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華熱鬧的街市上,霓虹燈閃爍,光彩波瀾的旋轉球立在半空中,單看過去,有種快要過年的假象。

街道兩邊的小販不斷吆喝,顧清安帶著餘塵苑來到買冰糖葫蘆的小飯麵前,遞出一張票子,“兩根糖葫蘆。”

小販笑臉相迎,對待來客熱情的說個不停:“我這糖葫蘆是自家做的,絕對幹淨好吃,甜而不膩,外麵的糖漿清脆好咬……十塊正好,吃過的人都說我們的糖葫蘆好吃。”

小販喜笑顏開的收起票子,碎嘴說了一堆。

顧清安壓著耐心聽他講了一會,見對方還沒有收口的意思便不打算繼續聽下去,衝小販點了點頭就帶著餘塵苑離開。

“快嚐嚐,看看好不好吃。”

顧清安撕開外麵的一層膜,把糖葫蘆抵到餘塵苑唇邊,“自己拿著。”

緩了半個下午的餘塵苑小心翼翼的接過糖葫蘆,期間碰到了顧清安的手,隻覺得被碰到的地方升起了一簇小火苗。

燒的他手指發燙。

他像是掩埋什麽似的,快速咬掉了一顆葫蘆山楂,嘎嘣嘎嘣的。

確實如小販所說的那樣,脆而不軟,甜而不膩。

“怎麽樣?很甜嗎?”顧清安拿著另一根糖葫蘆,在餘塵苑麵前晃了兩下。

“怎麽不說話?不會把舌頭吃掉了吧……”

顧清安難得開了一次玩笑,沒得到回應,心中難免有些慌亂。

不明白對方為什麽又不說話了。

從下午出了學校開始,餘塵苑說話的次數簡直是少之又少,兩人之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一個不說,一個不問。

明明一開始還好好的,出校門前,餘塵苑還和他嘀咕了一路,什麽都說,連晚上去哪吃,吃什麽都想好了。

可現在是怎麽回事?

人不說話,連回應也沒有。

顧清安心裏不舒服,就想要一吐而快。

他像以前那樣拍著餘塵苑的後腦殼,力道不重,很輕,像是朋友之間的打鬧,又像是超越了朋友之間的不舍。

“你說話啊,你不說話我就默認這個糖葫蘆好吃了,要是我吃起來覺得不好吃,太甜的話我是……”

“阿清。”

“嗯……!”

餘塵苑突然伸出手抱住了他。

鼻腔附近是熟悉的體香味,淡淡的青草香帶著麵包的甜味,一點點的侵入腦內。

腦袋又開始昏沉了。

顧清安咬了一下舌尖,眉目清醒,他拍了拍餘塵苑的後麵安撫了一下,下一秒就毫不留情的將其推開。

臉上掛笑:“你不會真以為我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吧?”

餘塵苑抿著唇,視線在顧清安身上來回打轉,不舍的離開。

顧清安淺淺舔著唇角,舌尖若隱若現,他瞳孔微顫,終於叫出來了口:“阿苑,小團球也是會成長的。”

餘塵苑沒有給他繼續說下去的機會,染了溫度的掌心捂著顧清安的 唇,琥珀色眼睛裏的人從來沒有變過。

路過的人有那麽多,但他的眼裏隻會看到一個。

“我早就說過了,我不在乎你現在是什麽樣,隻要你是顧清安,你是阿清,其餘的,我都不在乎。”

“當然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的話也可以好好補償我。”

顧清安被突如其來的轉折搞蒙了。

餘塵苑委婉一笑:“你高中時候不是雕過雕塑嗎,‘我’不介意當擺件。”

顧清安:“……你沒發燒吧?”

“我肯定沒,我體質很好的。”餘塵苑糾正顧清安的說辭,“你要是關心我的話可以問我,是不是哪裏不舒服,這樣我就可以趁機趴你身上了。”

一時間,顧清安被這麽直白的話驚到了,大腦卡殼,想不起來該遖颩喥徦怎麽懟回去的好,隻能選擇睜著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餘塵苑。

餘塵苑雖然被瞪,但他自在極了。

可能是心中的答案得到了肯定,內心的焦躁也因為顧清安的一句話消失的一幹二淨。

整個人輕鬆了不止一點二點。

也就更放肆的皮了。

“阿清不用擔心我,這幾年來我一直都在鍛煉身體,八塊腹肌不是假的。”

說到腹肌餘塵苑就來勁,膽大的直接的同顧清安在大街上咬耳朵:“回去給你摸.摸。”

“想摸多久摸多久。”

顧清安:“……”

暗罵一聲,又聽到餘塵苑說:“作為回禮,我也可以摸你的。”

顧清安:“……”

深呼吸,循環幾次。

顧清安:“就憑你這句話,我下一秒就可以選擇打爆你。”

“你不會。”餘塵苑堅定以及肯定,眼睛又亮又誠懇,“你舍不得。”

“我們都已經當了一年的舍友了,你肯定舍不得。”見氣氛不對,餘塵苑迅速解釋補充。

但這個解釋來的晚了一步,他還是被顧清安按著打了幾拳。

幾番過後,顧清安舒爽了,餘塵苑遭罪了。

他原本俊帥的臉頰紅紅的,這是被顧清安揉的;耳廓也是紅的,這是顧清安惡劣地朝他吹氣的;頭發也是淩亂的,是顧清安在上麵來回搓揉的。

搓的手法像極了在擀麵團。

更痛苦的是,他的後背被錘了幾拳,一分鍾過去了,還在發麻。

顧清安下手是真的不留情,留情的話就不是顧清安了。

餘塵苑唉聲歎氣,滿臉哀怨。

活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打算找丈夫以理據爭。

但餘同學這個“小媳婦”還沒把人追到手呢,哪裏敢凶一句,不裝模作樣起來就算好事了。

顧清安抬著下巴,眼裏帶著戲謔,“你確定還要待在這嗎?”

不用說,這大街上人來人往的,還真妨礙了他的發揮。

餘塵苑若有所思,握在指間的糖葫蘆一晃一晃的,很快就吸引了他,目光隨著糖葫蘆的律動搖擺,偶爾會涵蓋顧清安。

他倏然一笑,手掌一伸,抓著顧清安就往邊上暗的角落跑去。

顧清安被拽的一個踉蹌,肌肉下意識繃緊,隨時準備動手。

好在他及時意識到了拽他的人是誰,才沒有釀成一樁“悲劇”。

一晃神,在他還在想事情的時候,他整個人就被餘塵苑按在了牆上,而餘塵苑,目光炯炯的看著自己。

看得他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沒等他開始掙紮,在他剛眨了第一下眼睛的時候,餘塵苑攥著他手腕的手往上抬,僅僅隻是一個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咚在了牆上。

還是沾著不少灰塵的牆上。

顧清安撩起眼皮,默不作聲,目光裏明晃晃的不快。

拳頭緊握,青筋微起。

他整個人都處在暴戾的邊緣。

突然,下唇被什麽東西抵上了,顧清安本能的張嘴咬了一口,酸酸甜甜的山楂味在口腔內溢散看來。

包裹在外麵的糖酥殼一咬即碎,伴著甜甜的糖順著喉嚨滑了下去。

顧清安睫毛顫了顫,瞳孔收縮。

白發的少年離他離得很近,頭頂的月光洋洋灑灑的落下他們身上,好像並不知道少年心裏的複雜。

月光溫柔,麵前的人也溫柔。

餘塵苑彎著眼,嘴裏咬著糖葫蘆的另一邊,微微歪著腦袋,笑看著顧清安。

兩人的距離隻有短短的半個糖葫蘆球的距離。

近在咫尺。

可以看到彼此臉上的一切。

不知是心裏的甜還是冰糖葫蘆的甜,顧清安隻覺得,自己的心髒快要跳出來了。

要炸掉了。

一聲很輕的笑聲傳來,餘塵苑一口咬下那半邊糖葫蘆,含糊不清卻能讓人聽清:“甜嗎?”

話音剛落,他就拿走了剩下的半邊山楂球,幫顧清安拆開了他手中的糖葫蘆,握著他的手把糖葫蘆送進顧清安微微張開的嘴裏。

“雖然不能親,但是間接親可以來一次吧,阿清會拒絕嗎?”

他擺出一副傷心的樣子,怯聲說道。

好像被吃了豆腐又好像哪裏都沒缺的顧清安:“……你閉嘴吧。”

說完連他自己都笑了,“收起你的表情,別這麽可憐巴巴的,萬一等會竄出個人來,還誤會我了。”

“到時候,我就揍你。”

顧清安長得很討巧,狗狗眼有天然的減齡優勢,自帶無辜氣場,配上可愛的酒窩,這純天然利器殺傷力極大。

餘塵苑一秒出戲:“那阿清,糖葫蘆好吃嗎?”

顧清安耳尖一紅,暗自唾罵著自己,好巧不巧的想到那個帶著山楂味的接觸。

立體漂亮的五官近在眉睫,雖不顯女氣,卻莫名精致。

餘塵苑語氣平常,眼睛深處藏著期待,“甜吧?是不是很甜?”

他有些咄咄逼人,視線緊鎖在顧清安身上,這道目光像把鎖鏈,把顧清安牢牢定在原地,挪動都成困難。

顧清安無奈歎氣,仰頭看月亮。

看樣子,他不說甜,餘塵苑是不會放他走了。

以前怎麽沒發現他這麽固執呢。

抿唇,他開口:“甜。”

誰料人餘塵苑嘴一癟就往他身上倒:“太敷衍了,不行。”

熊熊怒火無中生氣,顧清安冷笑一聲,不作留戀的把糖葫蘆塞到餘塵苑手裏,腿剛抬起,餘塵苑就像知道什麽一樣迅速按住將其固定在地上。

另一隻腿也是一樣。

這就導致他們之間的縫隙越來越小,靠的越來越近。

半晌,餘塵苑低頭,呼吸交纏。

“什麽時候最甜,嗯?”他最後用氣音發出疑問,磁迷聲線悅耳撩人,“你討厭我這樣對你嗎?”

“說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