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道士和坐虛和尚的修為本來就在五五之間,現在鬼道士暫時失去了那個金色的頭骨,實力要下降一些,但是坐虛和尚剛才以神通打破鬼道士布下的九宮八卦陣也是頗耗法力,所以現在二人倒也還旗鼓相當。

兩人的修為差不多,又不是頭一次交手,雙方對彼此的法術都很熟悉,隻能放棄神通法術不用,一個手持白骨招魂幡,一個手持水磨禪杖,以神通作神力,你來我往的戰在一起,不過一直都是兵來將擋,你攻我守,倒也沒什麽懸念。要說有什麽懸念,那就是今天坐虛和尚是來找鬼道士拚命的!

坐虛和尚追鬼道士已經兩年多了,不僅毫無用處,反而被鬼道士又殺傷了不少人命。正所謂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坐虛和尚心中內疚萬分,所以今日又碰上鬼道士,坐虛和尚就是拚了命不要,也要將鬼道士至死此地。

鬼道士卻是不知,一直還在想著怎麽脫身,這樣一個拚死,一個求生,就是修為差不多,鬼道士也漸漸的落了下風。但是太拚命就會有漏招的地方,鬼道士找到這麽一個空當,揮著白骨招魂幡就奔著坐虛和尚的小腹搗去了。坐虛和尚要想避開,就必須放棄攻擊鬼道士,或避閃,或格擋,那麽鬼道士就可以脫身了。

但是出乎鬼道士的預料,坐虛和尚既沒有避閃也沒有格擋,反而用以傷換傷的打法在自己肩頭拍了一禪杖。然後兩條人影雙雙倒飛出去。鬼道士現在才算是明白了,這死和尚是要和自己拚命呀,立馬就想起身遁走。但是就在鬼道士想要逃離戰場的時候,突然眼前金光大盛,自己一身神通法力盡然都消失了。

再看坐虛和尚,坐虛和尚現在盤坐在虛空中,雙手合十,雙眼緊閉,一臉寶相莊嚴,口中念念有詞,頗有些要成佛的意思,隻是肩頭還在流血,有些煞風景。在鬼道士的頭頂上空,漂浮著一個金色的八角小亭子,說是小亭子也不準確,因為它的各個承重柱之間都有兩扇金色的門,這麽說來,倒是更像一座寶塔的最上麵那層。

現在這個小亭子金光大盛,將鬼道士罩在中間,鬼道士隻覺得內心一片祥和,莫說神通法術,就是連力氣也提不起半點,似乎現在已經身處極樂世界,隻想好好的睡上一覺!鬼道士知道這時坐虛和尚的秘法,但是現在確實不能抵抗,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坐虛和尚支持這個法術也很是吃力,不一會兒腦袋便見汗了,就在這時候,易謙翔與那金色頭顱交戰的地方飛來一道金光,這就是那金色頭骨攻擊易謙翔被易謙翔帶偏的那道金光。無巧不巧,那金光正正的撞在了坐虛和尚祭起的金色的亭子上。那金色的亭子被那道金光擊中,非但沒有搖晃,反而金光更盛,但是坐虛和尚卻在虛空中吐出一口血來,本來沐浴在金光中的鬼道士突然跳了起來,開始揮動招魂幡,從招魂幡中不停的冒出黑煙來。

易謙翔沒有注意到那邊的情況,鬼影可是注意到了,立馬舍了易謙翔就往坐虛和尚和鬼道士那邊飛去。易謙翔正琢磨著怎麽和這顆金色的腦袋交手呢,就見這腦袋往回跑,怕是要去支援鬼道士,所以易謙翔也施展控風飛舉之術,向著那個戰場飛去。

易謙翔修為有限,到底還是慢了一步,等他到了,那鬼影藏身的金色腦袋已經又噴出了一道金光,不過出乎易謙翔預料的是這道金光不是噴向坐虛和尚的,而是噴向半空中懸浮著的那個亭子。等這道金光撞擊在那亭子上的時候,坐虛和尚終於坐不住了,從虛空中摔落下來,而那亭子冒出的金光更加耀眼了。被困在中間的鬼道士也更加勤快的揮動這白骨招魂幡,白骨招魂幡已經開始慢慢變黑了。

易謙翔見坐虛和尚跌落在地上,身前都是血跡,也顧不得那金色的腦袋了,直接飛落到坐虛和尚身邊,扶起坐虛和尚道:“大師,你不要緊吧?”

坐虛和尚,歎了口氣道:“還好。”然後又痛苦的望向天上漂浮的那個亭子道:“遭此一厄,也是命數注定呀,唉——”

易謙翔也看著那個亭子,現在那金色的腦袋已經向這那亭子噴出第二口金光了,不過這道金光怎麽看也不是攻擊易謙翔的那種金光能比的。果然,那個亭子在遇上那道金光後,馬上耀眼的像一枚金色的太陽,把這裏照到如同白晝,連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看不見了。

易謙翔本能的低下了頭,不敢直視那亭子,失聲道:“大師,這時怎麽回事?”

坐虛和尚還沒有答話,就聽見那金光中,鬼道士發出一聲慘烈的叫聲,易謙翔循聲看去,鬼道士手中的白骨招魂幡已經不見了蹤影,鬼道士正痛苦的在地上打滾。然後就見那金色的頭顱搖搖晃晃的向西方飛去了。

坐虛和尚一見那金色頭骨要跑,馬上把脖子上的那串念珠甩了出去——剛才和鬼道士交手的時候,他已經把左手的念珠掛到脖子上了。那念珠出手後便準確無誤的套住了那個金色的頭骨,說是套住也不恰當,應該是那念珠轉成了一個圈,然後把那金色的頭骨圈在當間,然後那金色的頭骨便不能動了,坐虛和尚法訣一捏,那頭骨便被牽引了回來。

那頭骨似乎很想掙紮,但是卻隻能小範圍的震動,易謙翔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右手成彈指狀,向著那金色的腦袋憑空彈了三下,然後那金色的腦袋上便多了三個洞,坐虛和尚想要出言阻止的時候已經晚了。易謙翔彈過這三下,似乎翻了三座大山似得,立即坐倒在坐虛和尚旁邊,旁若無人的調息起來,看來這三下“彈指神通”耗費了易謙翔不少力氣。

那金色的頭骨被彈了三個窟窿之後,便有絲絲的黑氣從孔眼中散出,坐虛和尚雙手再次合十,嘴裏嘰裏咕嚕的念著易謙翔聽不懂的梵文,那串念珠在天上不光旋轉,還開始了各個角度的翻轉,不消片刻,那裏就成了一個烏黑的球狀,再也看不到半點金色腦袋的痕跡了。

易謙翔入定的時間非常短,因為他知道旁邊還有高人在交手呢,高人交手很難保證自己不被波及,要不是剛才的三記彈指神通耗光了他所有的靈力,他才不敢在此地打坐呢。當然,他敢打坐的重要原因之一就是身邊有這個坐虛和尚護駕。剛才他在定中聽到了一陣禪唱,但是因為時間太短,沒有好好感受,現在剛醒來就聽見坐虛和尚在用他聽不懂的話念著佛經,便以為剛才那禪唱是身邊這老和尚發出的。

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易謙翔多做思考,就在這短短的時間裏,金光中的鬼道士已經披頭散發,道袍破爛不堪,臉褶皺的不像樣子,仿佛一時間鬼道士就老去了一百多歲。但是鬼道士卻格外的安靜,沒有半點動作,隻是擺了個五心朝天的姿勢端坐在那金光中。

那金色的腦袋在坐虛和尚的念珠中已經撐不住了。鬼影的修為本來就不如坐虛和尚,有加上被鬼道士煉化了半晌,實力十不存一,雖然得到了金色頭顱的幫助,但是剛才那幾道金光已經耗費了金色頭顱太多的本源力量,此刻也無力支撐了。鬼影心中已經絕望了,無奈的他選擇了自己結束自己的鬼途,自爆陰神。

自爆陰神和自爆金丹元嬰之類的不同,自爆金丹元嬰,可以使得自己修為暴漲,但是之後就一命嗚呼了,自爆元嬰金丹,也就是消耗爐鼎的精氣來換取短暫的強大,等到精氣耗盡,那爐鼎自然也就不能使用了,所以修煉者隻能遁入輪回。入輪回的便是人的陰神。

鬼影走的乃是鬼修之路,沒有爐鼎,單修陰神,一旦陰神破滅,便連再入輪回的資本也沒有了。陰神自爆不能提升修為,卻能汙染法器,尤其是像坐虛和尚這正氣磅礴的法器,一旦被自爆的陰神沾染,便會失去原有的功效,多出些陰損的法術來,一般來說,自爆的陰神有什麽法術,這個新的法器便會有什麽樣的效果。使用它的人也會受陰氣影響,越來越陰狠暴戾。

鬼影自爆了陰神,坐虛和尚的念珠立馬就落在了地上,原本成青黑色的木質念珠已經變成了亮黑色,坐虛和尚又狠狠地吐了一口血,胸前的衣襟都被染紅了。和那念珠一起落在地上的還有那個被易謙翔捅了三個窟窿的金色腦袋,現在那個腦袋也不再有金色的光澤了,而是土黃色,好像用泥巴捏的一樣。

易謙翔還沒來得及參看坐虛和尚的傷勢,隻聽到鬼道士又發出一聲鬼叫,然後鬼道士的身體便疾速的幹癟下去,身上的衣服首先脫落了,然後是全身的皮肉,在然後是全身的骨頭都化為了粉末,最後隻剩下一個綠油油的頭骨了。

然後那個綠油油的頭骨旁邊憑空出現了四個白色的頭骨,真是方才鬼道士腦袋上飄得那些頭骨。那些頭骨出現後便一個接一個的去衝撞那金色的亭子,撞一下那亭子的光芒便暗淡一分,最後那綠色的頭骨自己撞在那金光已經相當薄弱的亭子上,終於將那個亭子撞飛,那頭骨便飛到天上不見了。

那亭子被撞飛後自動回到了坐虛和尚的懷中也不見了。坐虛和尚的須眉瞬間都掉落了。坐虛和尚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向著那個金色的頭骨走去。易謙翔看見坐虛和尚放佛隨時都要摔倒了,趕忙上前攙扶著,坐虛和尚也沒有拒絕,等到到了那頭骨近前,坐虛和尚才蹲下身去,伸出手想摸摸那頭骨,誰知道手剛剛碰到那頭骨,那頭骨便化作一堆黃土了。

坐虛和尚一下子跌坐到了地上,易謙翔措不及防也沒扶住,出聲道:“大師小心。”

坐虛和尚坐穩了,向易謙翔擺了擺手道:“無妨,小施主一身修為奇特,卻不知道是誰人門下?”

易謙翔道:“小道道號謙翔,乃是虛雲子門下。”

坐虛和尚道:“虛雲子?可是那個‘飄忽人間客,無常虛雲子’的虛雲子?”

易謙翔自己也沒聽過,不敢胡亂答應,回道:“家師不曾提過,小道也不知道。”

坐虛和尚道:“不妨,不妨。老衲現在有一件事想拜托小施主,不知可否?”

易謙翔道:“大師但講無妨,隻要小子能夠辦到。”

坐虛和尚道:“既然如此,那先謝謝小施主了!”然後坐虛和尚喘了口氣才道:“剛才我困住的人叫做鬼道士,其人天資卓絕,隻可惜錯投了師傅,學了一身吸人精氣,煉人魂魄的邪術,害了不少人命。他自創了一種將人的元神鎖到自己的頭骨內的邪術來助他修煉,那頭骨不僅能提升他的修為,同時還是一件法器,憑借那頭骨幾乎可以使用那個亡者生前所有的法術神通。”

“老衲乃是禪宗心派,世代隻收一名弟子,我那弟子便是喪命在那鬼道士手中,那顆金色的頭顱便是我那可憐的徒兒的。可憐他自己學藝不精,還想這懲惡揚善,反而斷送了自己的性命。”說到這裏,坐虛和尚已經流下淚來了。

易謙翔道:“大師節哀。”

坐虛和尚道:“老衲失態了。剛才鬼道士盡然用此邪術把自己也煉成了一件法寶,才脫得我的禪閣而去,不知又要禍害多少人命。”

然後坐虛和尚從懷裏掏出了那個金色的小亭子:“此物乃是我禪宗心派世代相傳之物,外人叫它‘心派禪閣’,現在我向托施主將他帶到三山會上,詔告天下,若是誰滅了鬼道士,此物便贈予誰。”

易謙翔剛要回話,就聽見一個陰慘慘的聲音道:“一個黃毛小子怎麽能擔此重任,老和尚,還是把這寶貝交給奴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