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頤回報以一個燦爛的笑容:“沒事了,一切都好。”
她簡要敘述了事情的原委,然後提出了自己的請求:“雖然隻是假裝,但你這裏有沒有什麽活血化瘀的良藥?我想備一些以防萬一。”
範老聞言,眉頭皺得更深了,他深深地歎了口氣:“哎,這世間的婆媳關係總是如此微妙。好吧,我給你調製一些藥膏吧。”
蕭陌然聞言,輕輕揮了揮手:“不必了,這事就到此為止吧。”
夏頤不解地轉頭看向他,眼裏充滿了詢問:“為什麽?”
蕭陌然端起一杯茶,輕抿一口,嘴角浮現出一個含義複雜的微笑:“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何母親這次對你如此不同尋常的好?”
夏頤聽後也是一愣,旋即點頭讚同:“確實是反常。”
“飯桌上,那麽多人在場,你又不便直說,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蕭陌然簡要回顧了一遍當時的情形。
“這不是改變,而是讓她意識到問題的存在。”
蕭陌然解釋道,“不管她是否真正聽進去,至少為了讓我對柳依依好一點,今後應該不會過於為難你了。”
“還是你想得周到。”
然而,範老卻在一旁發出了冷哼,他的眼神裏既有不滿也夾雜著憂慮:“我真是不明白,頤丫頭如此善良體貼,為何你母親會對她有這樣的偏見,非打即罵?”
“想要讓你母親對她稍微好一點,甚至不奢求如同對待柳小娘那樣的親近,隻希望不再隨意責罰,竟還要用如此手段,真是……”
範老的聲音裏透著歎息。
他轉而對蕭陌然語重心長地說:“作為家中的男子漢,如果連保護妻兒的基本能力都沒有,婆媳之間自然矛盾不斷。歸根結底,問題的源頭其實在於你自己。如果你能堂堂正正地守護好自己的妻子,你母親又豈敢輕易動粗?”
蕭陌然摸了摸鼻子,一時間找不到合適的言辭來回應,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範老見狀,目光中的不滿更甚:“大丈夫當頂天立地,若是連妻兒都無法保護,婆婆說什麽就是什麽,怪不得啊。”
蕭陌然的臉色更加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夏頤連忙站出來圓場,企圖轉移話題:“好了好了,我們換一個輕鬆的話題吧。”
於是,她巧妙地引出另一個無關緊要的討論,試圖讓緊張的氛圍得到緩解。
“他說他明白,但畢竟是他的親生母親……”
範老對於這種解釋顯然不滿意,發出了一聲冷笑。
“如果孝順意味著盲目遵從,沒有自己的思考,那這樣的孝順還有什麽意義?他的人生也就太悲哀了。”
夏頤對此無言以對,隻能沉默。
好不容易才勸走了心存不滿的範老,臨別時他還忍不住多次瞪視蕭陌然,眼神中充滿了不滿。
蕭陌然輕歎一口氣,摟過夏頤的肩膀,兩人並肩目送著範老那帶著憤怒與失望的身影逐漸遠去。
“這樣一來,我在他心中的形象估計已經跌到了穀底。”
夏頤斜睨了他一眼,帶著幾分玩味:“你還期望有什麽好形象嗎?”
蕭陌然幹笑了兩聲,顯得有些無奈。
“真是沒想到,作為這故事的男主角,我竟然也有被人嫌棄的一天。”
夏頤眼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開玩笑道:“範老可是少有的能夠跳出‘袒護親人’這種常見設定的智者,他看不上你,隻能說你自找的。”
“誰讓我平時的行為舉止,總給人一種在欺負你的錯覺呢。”
蕭陌然無奈地舉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姿勢,口中辯解道,“話可不能這麽說,我何時真正欺負過你?”
夏頤挑了挑眉毛,顯然對他的辯解並不買賬:“還想狡辯?去,幫我泡杯茶來。”
蕭陌然笑著走向茶桌,手法嫻熟地為夏頤斟上一杯熱茶,恭敬地雙手奉上。
“請慢用。”
夏頤大大方方地接過,輕輕品嚐了一口。
蕭陌然搖了搖頭,歎了口氣:“如果範老留下來觀察一陣子,或許就會發現,究竟是誰在‘欺負’誰了。”
就在這時,一個小丫鬟紅著眼睛走了進來,見到夏頤,她急忙擦掉眼角的淚水,一隻手還悄悄地藏在身後,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奴婢參見王爺,夫人。”
她的聲音細弱蚊蠅,行禮時頭低得幾乎要碰到地麵。
夏頤院裏的兩位大丫鬟,這一次隻有這位小丫頭在場,另一位則始終未露麵,而夏頤並沒有多加追問。
看到這樣的情況,夏頤心裏已經有了不好的預感,她的唇角抿成了一條直線。
“有什麽事情,想對我們說嗎?”
她溫和地問道,眼神中滿是鼓勵。
小丫鬟愣了一下,隨後抬起頭:“嗯?”
“如果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蕭陌然的語氣平淡。
就在這時,一旁的丫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
她先是朝著夏頤,額頭重重觸地。
接著,轉向蕭陌然,再次俯首。
“王爺,夫人,奴婢並非有意在府中如此失態,帶來不祥之氣,實在是因為家中來信,是我那苦命姐姐的手筆。姐姐懷孕本是喜事,可姐夫卻不務正業,沉迷賭博,性情暴躁,經常對姐姐施以拳腳,哪怕知曉姐姐腹中有我們的骨肉,也不曾有絲毫收斂……”
說到這裏,丫鬟已是泣不成聲,大滴的淚珠滾落在青石地板上,聲音因哽咽而顫抖。
“每月我得來的工錢,無一不悉數寄回老家,隻因我與姐姐相依為命,姐姐的日子過得艱辛,我的每一分銅板,都是為了幫她度過難關,無論她有何需求,我從未有過半分遲疑。”
“原以為,那個不負責任的姐夫在收到我的錢後,會對我姐姐網開一麵,承諾隻要我把錢全部交給他,便不再為難姐姐。但現實卻是,姐姐距離預產期尚有半月,卻因他的暴力行為出現了早產的跡象。穩婆檢查後說胎兒位置不正,必須請郎中調治,可他卻連請郎中的錢都不願出一分一毫。”
“這封信,還是鄰居一位好心的大娘偷偷送來的,說姐姐的狀況極其危險,孩子恐怕會有難產的風險,而他們一家,竟然瞞著我,私底下商量著讓姐姐躺在**硬撐幾天,待到時間差不多,就讓她騎在牛背上強行動產,隻為保孩子不顧大人安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