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眉心一緊,迅速放開,眼看著賓兒主意已定,這等事宜畢竟乃朝中府第人事安排,稍小了一些,自己不好獨斷,一時不知如何應付。

畢子在一旁忽然插嘴說道:“三王叔為的是朝廷,丞相與觀星府為的是百姓,都沒什麽錯的,既然兩兩紛爭,不如找個旁人來理論理論……”

太後眼睛一亮,抬手吩咐敬梓:“傳公主與文圖!”

“是!太後娘娘!”敬梓疾速點頭,飛快離去。

太後不自覺用手拉住畢子,小心翼翼捏了捏,畢子聽著皇祖母的吩咐,眼睛突地瞪大起來。

幾經輾轉廣慈宮,窺得愛子俏嬌容,絲絲憂忡**然去,侃侃而談定蒼穹。

文圖隨著符柔踏進太後殿,一眼瞧見畢子,麵色白嫩了許多,也胖了些許,想到日日被太後嗬護著,終是放下心來。畢子也是狠狠盯著文圖,欲言又止,腳下不住地挪蹭著。

文圖知道觀星府相當於現代的氣象部門,關乎著百姓的安居樂業,遷出皇宮本無可厚非,可是這絕是賓王的伎倆,他確信賓王手中有不可告人的魔物,一旦進駐皇宮,再加之毒辣的武功,將會無人能敵。既然賓王這麽著急想讓觀星府搬出皇宮,說明他的內心已經瘋狂到了極點,隨時可能破釜沉舟一搏,便決定審時度勢,穩住賓王。

太後先是瞧一眼公主,又用犀利的目光探向文圖,方沉穩開口:“今日監國諫議將觀星府移居宮外,意在減少宮中開支,也了卻民間擔憂;丞相與觀星府為防止突變,勸哀家稍緩一些步子,不知你們政機府有何看法?”

符柔立刻表現出不滿,信口說道:“這好好的觀星府,為什麽要搬出去?即便是無枉無為,留在宮中也令人心裏放心些……”她久在文圖身邊,多多少少也知道賓王的心算,口無遮攔說道。

文圖立即補充道:“觀星府的職能並非單單守天象,鎮宮闈,也在為黎民百姓做事,當然,依照三王爺的說法,搬出宮去依然可以為之;臣下以為,此事可做,但不能操之過急,眨眼間宮內沒了觀星府,百姓們自然以為宮中擅自獨大,反而多出了為皇朝擔憂之心,隻有慢慢來,可以逐步裁剪人員,派往京畿觀星府,時機成熟了,再一並撤掉。”

太後微微點頭,再看賓王。

賓王臉色一白,不斷搖頭道:“不可!如今皇上染恙,不能臨政,試問這觀星府可有計策?眼下謠言四起,民心已然不穩,很多人已經開始懷疑觀星府的人,倘若有人拿問觀星府,為何不能說出個道道,恐怕難以應付,到那個時候,再清撤觀星府,反倒是對府人的不利!”

這句話,令眾人無言以對!

天上乾坤,自在觀星,若能察出主星,又何來混混沌沌?

文圖徹底被難住,賓王說的無法反駁,本職之事尚不能完之,要觀星府何用!

“罷了,這觀星府是先帝一手籌建,要停要出也要征得先帝的意念,哀家晚間便祈告先帝,明日再做打算!”太後逐客,她要借

恭旦大帝的言語來守住觀星府。

賓王裝作附和,不斷點頭道:“母後說的對,兒臣冒失,未曾想到這一點,孩兒深信,父皇深明大義,愛朝愛子,也正在為皇兄的病疾感到難過,絕不會袖手旁觀,惹人非議……”

又是一句棒喝般的言談,打亂了太後計劃,恭旦焉能不惜疼皇兒,在天之靈也會同意逐離觀星府的!

這意味著,太後要麽貶低先帝,要麽驅逐觀星府,一切傾向於賓王!

文圖下朝,又是小心謹慎回到聶府,卻瞧見涅帝與卓姬遠遠在門口守候,心中更是湧上痛楚,眼見著家中人越來越少,聶府早已沒了生氣,先是郡主被提點,隻好留在廣慈殿,後是聶良被用,不能與文圖雙雙離開,最後小畢子也是身歸正軌,入宮做了太子,如今隻有落魄二人,又是相識不如不相識。

“文大人,”皇上見文圖愁眉苦臉,試探著勸解,“不知閣下有什麽難事,弄得這麽狼狽,不如說來聽聽,聶某可以與文兄弟一並商議。”

都是為你!文圖心中怨憤道。

“是啊,”卓姬忽然想起那日一句話就讓人丟腦袋的情形,想起十裏長街跪地之拜,“有啥事隻管說出來,我也可以幫你!”說完立即後悔起來,還是關切地看了涅帝一眼,“我們可以幫你!”

文圖搖搖頭,用雙手狠狠揉搓著臉,力爭讓自己振奮起來,免得讓眼前國之父母擔憂,這檔子事誰也幫不上,遂說道:“沒什麽,可能是累了,休憩一會兒便沒事。”

“那,我去弄飯!”卓姬相信文圖,不再追問。

“等等,”文圖阻攔道,“還是,還是要下人去做吧,畢子不回來,咱們就隨便吃吧。”他日日食著皇後拾掇的飯菜,早已於心不忍。

“那哪行?”卓姬一臉不樂意,瞧一眼眼前兩位“相公”,邊說著邊轉身奔去廚間,“相公與恩公早已吃順口了……”

黃昏,文圖立於庭院之中愁思,如何才能護住岌岌可危的觀星府,阻住賓王魔化的野心。這是,府外的門人打開黑重的鐵門,符柔悄然鑽了進來,突然發現文圖,啞然失笑。

“還在為觀星府的事情犯愁麽?”符柔見文圖臉色難看,小聲問道。

文圖瞥著符柔,稍顯昏暗的夜色徐徐來襲,早春的和風微撫她黑透長發,薄緞之下露出起伏有致的身材,心中不免一**,畢竟是未來妻子,又旁無他人,難免現出不雅之色,渾噩之中不自覺吞掉一口唾沫。

“你在想什麽?”符柔不斷追問著。

文圖想起《南國王朝》內的朝朝暮暮,看著眼前豐美佳人,無頭無尾說道:“確比小時候發落呢,終究是長大了!”

“什麽小時候,你是在說我嗎?”符柔一頭霧水,見文圖失魂落魄模樣,禁不住抬起手拍在文圖臂膀上。

文圖一下子拿住符柔的手,舍不得放開,感覺到手中的尤物柔滑無比,趁勢把玩起來,眼睛中再次流露出吃人的表情。

“放肆!”符柔低

聲斷喝,猛然抽回手,同時緊緊閉上了雙唇。

文圖頓時醒過來,尷尬萬千,趕忙退後兩步搪塞:“微臣失禮,隻是為觀星府的事情失了方寸,公主莫要見怪……”

“哼!”符柔嗤之以鼻,“本宮早就見識過你的伎倆,”說著也是略帶羞澀,嘎然變題,“到底想到辦法沒有,我看母後進退兩難,著實沒了法子。”

文圖歎口氣搖搖頭,喃喃自語:“枉我一世聰明,可如今確實想不出對策,你的三王兄心意已決,恐怕無人能擋了!”

符柔見足智多謀的文圖都沒了計策,頓時慌了手腳,她絕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太後與太子,不禁幽然自問:“難道除了皇兄,就沒人能克製三王兄此舉了嗎?”

“不錯,”文圖茫然搖搖頭,忽地被這句話提醒,不顧身份差別一把扯過符柔的手,直奔皇上的書房,一邊快走一邊說道,“不對,有人能製住他!”

符柔不明其意,隻顧目不專情瞧著文圖興致勃勃樣子,渾然忘記自己的手在這個男子掌內,也許是未去在意,索性隨著文圖步入書房。

涅帝看見文圖手牽公主先是一愣,爾後俯身施禮:“涅某見過公主!”

卓姬聞聲也是奔來書房,向公主施禮。符柔這才發現二人手牽手,忙撤回來去攙扶皇上,可有半路折返到卓姬身邊,扶著皇嫂道:“不敢,不敢,以後萬不可如此!”說著,還是瞪了一眼文圖,然後示意文圖,究竟有何方法趕快說出來。

文圖知道皇上秉性,強求不得,屈下雙膝跪在地上,沉聲乞求:“文某求公子一物,還望公子答應。”

這可嚇壞了涅帝與卓姬,雙雙前來攙扶,可是絲毫沒有拉動文圖,涅帝忙不迭說著:“何物敢令文大人行如此大禮?你放心,隻要本公子有,一定會雙手奉上,哪怕是項上人頭,也絕不會遲疑片刻!”

文圖更是嚇得不輕,一躍而起辯解著,“非也,非也,微……”剛想說微臣,又忙改口,“微……微不足道而已,文某隻是求一篇字!”

“字?!”涅帝迷惑不解,“別說一篇,就是寫上三天三夜也無妨啊,到底什麽字?”

“是一封手諭!”文圖迫不及待說道。

“手諭?!”另外三人紛紛不解。

“我念你寫,隻管寫出來便是!”文圖厲厲盯著涅帝,似在乞求,又像是命令。

涅帝二話不說提起筆,信誓旦旦說著:“說,隻管說來……”

可是文圖剛剛說出第一句話,涅帝便猛然放下筆,頭搖得撥浪鼓一般,額頭冒汗,雙手抖瑟起來。

卓姬一見立即不滿,提著嗓門嚷嚷道:“隻管寫便是,文大人豈能作賤我們?!”

公主此時方明白過來,也是頻頻頜首鼓勵皇兄。

此夜,公主破天荒留了下來,長久相處了解文圖為人,隨著文圖進入東廂。

符柔還是不放心,提醒著文圖:“文府督,這無章無印,民間宣紙,母後能相信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