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了酒吧,路之遙徑直走向一旁停著的川崎摩托。這是路之遙的愛駕,一輛大排量的摩托,霸氣側漏,絲毫聯想不到和嬌小的路之遙有什麽關係。
其實路之遙不算很嬌小,168的身高93的體重,但要是騎的是近於她體重四倍的摩托車,那就很嬌小了。
白曉白第一次見到路之遙的時候,路之遙騎的就是一輛大排量的摩托,但不是現在這輛,之前那輛自從路之遙在大學報道日拉風了一把後,就被追了她兩條街的交警叔叔扣走了,後來也不知道那輛摩托怎麽了。
路之遙的人,就像她的摩托車一樣,霸氣、狂放不羈。白曉白是路之遙的朋友,是路之遙在宿舍裏唯一交下的朋友。
大學第一個月,路之遙有一天夜不歸宿,第二天很多人在校門口看到她下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車,不出三天,流言飛滿天。
因為性格,路之遙的女朋友屈指可數,男朋友卻屈指難數。
路之遙是個直,直的不能再直的直。
白曉白是彎的,這個路之遙也知道,但她還是和白曉白交了朋友。交朋友這種事用不著在乎對方是彎是直。
高考之後,白曉白選了這個城市的大學。今天來酒吧,是因為路之遙突然說想看看女同酒吧是什麽樣。剛剛會遇到嚴可言,白曉白也是萬萬沒想到。六年前和嚴可言分手後,白曉白哭了一場,第二天哭醒就決定要減肥,一減六年,變成了現在這個瘦子白曉白。
白曉白低頭想著剛剛發生的事,六年一舉揚眉吐氣,她本應該高興的,可現在白曉白的心裏像打翻了五味瓶,心裏充滿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有一絲的得意,但再一想卻絲毫找不到了。
突然一聲摩托油門響,把白曉白從神遊中拉回了現實。路之遙已經發動了摩托。
路之遙扔給了白曉白一個頭盔,等著白曉白坐好,一擰油門飛了出去。
路之遙騎摩托的時候,完全看不出和她那嬌似花的容貌有什麽聯係。
白曉白突然想到和路之遙認識那天的情形。
白曉白第一次見到路之遙是在秋季報道日,但白曉白和路之遙說的第一句話卻是在半年後的春季校運動會。
2013年,春天。
校運會那天上午,陽光明媚,明媚地有些刺眼。但中午剛過去,不知從哪飄來了片烏雲。下午三點的女生八百米長跑賽時,天下著小雨,被學院點名來坐場的學生舉著小傘看著操場裏迎著雨跑著的女生。
路之遙是被學院點名參加比賽的,她現在的心情就像這下著小雨的天一樣,有些陰沉。八百米跑完的時候,汗水和雨水浸透衣服貼著皮膚的感覺讓她感覺難受得厲害,腳腕後磨破了的地方每走一步都被鞋蹭得生疼。
到了八百米終點,路之遙皺著眉就準備離開,但她才走了兩步,前麵突然迎麵走來了個女生。女生叫白曉白,是她的新舍友,路之遙知道白曉白,但卻從來沒和她說過話。
路之遙和宿舍裏那幾個女生都沒說過話,自從入住宿舍後那幾個人好像都不想和她扯上什麽關係。這點微妙的氣氛路之遙看得出來,她又不是瞎子,好在大學裏不止一個宿舍,她也不是沒有朋友活不下去的人。
白曉白朝她走了過來讓路之遙有些驚訝,她看著白曉白,想看白曉白要做什麽。
白曉白隻是把她手裏的傘柄往前一送,問說:“你是不是沒有帶傘?先用我的吧。”
路之遙搖了搖頭說:“不用”她說完覺得語氣有些生硬,又加了句“謝謝”。
路之遙轉過白曉白,準備離開操場,但走了三步,突然聽到身後一陣腳步聲小跑了過來。
白曉白右手伸到路之遙麵前,手裏是兩條創可貼。
白曉白說:“這個貼到磨破的地方會好受點。”
路之遙看了看創可貼,接了過來,這次沒有拒絕,說了句“謝謝”走去了旁邊的衛生間。
這是路之遙和白曉白第一次說話,而她們成為朋友的契機,是因為一盒胃藥。
路之遙有胃病,這是一種特矯情的病,不好好吃飯就可能犯病。
犯病那天,路之遙吐得昏天黑地,肚子裏的酸水幾乎都要被吐幹淨。之前兩天她三餐不規律,所以犯了胃病。
就在路之遙感覺頭頂冒星星的時候,頭頂冒出了一瓶溫水和一盒胃藥。
白曉白關切地說:“這個藥治胃病很有效。”
路之遙沒有說話,她沒有力氣說話。白曉白打開藥盒取了兩片藥,把藥片和水瓶遞到路之遙麵前。
路之遙接過藥咽了下去。藥的確很有作用,吃了沒多久,路之遙就感覺胃裏的疼痛漸漸減少。
路之遙看了看白曉白,問白曉白:“你也有胃病?”
白曉白點了點頭,說:“之前因為節食減肥,所以犯了這個病。”
路之遙看了看白曉白,說:“為了給別人帶來視覺享受,自己受著痛苦,你覺得值?”
白曉白沒有回答,而是問路之遙說:“你的胃病呢?”
路之遙說:“小時候不好好吃飯得的。”
她又說:“因為我知道這病,所以我才勸你一句,別為了瘦犯胃病,不值得。”
後來,路之遙和白曉白成了朋友。
白曉白是個很安靜隨和的女生,跟每個人都關係不錯,但和每個人都關係不深。白曉白和每個人保持著認識以上,朋友將滿的狀態,除了路之遙。
很少人明白,為什麽個性張揚的路之遙能和安靜得像是一幅畫的白曉白做了朋友。紅和白本是兩種極有個性的顏色,鮮明的對比就像是兩個不同的世界,但偏偏這兩個世界就相交到了一起。
也許因為隻有白曉白懂路之遙,也隻有路之遙懂白曉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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