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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理歎了口氣,回身坐下了。

「你說的不錯,天劍派……的確是有了探子。」

但是蹊蹺的是,三陰火在探子出現之前,就已經埋在了承影的體內。

「我知道你心中敬重他,也是個穩重的,不過這件事並沒有你想的那樣簡單。」

「宗主懷疑,探子並不是一個普通弟子。」

所以這樣的大事,沒有在天劍派大肆搜查。

如果消息傳出去,人人自危不說,反而更加被動。

更要命的,是承影的身體出了問題。

「所以宗主今年才親自主持大選?」

燕理點點頭,「不錯,宗主的意思是,探子如果是峰主或長老,哪怕是門主管事,不會放過這次機會。」

怪不得許慈會突然回來。

「看來師妹這次倒是幫上忙了。」

提到許慈,燕理就有些哭笑不得,「她不惹禍,就已經是不錯了。」

「那宗主接下來準備做什麽呢?」

璧月已經出去了。

承影也已經閉關。

如果一直把赤羽峰這麽孤立著,或早或晚會被發現端倪。

「宗主已經排查了一半,想趁著這次大選,仔細找人篩選檢查資料,你現在最要緊的,就是找個理由,親自去師兄那裏看看。」

三陰火不比一般的東西,它是天界僅有的至陰之物,不知何時流落到了下界。

溫情低頭思索片刻。

「過些日子,我想帶著雲展和如風下山門去曆練。」

「這麽早?」

溫情點點頭,「如風當初以第一名被選中,能力是毋庸置疑的,他不必按著普通弟子的路子來。」

燕理想了想她說的話。

想到從前已經有了三四個慣例,溫情自己就是這麽被承影帶出來的,倒也不算奇怪。

「這樣也好。」

「不過有件事你要注意。」

「師叔請講。」

燕理正色道「雖然此次大選是宗主親自舉辦,但是探子能夠混進來,足以說明對方有備而來。」

「無論是穆如風還是雲展,你都要細細觀察,不可輕信,最重要的,是不可以將這件事說出去。」

「溫情,事關重大,牢記。」

溫情彎腰說了聲是。

「弟子準備將他們送入雲天澤秘境,那裏有天劍派的陣法,不必擔心他們出什麽事。」

燕理嗯了一聲,「也好,十年一輪值,今年正好是我檢查看守秘境,你放心去,我自然會看著他們。」

「不過,穆如風倒是罷了,雲展這個弟子,恐怕……」

這倒是實情,穆如風是實打實的以實力踏上了望凡台,他本就是修仙世家子弟,秘境前三重對他雖然有些麻煩,少不得要吃些苦頭。

可也算是他的能力範圍,不過是受些輕傷而已。

「話說回來,你如何選了這樣一個弟子?」

雖然是選個中等弟子來管理一應事務,可到底是承影的弟子,也不好真的差勁到如同凡人體質一般。

溫情疑惑的看著他,「他不是師叔選中的那批人嗎?」

燕理回想了許久,搖搖頭,「不可能,我替你選的,都是有基礎有能力的弟子,他通身毫無靈力,識海微弱,不是我選的那批人。」

這倒是奇怪。

「罷了,既然他身上有疑點,不如找個理由送走。」

溫情本也想這樣做,可又猶豫了,「怕是不妥當。」

「當初弟子從一眾人裏把他選中,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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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把他送出去,怕是會引人注意吧?」

這倒是溫情貪快,她早已經帶著雲展四處見過了人,現在無論找什麽理由雲展都是叫人引人注目的。

最要緊的,在璧月那裏,他已經知道了璧月要離開的事。

燕理自然想到了她的意思。

「不如我去殺了他?」

溫情說得認真,燕理古怪的看了她一眼,「不必,我會將他送到秘境中一處幻境中,他現在毫無靈力,身上又沒有什麽疑點,恐怕撐不過去。」

「那時他若說的是實話,無害倒也罷了,若是不行,我自會動手,你現在正是要緊的時候,不可犯殺戒留下隱患。」

事情商量好了,溫情就離開了。

穆如風帶著雲展站在一起,等著師姐過來尋他們。

許慈躲在那裏張望了許久,確認沒有了師姐的身影,這次悄悄走到兩人身邊。

「好巧。」

穆如風沒有戳破她。

「小師姐,可有什麽事?」

許慈極自然的走到他身邊,擠掉站在一旁的雲展。

「別學他們叫小師姐,我是來感謝你的。」

穆如風默默往旁邊退了兩步,「小師姐言重了,如風並沒有做過什麽。」

許慈笑眯眯的仰著頭看他,「原來你叫如風啊,名字真好聽。」

雲展無語的看了兩人一眼,自顧走到了一邊。

「如風,多謝你兩次幫我,聽說你很會使劍,不如,咱們比劃比劃吧。」

穆如風已經了解了這位小師姐的事,對她的話抱著懷疑的態度,見她真的拿出了劍,這才認真的看著她。

「小師姐,如風冒犯了。」

許慈依舊笑盈盈的。

哎,她雖然是個愛美色的混子,可到底也是混了這麽多年好不好,就憑她能在天劍派橫行霸道這麽多年,她當然是有實力的。

不然,怎麽在那群根本不懂事一點情趣也沒有的劍修的劍下自由自在的耍了這麽久呢。

穆如風低頭看了看自己被劃開的衣衫,「小師姐,請自重。」

許慈惋惜,她才看到了一半的胸肌,果然,劍修的身材是真好啊。

瞧瞧那胸膛,那若隱若現的腹肌。

「打架劃破了衣衫也是正常的,你這是什麽話。」

穆如風這次沒有顧忌她的身份,就這麽敞著衣衫拿著劍朝她躍去。

雲展本不想理會。

可是許慈不放手。

穆如風看著躲在雲展身後的許慈「小師姐,既然是切磋,自當認真才是,怎麽能偷女幹耍滑。」

許慈心裏呸了一聲,臉上依舊帶著笑,「如風,小師姐還有事,就先走了。」

說著就把雲展往前一推,正正好與要過來的穆如風撞個滿懷。

許慈站在劍上,看著穆如風臉上疑惑又有些慍怒的表情,「小師弟,改日再切磋。」

再上當他就不叫穆如風了。

果然,小師姐的名頭不是白叫的。

雲展看了一眼他的衣服,「師姐馬上要回來了。」

這樣衣衫不整的見師姐,被執法堂的弟子看見,必然是要挨打的。

穆如風連忙捏了口訣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

「你們過來吧。」

雲展一看到溫情來,方才還麵無表情的臉掛上了笑。

「是,師姐。」

穆如風落後他一步,聽見他這幾個字無語的看了他一眼。

係統啃著蘿卜看著兩個男主嘖嘖稱讚。

「這屆男主,真是一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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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如一代。」

雲展現在弱雞的不得了,不,不僅僅是弱雞,還是個廢材弱雞。

溫情走在前麵,腦中卻和係統聊著天。

「你究竟要和我說什麽?」

係統放下蘿卜,將操作台上的屏幕對著她,「你不想知道上個世界你有多少積分嗎?」

這是溫情失敗了的世界。

見她不說話,係統才將畫麵放大。

「你拿到了滿分,你成功了宿主。」

就連係統,它也以為會失敗的位麵,卻成功了。

「謝眀晦種了很多很多的**,你想看看嗎?」

係統想試探她,試探她在得到這麽多愛意之後,是否願意停留下來。

可它忘了,現在的溫情,修行的是無情道。

那些過往,如同看過的一場電影一樣。

她記得他們,卻已經沒有了感情。

係統不死心,將畫麵切到一方寺,一方寺是一個小小的沙洲,謝眀晦卻將裏麵打理的很好。

放眼望去,金黃燦爛。

從進門開始,所有的山坡上都種滿了**。

溫情看完了,然後麵無表情的看向它,「然後呢?」

係統又把畫麵切到常樂赴死的時候。

「他雖然活著,活到了任務標準時間,可是他殉情了。」

溫情糾正它,「這不叫殉情。」

係統不理解,「他以為你死了,追隨你而去,這不叫殉情嗎?」

不,這不是殉情。

這是追隨信念。

常樂待她,自然是極好的。

可她心裏,卻隻有謝眀晦一人。

係統看著她毫無波瀾的目光,將殺手鐧放了出來。

「溫情,你愛他們,我知道。」

溫情看著慢慢展現在麵前的麵容,心中升起一絲異樣。

看著她茫然的神情,係統鬆了口氣。

還好她想的周到,知道自己被格式化後要動情就必須有契機。

「哥哥?」

這個熟悉又陌生的麵容,溫情見到的時候還是脫口喊了一聲哥哥。

係統將播放點開。

「他很好,你放心。」

溫晏安的確難過傷心過,那是因為他無法釋懷自己無法救她這件事。

對於將她孤身送到玉清觀,他心中後悔又自責。

甚至一度無法原諒父親的所作所為。

他明明已經做好了即使妹妹變成怪物也要保護她的準備。

卻被父親親手殺死了。

係統看著她茫然的目光中流露些許的水光。

「他很好你放心。」

溫晏安沒有為難常樂,而是將他留在了東宮,專門守著溫情的故居。

直到天子為她打造的寢陵完工,才將她生前喜愛的一切都送了進去。.c

常樂不願意別人碰她的近身之物,親手一件一件搬進去了。

後來,溫晏安有了一個小女兒。

眉眼和妹妹長得很像,長大些,連性情也有些相似,不過,她是真任性,而妹妹,卻是懂事的任性。

妹妹總想著讓自己看看起來胡鬧些,好寬慰他們心中的痛苦。

他本想常樂跟著女兒,叫妹妹最後掛懷的人能夠善終。

可是常樂卻不肯,拿著釋奴書離開了京城。

他派人找了許久,才聽說他死在了大漠。

連屍身都撒在了大漠之中。

溫情看著畫麵中的溫晏安慢慢展顏,慢慢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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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自己的兒女,也成了像爹爹一樣威嚴的皇帝,然後青絲變白發,臉上有了皺紋。

看著他將自己的寢陵建到了自己的旁邊,在臨終前喊著小妹,說哥哥來保護她了。

她胸腔中原本麵無表情木頭一樣的元嬰胸前慢慢發出亮光。

係統鬆了口氣。

終於動情了。

其實這樣看,它覺得溫情其實並不懂得愛情。

不,她並不知道什麽是愛情。

她真正想要的,並不是愛情,隻是她以為愛情是最特殊的感情,所以將它捧上了神壇。

兩個毫無關係的人,為了那特殊的情感,願意付出生命,尊嚴,乃至所有。

她心裏沒有道德,即便被洗去記憶,以不一樣的身份去見他,依舊沒有辦法產生絲毫的情感。

這並不是她因為所謂兄妹之情,道德束縛。

她也將溫晏安放在了最特殊的地方。

口中心中最看重愛情的人,卻將一個無法愛上的人放在最柔軟的地方。

溫情看到了最後,「我爹爹,一定很難過。」

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還是因為年少時做得一件好事。

係統安慰她「你不要這麽想,其實你也是替他擋災,原本,這件禍事是要他自己擔的。」

沒有溫情,這件事就會落在他的頭上,早死的是他,他承受了殺女之痛,溫情替他承受十幾年的病痛折磨。

互不虧欠。

這也是溫情做任務時的要求。

她不希望在情感上虧欠任何人。

「師姐,我們為什麽要這麽快就去秘境?」

溫情回過神,穆如風跟在她身後。

「當初師尊也是這樣帶我的。」

穆如風倒是聽說過。

能這麽帶徒弟的,隻有承影現仙君了。

可沒想到,自己也有這麽一天。

似乎是安慰他,「你看師姐就有了這樣大的進益,所以你放心,你必定不會輸於我的。」

穆如風吞下了到嘴邊的話。

可是您是師姐啊,是同承影仙君一樣百年難得一遇的天才。

雲展想到什麽,一直沒有吭聲。

溫情開了情思,對雲展有些許動容。

也隻是些許而已。

「雲展,你大膽往前走,不要怕,你最要緊的,就是磨煉心智。」

穆如風也知道雲展的情況,「既然是同門師兄弟,我自然會保護你的。」

雲展勉強扯了點笑意。

「是,師姐,多謝師兄。」

溫情是天劍派的大師姐,這是實力使然,叫習慣了,大家也就都這麽叫了。

可真正喊起來,都是論進門派的順序然後論年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