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那皇子的吩咐,將軍遲疑了一下,還是答道:“是,殿下。”然後便策馬來到李家的破院子外,勒馬高呼:“剛才那白衣女子出來答話。”為什麽他要高呼?因為劉素雲已經回到屋子裏去了。

現在家裏的男人都出去打獵了,屋裏隻有劉素雲和她的婆婆,他的婆婆是個典型的農村婦女,哪裏見過這麽大的排場,早就失去了思維的能力。劉素雲無法,隻得出屋應道:“不知將軍喚小女子何事?”

那將軍道:“我家殿下叫你問話。速速隨我前來。”

劉素雲無法,隻得跟著那將軍向著那華麗的馬車走去。來到馬車前,劉素雲拜倒在地,口道:“民女張劉氏拜見皇子殿下。”皇子乃是皇帝的兒子,高高在上的存在,劉素雲莫說見過,聽過也隻是在故事裏,細細想來,劉素雲見過最大的官兒就是村長了吧。所以現在劉素雲心裏是七上八下,腿軟的也站不起來,索性就那樣跪著了。

那殿下道:“張劉氏,抬起頭來講話。”

劉素雲無法,隻得抬起頭來,回話道:“是。”

那殿下看了看劉素雲,心道:“果然是個標誌的美人兒。氣質淳樸,不是京城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這殿下也是個荒唐人,屬於那種見了美女就走不動路的,看到劉素雲這麽標誌的美人,他不動心那是不可能的,但是想到此來宛丘的目的,明著動手實在不好,得不到實在不甘心呀。

這殿下看得呆了,卻不說話,隻把個劉素雲臊的滿臉紅霞,侍奉那皇子的太監隻得出聲提醒道:“殿下,問話吧!”

那皇子才反應過來,看著劉素雲滿臉緋紅的樣子心裏更勾得難受,但是麵上又無可奈何,裝模作樣的問道:“這裏是什麽地方?”

劉素雲答道:“回殿下的話,這裏名叫張家村,是宛城縣治下。”

聽到宛城二字,那殿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才繼續問道:“這裏到宛城怎樣的路徑,大約多久?”

劉素雲答道:“殿下隻要原路退回,在三裏外的岔路折向西行,以殿下車馬的速度約摸隻要個把時辰就到了。”

那殿下道:“好了,你回去吧。來人,看賞。”

劉素雲趕緊再次下拜道:“民女謝殿下恩典。”

一對車馬便轉了個頭,按著劉素雲指點的方向去了。劉素雲平白得了五十兩銀子,心中歡喜,也回家去了。

等到了晚上,張獵戶和兩個兒子還有易謙翔都回來了,劉素雲便將今天的事情和大家說了一次,拿出五十兩白銀讓大家來看,張獵戶父子都很高興,憑空得了一場富貴,這抵得上兩三年的開銷了。易謙翔卻似乎在想些什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張家父子三人沒有注意到,但是劉素雲卻是注意到了。

吃過飯後,收拾停當,大家便要睡覺,劉素雲卻叫住易謙翔道:“虎子,你身上的衣服已經那般破了,今日得了些銀錢,便與兄弟換一身衣服吧。你且過來,嫂嫂幫你量量尺寸。”

易謙翔也正有話對劉素雲說,便答應道:“好的。如此有勞嫂嫂了。”

其餘人等都散去了,劉素雲一邊給易謙翔量尺寸一邊道:“虎子,你可是覺得今日這事情有什麽不妥之處麽?”

易謙翔沒有回答,卻反問道:“嫂嫂,假如今天皇子賞了你五十兩銀子,你會覺得少麽?”

劉素雲答道:“當然不會。”

易謙翔又問道:“那你會覺得皇子殿下小氣嗎?”

劉素雲道:“虎子笑話你嫂嫂。五十兩銀子雖然不多,但是拿來答謝一個指路的人已經夠多的了,別說是皇子殿下,就是皇上親自來了,賞銀五十兩都不會有人覺得小氣。”

易謙翔道:“這就是了。我師傅常說‘事有反常必有妖’,所以我擔心他圖謀的是嫂嫂。”

劉素雲笑道:“虎子盡笑話你嫂嫂。我一個山野村婦,有什麽好值得人家皇子殿下圖謀的?”

易謙翔道:“嫂嫂不必謙虛。虎子也算走了不少地方,見過的官宦人家的小姐也不知幾百幾千了,從未見過如嫂嫂這般美麗的。”

劉素雲突然變了臉色道:“虎子,怎麽能對嫂嫂這般無禮。”

易謙翔說的實話,但是在劉素雲耳中便有些調笑的意味,所以趕緊道:“嫂嫂誤會了,我說得是實話,並沒有半點不敬。請嫂嫂恕罪。”

劉素雲道:“這等混賬的話再也休提。”說罷自己進裏屋去了。

易謙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易謙翔這個房子是後來挨著張家的老房子又蓋的一間,算是耳房吧,現在易謙翔和二壯住在這裏。易謙翔想了一夜,還是沒把自己的懷疑告訴別人,畢竟沒有證據,再說自己到過的地方雖多,但是身為皇子什麽女人沒見過怎麽會看上一個村婦呢?

又過了半個月,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易謙翔也把這件事忘了。

眼看就是三月了,最近因為易謙翔打獵的水平有顯著的提高,所以這些日子收獲還是不少的。至於那五十兩賞銀,還留著給二壯娶媳婦呢。這日回來,大家多打了獵物,十分高興,劉素雲給易謙翔做的新衣服也做好了,青黑色的衣服穿在易謙翔的身上,顯得十分精幹,眾人正在打趣易謙翔像新郎子,這時外邊傳來了一陣馬蹄的聲音。

那些馬就在張家的破院子外邊停住了。外邊傳來了一個男子的聲音:“張大壯可是住在此地?”就在這為騎士喊話的時候,張家一眾人已經來到院子裏了,因為有男丁在,所以劉素雲是不用出來的。

那騎士一身鐵甲,和身後身著布衣的兵丁有著明顯的區別,雖然不在最前邊站著,但是十分醒目,顯然是個軍官。那軍官見出來這麽多人,又問了一次:“哪個是張大壯?上來答話。”

張大壯心中納悶,自己不認識這些人,但這時已經容不得他多想,隻得上前答話道:“各位軍爺,小人就是張大壯,不知道各位找我有什麽事?”

那軍官道:“叫你的媳婦劉素雲出來,她自然知道。”

張大壯錯愕的道:“素雲?”

還沒等張大壯反應過來,易謙翔便搶著答道:“我家嫂嫂回娘家探親去了,並不在家中。”易謙翔看見這個騎士就知道要壞事,自己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深怕自己這個樸實的獵戶哥哥叫出嫂子來。

張大壯還沒有反應過來,那軍官便道:“回娘家探親?好巧呀!來人,給我搜。”那騎士話音放落,那些兵丁便翻身下馬往院子裏衝。張家人是樸實,但是樸實不意味著傻,見這些兵丁要硬闖,當然不能讓,張獵戶大吼一聲:“你們要幹什麽?”便抄起家夥擋在門口,易謙翔和大壯、二壯也抄起家夥站在張獵戶身後。那些兵丁被這麽一阻,也拔出腰間的佩刀來和張家眾人對峙起來。

張大壯問到:“不知道將軍尋拙荊何事,惹得如此大動幹戈?”

那軍官忽然一拍腦門道:“我倒是忘了。你那娘子已經答應我家公子要隨我家公子去享受那榮華富貴,隻是怕你張家不允,所以我家公子才派我等來接劉素雲。你快快寫一封休書吧!”

張大壯氣得滿臉通紅,怒道:“你胡扯!我家娘子怎麽會認識你家那狗屁公子。”

那軍官忽然變了臉色,道:“敬酒不吃吃罰酒,孩兒們,給我通通拿下!”那些兵丁得了長官的指令,立馬就和張家眾人交上了手。

張家父子雖然都是獵戶,但是畢竟人少,再加上剛才隨手抄起的東西不是扁擔就是短刀,隻有易謙翔還拿來一柄獵叉,像個樣子。不過好漢架不住人多,再加上張家眾人根本不敢傷人,所以不一會兒就被全部拿下了,幾個人都被那群兵丁打的滿臉淤青,倒在地上都起不來,那群兵丁還是不放心,又將幾個人用繩子捆上了。然後如狼似虎的一群兵丁闖進屋裏,把已經嚇得瑟瑟發抖的劉素雲捉了出來。

劉素雲見公公丈夫乃至兩個小叔子被綁上了,立馬嚎啕大哭:“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呀!你們,你們要幹什麽……唔唔”就在說話的當間,劉素雲已經被堵上了嘴,裝進一個黑色的袋子裏,放到了一匹空著的馬上!

張大壯痛苦的大叫道:“素雲——”

聲音剛出口,後腦上就重重的挨了一下,不知人事了。當然,同時被打到的還有易謙翔等人。那軍官將兩張紙交給屬下道:“過去給他在這紙上按上手印。”那兵丁很快便辦好了,那軍官將一張紙仍在已經昏迷的張大壯身前,又摸出一錠大約十五兩的銀錠仍在地上,一群人便揚鞭打馬,絕塵而去了。

等那些騎兵走的遠了,才有附近的村民來給張家眾人鬆了綁,將眾人弄醒。張獵戶的妻子呢?早就被擊暈在屋裏了。

張獵戶醒來後就破口大罵,張大壯沉著臉一言不發,張二壯則已經快嚇傻了,張獵戶的妻子則是坐在一邊啜泣。來往的鄉親說了幾句民不與官鬥的廢話,安慰了幾句便各自回家了,隻留下張獵戶一家。

那軍官留下的紙上寫的是一封休書,以張家的名義寫給劉家的,理由是無後。所謂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劉素雲進張家門已經一年多了,卻沒有為張家生下一男半女,所以無後這個理由勉強還說的下去。所以有了這封休書,張家人就是拿去告官,想必官府也是相信休書,而覺得張家是為了訛詐銀錢的。張家人當然是不認字的,但是易謙翔卻認識。

易謙翔雖然不是正經的學堂出來的,但是在虛雲子的指導下也讀過四書五經,不過,易謙翔讀經以道家典籍為主,其他書籍都是大略的看看,所以考科舉易謙翔是沒戲的,但是閱讀一封小小的休書還是沒有障礙的。

現在張家的人都沒睡,在堂屋裏圍著那張休書坐著,休書上還放著那枚銀錠。所有人都不說話,張獵戶還在吧噠吧噠的抽著煙鍋。易謙翔突然道:“不行,我一定要把嫂子救出來。”

張大壯說:“怎麽救?我們鬥不過他們。”

易謙翔道:“我就不信半點辦法也沒有。就是搶,也要把嫂子搶回來。”

張大壯頹然道:“我也想呀!但是我不能不顧一家老小的性命呀!”

易謙翔道:“總之,坐在這裏是想不出一點辦法的。這是皇子的隊伍,雖然是騎兵,但是走的也不是很快,所以我應該能跟得上。先跟上再說,總之坐在家裏是想不出半點辦法的!”

張大壯說:“好,虎子,我和你去!”

張獵戶突然怒聲道:“誰都不許去,”然後又緩和了一下語氣道:“咱們鬥不過他們。”說罷便頹然的回房間去了。

張大壯回到自己和劉素雲的房間,睹物思人,盡然讓一個七尺男兒淚如雨下。張獵戶怕兒子想不開,便讓張二壯去陪他哥哥,易謙翔自己回到了耳房內。第二天一早起來,易謙翔卻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