臉上燙得都能煎雞蛋了。
陳昂見她羞得不敢抬頭,即便剛才的心情還有些晦暗,此時卻還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等到陳昂拉著她的手進屋裏去之後到小榻上閉目坐定了,高靈兒這才敢張開眼睛偷偷地看他,過了一會兒,見他已經入定,呼吸也變得悠長起來,她這才輕手輕腳地轉身退出房去關上門,就在門外的廊子上坐下來,雙手支頤,小臉蛋兒紅彤彤的,自己低了頭不好意思地笑起來。
“少爺都不急,居然自己急成這樣子,真真丟死人了!”小丫頭自己捂著臉想道。
***
房間內,陳昂正在閉目修煉中。
九龍撼天訣剛剛一運起,他立刻就感覺到了自己渾身上下那股強烈到讓人恨不得一頭撞死的刺痛感。
他的氣海裏空空****,當九龍撼天訣運起的時候,雖然目不能見,但陳昂還是感覺到氣海似乎劇烈的抽搐了幾下子,然後就是渾身上下的經脈,九龍撼天訣過處,傳來的全是劇烈的痛楚。
陳昂雖然無法內視,卻下意識的能夠清楚地感覺到,自己的氣海和經脈簡直就像是幾年無雨之後龜裂的大地一般,到處都布滿了絲絲的裂縫!
咬牙忍著劇痛,陳昂一邊拚命的運起九龍撼天訣,拚命地吸收著天地元氣來滋潤自身的氣海與經脈,一邊忍不住感慨:體內勁氣耗光的感覺,可真不舒服啊!
“看來這九龍撼天拳雖然厲害,卻不是現在的我可以隨便動用的。今天能夠趁勢震住了陳東升陳成棟他們,隻是因為自己的心理戰奏效了,說起來也有著不少撞運氣的成分,要是當時陳東升不受自己的激,後果還真是不堪設想的很……”他心想。
不過在此時,感受著自己全身的痛楚,尤其是那種渾身上下所有經脈都空空****的感覺,又聯想到九龍撼天拳那霸道無匹的威力,陳昂卻是突然煥發出了勃勃的鬥誌。
“既然隻是因為內勁不足,那我就多多努力修煉,讓自己體內的勁氣更加飽滿就是了!難不成就因為這一點小難題,就把九龍撼天拳這種絕技拋到一邊不用不成!”
心裏這麽一想,他頓時就修煉得更加專注了。
九龍撼天訣在他的體內不知不覺就運行的越來越快,於是陳昂的頭頂開始有氤氳的氣息緩緩縈繞,他的衣服開始無風自動,悄悄地鼓**起來。
隨著九龍撼天訣的運轉,大量的天地元氣開始無比迅速的鑽入他的體內,經過九龍撼天訣的煉化之後,又被迅速納入氣海,順著氣海開始向他周身上下的經脈緩緩流動。而當九龍撼天訣的一個周天運行完畢之後,陳昂毫無停滯的又開始運轉第二個周天的時候,便開始攜裹著更多的勁氣了,如此周而複始,不知不覺的,陳昂開始感覺到,自己體內的那種劇痛開始漸漸消失了,那種空空****的無力感也在逐漸被一種飽滿的感覺所取代。
這時候,他雖然閉目修煉,雖然全副身心都放到了九龍撼天訣的運行之上,對於自己體內的變化,卻仍然是了然於胸,不知不覺臉上就開始露出一絲微笑。
他似乎是能夠感覺到自己體內氣海和經脈那種貪婪地吸納勁氣的歡愉,也能感受到因為缺少了勁氣滋潤而開始龜裂的經脈正在一點點的複原中。
於是,他修煉的無比投入,無比專注,幾乎完全忘記了外界的一切。一直到紅日西墜,天色都開始一點點暗下來,也不知道已經修煉了多少個周天,他才終於停下九龍撼天訣,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感受到自己體內的傷勢已經好了大半,雖然距離勁氣飽滿的狀態還有不小的距離,卻也已經恢複到了此前大約四五成的狀態,就忍不住興奮地雙手握拳。
“這九龍撼天訣真是厲害啊!那麽嚴重的傷勢,居然可以修複的那麽快!按照這個進度,大概隻要五天,我就能恢複到此前的巔峰狀態了吧?”他心想,“要不是肚子餓得咕咕叫了,真是不願意停下呀!”
想歸想,他還是很快躍身下了地,畢竟肚子餓了也沒辦法,而修煉的事情雖然隻爭朝夕,但也不至於連吃飯都要丟開,對於他來說,能每天都吃到美食,也是人生一大享受呢!
他緩步走到門口,輕輕地拉開門,能看到暮色蒼茫之中,高靈兒正背對著自己坐在廊前台階上、雙手托腮、出神地看著麵前優雅整潔的庭院。
“呀,少爺你醒啦!”聽到背後的動靜,小丫頭第一時間回過神來,趕緊站起來,笑意盈盈的,“廚上早就已經預備下飯了,夫人派人來叫過你,我過去回了說你在修煉,老爺就說讓你修煉完了之後在這邊吃就好,等到吃過飯再過去老爺那邊,老爺說,他找你有話說。”
陳昂聞言點點頭,走過去輕輕地擁她一下,看著小丫頭羞紅的笑靨,他擺擺手,“那就開飯吧,吃飯吃飯,餓死了!”
***
晚飯之後,陳昂去了陳橫江和陳白氏白淑月所住的正房,陪著白淑月說了會子話之後,這才跟著陳橫江到了書房。
兩人坐下之後,是老管家高銘善親自端了茶上來,然後才退了下去,還特意把書房外伺候的下人們都打發走了,自己就在門外守著。
陳昂聽見門外的動靜,忍不住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爹陳橫江。
陳橫江小口抿了一口茶水,放下茶盞,這才平靜地與陳昂對視著,道:“是我叮囑高管家的,因為現在我要問你的話,不想給第三個人聽了去。”
陳昂聞言點點頭,頓時就收起了輕鬆地心態,認真了起來。
這時候,陳橫江壓低了聲音,開口問道:“昂兒,你老老實實告訴爹,今天上午,你所用的那是什麽拳法!”
頓了頓,他又道:“你可不要說瞎話騙爹,我知道的,那肯定不是咱們陳家的功法!”
陳昂聞言猶豫了一下,覺得自己的那些經曆委實的是太過離奇,一時之間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解釋,便道:“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覺得應該那麽出拳,從我在山中被陳吉殺死卻又死而複活之後,我就開始這麽覺得了,為什麽會這樣,我自己也不知道,這感覺來的莫名其妙,我隻是知道這樣做會讓我一拳打出去的力量更大……”
陳橫江聞言先是愕然,然後點點頭,倒似乎是鬆了口氣的樣子,頓了頓,他才蹙起眉頭,道:“這樣啊,莫非是傳說中的頓悟?嗯,不管怎麽說,不是被妖邪附了體就好。”
“啊?”陳昂聞言一愣,“這話怎麽說?”
陳橫江道:“這幾天一直心裏有事,也就沒來得及跟你說,據外界傳言,這一次的天妖降世,雖經天下各大宗門聯手,在其尚未成形之前就將其誅殺了,但是這天妖之強大,是超乎想象的,雖然它已經形神俱滅,卻仍有一絲靈氣逃了出去,現在各大門宗追索不得,已經各自返回了,最近就有些傳言,說是那天妖雖然隻留下一點靈氣,卻仍然未死,一旦給他的靈氣附了體,那就要化身邪魔的。”
陳昂聞言一愣,心想,自己離奇的死而複生,難道與天妖有關?
但是,自己除了死而複生之外,就隻得到了九龍撼天訣和九龍撼天訣所附帶的九龍撼天拳等功法,並沒有感覺到有絲毫不適啊?
這時候,陳橫江卻並沒有留意陳昂神色的變化,隻是繼續道:“都是些無知之人的傳言罷了,我本也不信,隻是下午時候突然想起來你上午打的那三拳有些奇異,這才想要把你叫過來問一問,既然不是,也就罷了。倒是你自己突然頓悟的這一套拳法,可有名字了?”
陳昂聞言搖搖頭,暫時把心中所思收起,道:“我想叫他九龍撼天拳吧,其實也就隻是個名字而已。”
他這話說得輕鬆,誰知陳橫江聞言卻是搖了搖頭,突然道:“昂兒,上午時候我看你施展這功法,實在是威力驚人啊,不可輕忽視之!”
頓了頓,他臉上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旋即卻又歎了口氣,道:“這些年來,你或許也已經隱隱約約有所察覺了,咱們陳家有陳氏**雲訣在,從你爺爺,到你爹我,都是本地數一數二的高手,但是咱們陳家卻始終無法更進一步,你知道這是為什麽?”
陳昂聞言心中似有所悟,卻還是搖了搖頭。
目光炯炯地盯著陳昂,陳橫江道:“因為就目前來說,咱們陳家的修煉體係,是有短板的,而且是很大的短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