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真正的大患不是魔教,是雅蘭。”百裏珊知道魔教並不是真正的魔教,如姬已告訴過她魔教真正的性質,她自然是不會擔憂。而雅蘭,才是現在最大的敵人,也是她的殺師仇人。

“雅蘭?她的武功怎會成大患?”左丘霖不禁笑起來,他見過雅蘭的功夫,雖是修煉了《江湖寶典》,不過也平平無奇。

“她也練就了吸魂大.法,我差點被她打傷,若不是左公子,躺在這裏的人隻怕是我。”百裏珊看了看**的左丘霖,不禁又愧疚起來。

“還好你沒事。他呢,是否有大礙?”左丘霖這才注意到**還躺著一人,心裏似乎又堵了什麽。

子書雲知道左丘霖是百裏珊的青梅竹馬,兩人的感情也自是不淺。

“大夫已經看過了,沒有大礙。”百裏珊看出了子書雲的神色,便走出了禪房。現在除了愧疚,她對左丘霖自是沒有什麽感情了,自從五年前他那般傷她之後。隻是她知道解釋不清。

子書雲看了眼左丘霖,也跟著百裏珊走了出去。

“雅蘭的吸魂大.法並未練到最高一層,不然我今日恐怕也回不來了。我們隻有在正月十五之前阻止她。”百裏珊轉移了話題,她不想讓左丘霖再去想子書雲的事情。

“吸魂大.法原本是記載在《江湖寶典》中的秘籍,那本真正的《江湖寶典》是在西門禦手上的,怎麽會到了雅蘭手上?”子書雲詫異起來。

“或許是上次圍攻嵩山,她在眾人混亂之際找到的罷。”百裏珊道。以雅蘭的性格,自然不會放過西門禦的任何寶物。

“隻怕沒有那麽簡單。西門禦做事一向謹慎,這等重要的秘笈,怎會讓他人輕易找到。”子書雲意味深長的說道。

“你的意思是?”百裏珊心裏泛起隱隱擔憂。

“西門禦故意給我們製造一個強敵,到時我們鷸蚌相爭,他正好坐收漁翁之利。”子書雲的目光投向殘陽,瞳孔似乎變得深邃起來。

百裏珊再也說不出話來。她在心底裏怕,她怕終有一日,她會和西門禦站上真正的戰場。

殘陽染紅了天際,也染紅了這寂靜而古老的塵緣寺。當那一抹抹鮮紅沉澱下去,西邊再也見不到那橘紅色的太陽,夜,便降臨了。

今夜又無月,天幕黑的詭異,連一絲風也沒有。

百裏珊站在窗前,看著窗外淹沒在黑夜的風景,目光也變得漆黑起來。

不知道西門禦的傷勢怎麽樣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麽。

百裏珊也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她不知道為什麽隻要一停下來,就會想到西門禦那如墨的眸子,不羈的麵容。

那是一個身上帶著渾然而成的王者氣息的男子。他是不是真的有那麽大的野心,意圖稱霸武林?

“珊兒。我給你熬了雞湯,來喝一點。”子書雲端著一個深棕色的小碗進來。

在這塵緣寺中,佛教之地,怎會有葷?

“你去哪兒弄來的?”百裏珊轉身坐到桌前。

“噓……”子書雲故作神秘起來,“這是我去集市上買來的。偷偷跑去廚房為你熬的,熬了整整一下午呢。”子書雲小聲的說道,他也知道這是佛門禁地,不願破壞他們的習俗。

百裏珊端起雞湯,小口的喝了起來。雞湯很濃,一定也是熬了很長時間。百裏珊不禁想到子書雲在吹爐火時的樣子。他對她這麽好,可是她從始到終,都隻是利用他罷了。

“我還未想到怎麽對付雅蘭。”百裏珊轉移話題,不願讓子書雲看得她異樣的神色。

“辦法一定會有的,所謂車到山前必有路。你等會好好的睡一覺,醒來或許就有辦法了。”子書雲看著百裏珊愁眉不展的麵容,不禁心疼起來。

百裏珊抿著唇,微微頷首。

可是這樣的夜,她怎麽能睡著呢?她每天最害怕的就是黑夜的降臨,雖然她知道子書雲不會對她怎樣,可是和一個自己不愛的男人躺在**,總是有那麽多的不自在。

而且她還想去嵩山,向他道歉,或者是偷偷的看一眼他的傷勢,不然她是不會安心的。

“你去替我看看左公子的傷勢罷。”百裏珊終於是想到借口來支開他。

“為什麽?”子書雲詫異道。

“他畢竟是為我而傷,我去看又怕你心裏亂想。”

“嗯,好,我去。我還給他盛滿滿一碗雞湯過去,看著他喝完再走,畢竟他也算我的救命恩人了。”左丘霖笑了起來,因為百裏珊已經在乎他的感受了,他已經覺得很滿足。

百裏珊看著子書雲,嘴角上揚著淺淺的弧度。

“吱嘎”一聲,子書雲走出去,細心的把門關了起來。

百裏珊聽了聽屋外的動靜,腳步聲越來越遠,她縱身一躍,從窗戶跳了出去。

一個病人喝一碗雞湯的時間自然是不會短的,已夠她去嵩山,偷偷的看他一眼。

百裏珊用最快的速度往嵩山趕去。

上次圍攻嵩山給讓他們造成的損失自然是不小,防備也似乎鬆來很多,或許大多的人都還在養傷罷。

百裏珊輕易的便來到那雄偉的宮殿前,今夜沒有亮光,宮殿似乎也蒙上了一層神秘的麵紗。

百裏珊遠遠的看見一間房間還亮著燭光,她小心翼翼的走去,在窗戶前停下。

是西門禦!透過窗戶間的縫隙,百裏珊一眼便看到了他,不羈的麵容,如墨而沒有生氣的眸子。

他身著一身簡單的黑色裏衣,似乎是要入睡了。隻是他還坐在床前,久久沒有躺下。

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西門禦坐在床前,看著那搖曳的燭光,沒有絲毫的睡意,也不願去熄滅那燭火。他不知道百裏珊是否也已入睡,躺在別人的懷裏。

越想到這裏,他的眉頭又緊皺了幾分,胸口也猛地痛起來。

“教主,該換藥了。”

百裏珊剛想進去,跟他解釋白天的事情,一個輕柔的聲音便在屋內響了起來。

是如姬,她正端著一盆水和藥瓶,走到西門禦床前。

百裏珊隻得收回了步子,繼續站著。

西門禦似乎聽到了窗外的動靜,雖然是很小,隻是以他的武功,是可以聽見的。他似乎聞到了一種氣息,她特有的氣息。

可是,即使是她,又能怎麽樣呢?她或許隻是來探魔教的情況,並不是看他。

西門禦眼前忽然浮現出百裏珊冷漠的表情,她一劍直直的刺進他的胸膛,毫無猶豫。

他的嘴角上揚起一抹詭異的微笑。

西門禦看了看窗外,脫下了上衣,半身**著。

如姬小心翼翼的解下紗布,用水給他擦著傷口的血跡。她知道傷口是不能感染的。

百裏珊似乎是認不出如姬來,那個同樣冷漠,殺人利索的女子,竟這般的溫柔。

她不禁感覺心裏很不舒服。

“教主!”屋內忽然傳出一聲輕吟。

是西門禦正緊抱著如姬,他在吻著她,那麽的深情。

他們原本黑色的身影,卻似乎發出了耀眼的金光,生生的刺疼了百裏珊的眼。

百裏珊轉身,消失在漆黑的夜色中。

西門禦感覺到那抹身影的離開,推開了如姬。

“下去吧。”他冷漠的聲音裏似乎沒有一點感情。

如姬不知道他為什麽要吻她,為什麽又推開她,她紅著臉,走出了房間。

西門禦冷哼一聲,熄滅了燈。黑夜裏沒有人能看見他痛苦而又不甘的表情。

他要報複,報複她對他的傷害,他也要證明,他不再在乎她,沒有她,其她的女人也能代替。

夜,真的黑的詭異。

百裏珊心裏似乎被狠狠的紮了一刀,痛的她快要窒息。

為什麽兩個相愛的人要相互折磨?

可是她已為人妻,是她先負他,她怎麽能去怪他,怎麽有資格去怪他。

百裏珊回到房間,子書雲竟然還沒有回來。

她已不在乎了,倒在**睡了起來。

迷迷糊糊之間,有人輕輕的給她掖緊了被子。

她還是睡著了,或許思想和身體,都已經太累了。

……

百裏珊長兒卷翹的睫毛顫動了下,卻始終沒有睜開眼來。她沒有勇氣去麵對這新的一天。

可是她知道她必須要起來,還有太多太多的事情等著她去做。

無論她能不能承擔起那些重任,她也必須要承擔。

她終於是睜開了眸子。

死灰色的眸子。

她一臉平靜,似乎早已把昨夜的事情忘得幹淨。

她一臉默然,似乎對所有事物都沒有興趣。

這是一種死亡的氣息,隻有死人,才會對任何事物不在意。

或許她早就死了,在她心死去的那一刻,她就已經死了。

子書雲早已起床,或許他動作很輕,隻是不想吵醒她。

百裏珊走出門,太陽已經升起,冬日的陽光,總是輕柔的溫暖。

可是她卻沒有一絲暖意。

她的心也早已冷了。

“你醒了?怎麽不再多睡一會兒?”子書雲端著早膳過來。

塵緣寺的早膳總是簡單的,一碗稀粥,一個饅頭。

“我已經有辦法了。”百裏珊對那些東西沒有絲毫興趣,也沒有絲毫胃口。並不是嫌棄,隻是她覺得沒有任何事情比報仇更重要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