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百裏珊是不是還會心軟。

“我們的仇人,我一個都不會放過,至於四大門派的無辜弟子,我還沒有想好。”百裏珊微微蹙眉,這個問題,她的確還沒想到好的解決辦法。

“依我建議,我覺得公子和小姐可以一統四大門派,改名換姓,創江湖之中真正的名門正派。這樣公子和小姐,也如月城主一般威震江湖了。”管家說著,滿眼放著金光,似乎看到了自己的美好前景。

“珊兒,這的確是個好主意。”月無痕也輕輕的咧開嘴角。

百裏珊微微頷首。

“珊兒,我負責去發邀請函,你和管家去置辦一些東西吧。”月無痕道。

讓自己的妹妹去發邀請函,他實在是心疼,他寧願讓她去散散心,逛逛集市。

“哥,我陪你一起去吧。”百裏珊沒有體會月無痕的用意,搖了搖頭。

“好了,珊兒乖,快去吧。”月無痕說著,轉身便離開了。

百裏珊隻好和管家去集市上逛逛,選購著一些明日聲討大會可能要用到的東西。

百裏珊走著,忽然感覺到一種久違的氣息,這種氣息,以前在她每次有危難的時候,都會出現。

她四處張望著,她知道他一定就在附近。

可是茫茫的人海,來來往往的人群,她的目光所及之處又那麽的有限,她隻能憑著自己的感覺走。

那種氣息似乎在漸漸遠去,似乎在刻意的躲著她。

她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小姐,小姐。”吳可看著奇怪的百裏珊,連叫了幾聲,還是徒勞,隻能站著原地歎氣。

百裏珊知道,西門禦一定就在這附近。她加快速度追了出去。

一棵棵竹子經過一季寒冬,已經冒出了青翠欲滴的葉子來,空氣中混雜著泥土新翻的氣息。

百裏珊一襲白衣站在林間,似乎是出入凡塵的仙女,看起來那麽超凡脫俗。

她暗灰色的眸子環顧著四周,入目之處除了竹子之外,再無其他。

她眼裏的星光一點點黯淡下去,直至變成一片死灰色。

西門禦,為什麽我會這麽想要找到你?明明知道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為什麽我還在期待呢?找到你,又能怎麽樣呢?

百裏珊質問著自己,緊握著手中的劍走出了竹林。

“聽說月大俠的兒子月無痕已經掌握了當年凶手的證據,明日在風滿堂客棧召開聲討大會。”

“真的?我還是小時候聽我爹提起月大俠的事情,都過去這麽多年了,能找出凶手嗎?”

“管他的,明日一定要去看看。我早就敬佩月大俠很久了。”

百裏珊走在集市之上,聽著耳邊傳來的討論聲,加快速度往客棧趕去。

今夜客棧一定已住滿了江湖人士,作為明日大會的重要人物月無痕估計也有危險。

月無痕也騎著出鬧市才買的馬匹,往客棧趕回去。

“救命啊,救命啊。”一個纖細的女子聲音在空**的山穀回**。

“籲……”月無痕勒緊了韁繩,環顧著四周。

隻見一個身著粗麻衫的女子緊緊的攥緊自己胸前的衣服,從對麵一個小坡上跑來。

她的頭發有些淩亂,衣衫也不整的。

身後幾名男子跟著她追上來。

月無痕見狀,夾/緊馬肚往那邊跑去。

“姑娘,上馬!”月無痕手一拉,把女子拉上馬來坐在自己前麵,又加快速度往客棧趕去。

後麵的幾名男子看著遠去的馬匹,戲謔般的笑了笑。

天空忽然下起了雨來,淅淅瀝瀝的落在兩人身上。

月無痕隻好在一個山洞邊停下來。

“姑娘,我們先進去躲雨。”月無痕把女子從馬上抱下來,帶著她走進洞裏。

女子跟在他身後,彎下腰撿起地上的石頭,欲欲躍試的想砸到月無痕身上。

“對了,姑娘,方才是怎麽回事?”月無痕轉過身,好奇的問道。

“額。小女子名叫彩蝶,家在城郊五裏外的村莊,今日盜賊來我家收掠糧食,我和爹爹拿不出來,便想強占我,我被一直追趕到那個小山坡,然後遇到公子,多謝公子搭救。”彩蝶把石頭藏在身後,垂下頭去。

月無痕頓生憐惜,往前走著,想找平坦的地方讓她休息下。

忽然間隻覺得脖頸間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他失去的知覺,倒在地上。

“哼,想誣陷我爹爹,沒門!”彩蝶在月無痕身上搜著,直到摸出那張泛黃的紙才露出了甜美的微笑。

她可記得今日爹爹告訴她說有人杜撰出假證據汙蔑於他,白虎派的一世英名都會付之東流,她堂堂的白虎派掌門之女怎麽能看著這種事情發生。

彩蝶踢了月無痕兩腳,便走出了洞外。

客棧內,兩串紅色的燈籠在漆黑的夜裏搖曳著,天已經黑得不見五指,許多人都已經睡去,而一間房內,還亮著黃色的燭光。

百裏珊在房間內走著,不時的望向不遠處的小道。

“掌門,你先休息下吧。月公子不會有事的。”尚風也靠著牆上,微皺起眉。

“是啊,小姐,先休息吧,明日還有主持聲討大會呢。”吳可皺紋橫生的臉上也滿是焦慮。

月無痕自從在集市上走散之後,再沒回來。

“吳管家,尚風,你們都先去休息吧。我再等等。”百裏珊看著兩人,臉色變得凝重。

為什麽會有一種不好的預感呢。

“對了,朱雀派,你有什麽打算?我今日送靈兒回去,看到所有弟子都慌亂無比。”尚風挪了挪身子,繼續靠著牆。

他也有些困了,隻是她沒有休息,他又怎會去休息。

百裏珊低下頭,沒有再做回答。

她也不知道答案,她還沒有時間去想,或者她也根本不想去想,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自己從小長大卻是自己滅族仇人的門派。

現在,隻有先為爹娘報仇了。

翌日,太陽破開了天際的一道曙光,視野變得微亮,客棧外的火紅燈籠也逐漸熄滅。

百裏珊看著夥計們把紅色的橫幅掛在最頂樓時,不禁又看了看天色。

聲討大會還有幾個時辰了,月無痕再不回來,就來不及了。

“掌門,你去休息下。月公子回來我叫你。”尚風略帶惺忪的眸子凝著百裏珊有些蒼白的麵容。

“不用了,等追討大會完,我再好好休息一番。”百裏珊搖了搖頭。

太陽似乎上升的很快,客棧也很快圍滿了人,上至五層都已經被圍的水泄不通。

“尚風,你帶人出去找。我先去應付應付。”百裏珊看著外麵快按捺不住的人群,便開門走了出去。

“聽說諸葛賽神月無痕就是月無痕,怎麽還不見他來啊?”

“是啊,聽說玄武派掌門百裏珊也是月大俠的遺孤,他們兩兄妹還成婚了。”

“你們有完沒完,我們此次前來是為月大俠討回公道的。”

眾人議論紛紛之際,一道白影一閃,客棧中心位置便站著一個人。

百裏珊從五樓飛下,立在搭建好的台上。

“承蒙各位武林人士前來參與小女舉行的追討大會。”百裏珊抱拳作揖,“我想還有很多人都記得月百城月大俠吧,那的確是我爹爹,而所有的真相也如西門教主所說。”

“那個魔頭說毀滅月百城的是朱雀派前任掌門和玄武派前任掌門,這是真的?”一個持劍的男子問道。

“是的,我們已經查清楚,當日四大門派鼎立,卻被月百城搶走了所有風頭,而我爹每次佳節都會給各門各派分發賀禮,經常扶弱助殘。四大門派掌門便認為月百城中有一個寶庫,心生貪念,策劃了這場看似意外的大火。”百裏珊麵無表情的說道,這件事情她早已接受過來,除了恨,她不再有任何的情感。

“百裏掌門此言,有何證據?”人群中一人問道。

“是啊,口說無憑。”另一個人也說道。

百裏珊看著眾人,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怎麽搪塞。

“證據沒有,不過我以月百城的威信來作證。”一個清朗的男人聲音響起。

人群紛紛讓開了道。

月無痕穿過人群來到台上,高高舉起手中的月亮玉佩。“這塊玉佩是我爹留給我唯一的遺物,其他所有都在那場大火中化作了灰燼。如果有相信我和願意為我爹討回公道的壯士,我希望我們組成一支聲討隊,去找青孔木和白淩雲,讓他們血債血償。”

百裏珊看著月無痕髒兮兮的衣服,已經明白發生了什麽。

“月百玉!真的是月大俠的令牌!”有人認出了那塊玉佩,便高聲喊起。

人群裏的人也驚歎起來。

“想當年去月大俠家中做客,有幸得見公子一麵,不知此公子是否是彼公子。”一個身著黑色衣的男子持劍飛上台來。

“壯士有何指教?”月無痕抱拳。

“我記得月公子肩上有一顆黑痣,不知可否給眾人一探?”男子話音剛落,劍已直直的朝著月無痕刺去。

百裏珊正欲拔劍,卻見男子的劍並非傷人,隻是穿透月無痕肩臂的衣服,“嗤啦”一聲破出一個洞來。

月無痕的肩膀處,真的有一個黑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