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雲子道:“請進吧!”

帳簾被職守的兵士挑開,就見張成宣帶著張青陽走了進來,虛雲子起身相迎道:“張道友來訪,貧道有失遠迎,實在失禮。”

張成宣道:“晚輩貿然來訪,前輩不怪罪,已經是晚輩萬幸了,哪裏敢勞動前輩大駕。”

虛雲子道:“貧道與令師亦師亦友,這聲前輩已經折殺貧道了。還是稱貧道一聲道友吧。”

張成宣心中暗罵:“老狐狸,剛才在大帳中叫你‘前輩’的時候怎麽不說這話。”但是嘴上卻道:“不敢,不敢。”

虛雲子卻不管他,開口道:“不知張道友前來尋我師徒二人所為何事?”

張成宣道:“是這樣的。在十萬大山之中,我這位徒兒曾經偶遇令徒,將令徒帶到我龍虎山設在十萬大山之中的接應點,但是令徒和我龍虎山中的職守長老張成富一起失蹤了,我龍虎山中弟子尋了很長時間,卻連張成富的屍首也沒有尋到,今天在此地得見令徒,我便帶著弟子來向令徒詢問,我龍虎山中職守長老究竟哪裏去了?”

虛雲子轉向易謙翔問道:“謙翔,可有此事?”

易謙翔常年跟隨虛雲子走家串巷,幹的就是張嘴哄人的活計,於是張口答話道:“稟告師尊,確有此事。”然後便把那張成富怎樣施展妖術把自己變作穿山甲,怎樣圖謀自己的寶物,然而真當張成富行凶將要得逞之時,忽有高人出現將其收走,隻留下一個破包裹雲雲扯了半天。

易謙翔的話前邊都是真的,至於後邊什麽高人什麽的就是胡扯了,但是易謙翔總不能說自己身懷天山功法,還私藏著摩雲天王的傳功羽刃吧?反正那些事情也別人也不知道,易謙翔愛怎麽扯就怎麽扯唄。

這話聽在張成宣耳中就別有意思了。首先,易謙翔不可能幹掉張成富,這個張成宣是比較篤定的。張成宣在龍虎山中也是一代天才,乃是成字輩唯一個進入煉神還虛境界的人,也是下一代天師,所以眼光還是很毒辣的,他一眼就能看出來易謙翔雖然身上靈光閃動,靈氣澎湃,但是絕對連煉精化氣的修為也沒有,也就是說易謙翔連法器都不能使用,連法器都不能使用的人,能殺掉他龍虎山的護發長老,任誰也不能信的。

第二,這個高人究竟是誰呢?龍虎山在江湖上仍是誰都要給幾分薄麵的,就是他龍虎山的長老行的是天理不容之事,其他高人看見也一定會將其拿下,再交由龍虎山處置,龍虎山也不是藏汙納垢的地方,隻要事實清楚證據確鑿,龍虎山也不會手軟。這樣一聲不響就將人擒殺了,說明這高人當時很生氣呀。

第三,看到有人對易謙翔不利就生氣,說明這個人和易謙翔關係很近呀。易謙翔小小年紀修為未成就敢到那十萬大山之中,虛雲子怎麽能放心的下?既然放心不下,就一定會暗中保護,那說明易謙翔口中的這個高人必然是虛雲子了。如果不是虛雲子,就算是其他的修行的高人,既然是其他高人出手,就是擄走了張成富,也不能把張成富的東西留個易謙翔呀。

張成宣想了這許多,卻隻在電光火石之間,他也知道,就是虛雲子殺了張成富,自己也無話可說,本來就是張成富理虧在前,然後虛雲子殺人也沒人看見,虛雲子自己不承認,他也沒有辦法,此次來就不是為張成富討公道的,於是開口說:“龍虎山出了這等敗類,乃是我龍虎山的恥辱。謙翔道友若是再次遇上那位高人,還請代龍虎山謝過清理門戶之誼。現在張成富已然伏誅,但是他身上卻帶著本門功法《上清正典》和本門不少靈丹神符,他那儲物袋也是本門發給長老使用的,還請謙翔道友歸還。”

易謙翔看看虛雲子,虛雲子正在一邊閉目養神,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於是他開口道:“成宣道長此言差矣,《上清正典》乃是龍虎山寶典,歸還也是應當,但是其餘的東西卻是張成富私有之物,他謀害我在前,我險些丟了性命,難道他不該給我一些補償麽?那日我若是死了,你們龍虎山會歸還我的避水寶珠麽?”

張成宣道:“自然會的。”張成宣這話倒是真的,因為劇張青陽所講,易謙翔手中的避水寶珠乃是極品中的極品,必然是龍王親自贈送的,不是誰拿了都能用的,萬一引起水族的不滿,龍虎山也吃罪不起呀。

易謙翔才不管他怎麽想的,馬上接話道:“反正我若是因為技不如人丟了東西,萬萬是不好意思上門去要的。”

張成宣還沒有說話,張青陽卻忍不住了:“那你是說比成富長老技高一籌了?”

張成宣喝道:“青陽,不得無禮!”

在十萬大山中,他連一句話都不曾為易謙翔說過,以前本就看他有氣,現在聽得他出言,不由得譏諷道:“我雖然未必是你那個什麽長老的對手,但至少比你要強上許多。”

張成宣也不由的皺了皺眉頭,心道:“此子也太過狂妄了,虛雲子怎麽也不說管管。”

虛雲子現在還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張成宣心中也有了些不悅,索性也不說話了。張青陽見師傅不說話了,馬上心領神會,道:“既然謙翔道友如此說,那麽可敢於我比上一比?”

易謙翔道:“有什麽不敢?不過,我為什麽要和你比呢?”

張青陽聽見易謙翔說“有什麽不敢?”的時候還挺高興,聽到後邊那半句“為什麽”的時候,不由氣結,一時間竟然犯不上話來。

張成宣這時開口了:“既然謙翔道友有興趣和我這不成器的徒弟教技,那麽我們帶點彩頭如何?”

虛雲子這時也結束了他假寐的狀態,開口道:“如此也好,謙翔,你就用那儲物袋和儲物袋中的東西做賭注吧。”

易謙翔答道:“是,師尊。”

張成宣微微一笑:“我龍虎山雖然不是什麽大派,但是東西還是有幾件的,那我便以這柄飛劍做為賭注吧。”張成宣邊說邊拿出一柄金光閃閃的飛劍來。看這柄飛劍通體金色,長約兩尺,沒有劍鍔,劍柄和劍身是相連的,劍柄上的花紋很獨特,是一條纏繞著的小蛇,在劍柄的末端是一個血口大開的蛇頭,蛇頭裏吐出一條金色的信子,雖然十分纖細,卻是金光閃閃。那蛇頭栩栩如生,卻不顯得猙獰可憎,而是一種靈動活潑。劍身和劍柄是一體的,是蛇伸直了的樣子,整個劍身上雕刻著蛇鱗似的花紋。從劍柄處到劍尖處逐漸的變細,整個劍似乎沒有開刃,在劍尖處才能看見鋒利的開口。

張青陽看見這柄飛劍,似乎吃了一驚。虛雲子也似乎十分驚訝,說道:“莫非這就是金蛇劍?”

張成宣道:“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

虛雲子細細打量一番,道:“果然,不知那怒蛟之魂哪裏去了?”

張成宣道:“此劍本來是那南疆五毒中的‘赤練仙子’蛇舞所有,這次龍虎山十萬大山中的曆練中,那蛇舞竟然敢擄走本門中曆練的弟子,剛好被家師撞上,擊潰了那蛇舞,也擊散了這金蛇劍中的怒蛟之魂,所以,這柄劍已經不再是金蛇劍了。不過這劍卻還是天材地寶所煉製,所以用來做這場比鬥的賭注還過的去吧?”

虛雲子道:“當然,不過你既然叫貧道一聲‘前輩’,貧道也不能虧了你。如是謙翔輸了,貧道再賠上這個如何?”虛雲子一邊說話,一邊拿出自己平時唬人的那柄拂塵來。

張成宣一見,忙道:“前輩,這可使不得。”

虛雲子道:“無妨無妨,這柄拂塵乃是貧道成名前所用的法器,但是現在對貧道已經沒有什麽用了。這拂塵質地上雖然比那金蛇劍略有不如,但是妙用卻是不少,再加上謙翔手中那些東西,也不至於虧了你龍虎山。你若是不允,便是瞧不起我師徒了。”

張成宣道:“既然前輩執意如此,那晚輩就從命了。”張成宣雖然嘴上答應了,但是心中別有計較:要是張青陽贏了,隻拿回張成富的東西就好了,那拂塵還是要還給虛雲子的。

虛雲子卻知道自己的徒兒有多少斤兩,心道:“我徒兒正好還沒有趁手的法器,就當你們龍虎山給我徒兒送禮吧!”

雙方長輩已經談妥,易謙翔和張青陽自然沒有什麽意見。張成宣道:“今日前輩與令徒剛剛來到,先休息息,等明日再比試吧!”

虛雲子道:“那明日晚間吧!”

張成宣道:“如此甚好,那明日晚間再見,晚輩先告辭了。”

虛雲子道:“二位慢走,貧道就不送了。”

張成宣和張青陽就告辭去了。虛雲子和易謙翔相視大笑起來,像兩隻騙到了烏鴉嘴裏的肉的狐狸。

第二日子時,杭州一處大堤之上站著十個人,分立兩邊,一麵八個人,一麵兩個人,這正是龍虎山的張成宣帶著張青陽等七名弟子,另一麵當然就是虛雲子師徒了。兩方站定了,張成宣先開口道:“前輩,我們怎麽比試?”

虛雲子道:“這是小輩的事情,就讓他們自己決定吧。”

張成宣輕輕地對張青陽點了點頭,張青陽走上前來,對易謙翔道:“好吧,既然虛雲子前輩已經發話了,謙翔道友,你說怎麽個比法呢?”

易謙翔道:“青陽道友客氣了,我想我二人隻是比試,若是施法打鬥難免一個收手不住有所誤傷,傷了和氣就不好了,不如這樣吧,你我自比試法術精巧,而不論功力高低,這叫做‘鬥法不鬥力’,可好?”

張青陽心中冷笑不止,張成宣已經告訴他了,易謙翔的修為還沒有進入煉氣化神,連法器都不能禦使,若是真要比個高低,易謙翔決計不是他的對手。張青陽已經進入煉氣化虛有一段時間了,禦使法器之法已經相當純熟了。所以張青陽認為,易謙翔提出鬥法不鬥力的手段,就是為了拉近一些境界上的差距。

但是在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技巧都是徒勞的,這心中所想不過是瞬間之事,於是張青陽似乎就是毫不猶豫的答道:“當然可以,隻是不知道這個鬥法不鬥力是怎麽個比法?”

易謙翔道:“你我各出一題,如果能做到對方的八分,就算勝出,如果每人各勝一局,我便把張成富的東西雙手奉還,如何?”

張成宣以為這是易謙翔變向低頭了,這麽每人勝出一局,將東西奉還,虛雲子和易謙翔麵子上也好看些,正想順勢答應了。但是張青陽卻年少氣盛,立即開口道:“既然說好是賭鬥,我自然不能占道友的便宜,不如這樣吧,如是前兩局平手了,再請虛雲子前輩出一題,你我二人應題如何?”

易謙翔道:“若是我師尊出題,那我也太占道友便宜了。賭鬥的方式既然已經是我提出的了,那麽加試的題目還是由張成宣道長來出吧!”

虛雲子突然插言道:“那就這樣吧,成宣,你沒有意見吧?”

張成宣心道:“你已經把話說成這樣了,我還能有什麽意見?”於是口中答道:“成宣自然沒有意見。”

易謙翔道:“好的,那我先出題,可好?”

張青陽道:“請道友出題。”

易謙翔道:“西湖美景當前,我便以這水為題吧?”說罷,易謙翔右手五指並攏在一起,捏了個大家都沒見過的法訣,左手劍指一點,口中念念有詞,過了片刻,方才聽得易謙翔大喝一聲:“起——”那西湖的湖麵上憑空騰起一條水柱來,約有三丈多高,一丈方圓,張青陽不屑的撇了撇嘴,心道:“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