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即使穆如風心中有諸多疑惑,但是還是跟著溫情下山去了。
大選尚未結束,作為剛進門的弟子就被帶下山去,但是想到是赤羽峰的弟子,山門前檢查的弟子也就沒有多問。
隻是難得遇上溫情,不免想多說幾句。
「不知師姐這一次要去多久?」
溫情看了一眼雲展,「多則一年,少則兩個月。」
守山的弟子一邊記著,一邊將留影石遞給他們,「有師姐在,何須三五個月。」
雲展和穆如風一人拿了一塊,剛想接過溫情的那塊,被守山的收回去了。
「師姐就不必麻煩了,有您在,我們放心。」
溫情笑了笑,「多謝。」
守山的弟子連連擺手「師姐折煞我了。」
後麵還有人等著,也就讓他們離開了。
一直走出去了,溫情才向他們解釋,「這是留影石,凡是出門的弟子都要隨身攜帶。」
既能照顧到安危,又能防止他們借著一身本事在山下作亂。
可是像溫情這樣有身份的弟子,大多是不願意拿著的。
出門在外,難免會有疏漏的時候,帶著這個東西,總像被人監視偷窺。
所除了特殊時期,總會有人想方設法的不帶這個。
穆如風看著神色淡然的師姐,心中始終有些疑慮。
可是想到她並沒有什麽理由害自己,也就將這個荒唐的想法拋之腦後了。
三人禦劍飛行了一天,就到了溫情所說的秘境。
看守的弟子見她來,詫異的走上前,「師姐?」
溫情點點頭,移開步子將後麵兩個人送到了他們麵前。
「這是師尊新收的弟子,雲展,這是璧月師尊的弟子,穆如風。」
介紹完人,看守的弟子這才看向雲展和穆如風,暗暗打量了幾眼,卻並沒有說什麽。
「師姐,您可是要親自陪著進去?」
「不錯,師弟雲展第一次來,我不放心。」
看守的弟子檢查完兩人的弟子玉牌,登記在冊之後才來到溫情麵前。
「上次是仙君送師姐過來,沒想到這次仙君又將人送了過來,隻是師姐到底是仙君在凡間教導過的,並不妨事,我看這位雲展師弟……」
這也是看守弟子的職責所在,秘境闖關說到底是為了磨煉弟子,裏麵機關重重,雲展這樣的修為進去,恐怕不好過。
溫情聽出來了他們的顧慮,「所以這次師尊要我親自進去。」
「那就好,方才我等已經收到了燕理仙君的飛令,隻等兩位小師弟進去就好。」
說著就將兩塊銅鏡一般的東西掛在了他們身上。
穆如風低頭看了幾眼,見他們正在和師姐說話,輕聲對他解釋「這是秘境專用的護身鏡,看樣式,我們去的不是一個地方。」
雲展沒有說話。
他慣會看人臉色,可溫情從來都是溫和的,麵上看不出什麽情緒。
可這也是他最疑惑的地方。
從開始到現在,他隻見過一麵師尊,所有的事情連帶他自己都是被師姐安排。
而現在師姐又這樣匆忙的將他帶到這裏。
這次試煉要麽是試探他,要麽,是溫情另外有需要瞞著天劍派的安排。
「你怎麽了?」
穆如風見他不說話,神色又有些難看,就多問了兩句「你是擔心嗎?」
雲展沒有把這些話說出來。
他與穆如風,到底是不同的。
穆如風有足夠的實力,所以他光明磊落,坦坦****
.
。
可他不是。
「還好,隻是有些緊張。」
穆如風想到他的修為,拍拍他的肩膀「放心秘境都是按照能力來匹配的,何況師姐方才說了會跟著你。」
雲展看向正在說話的師姐,輕輕嗯了一聲。
溫情將事情交待清楚了,才走到雲展身邊,「雲展,不要怕,大膽往裏走,師姐會保護你的。」
雲展微微仰頭看著她,「是,師姐。」
溫情點點頭,又看向穆如風,「你也是不要怕,試煉最要緊的,就是心境,作為劍修,自當有萬夫之勇,不可心生怯弱,畏首畏尾。」
穆如風正色道「是,師姐。」
溫情又吩咐了許多要注意的事,這才帶著人進去。
等到陣法關上,看守的弟子才湊到一起聊天。
「我怎麽覺得這事奇怪的很?」
另一個人道「這倒是赤羽峰的做派,你才來沒多久,不知道,當初赤羽峰的承影仙君也是如此帶著三個師弟妹一起來了這裏。」.
「那倒是不一樣,璧月仙君,明海仙君,燕理仙君再怎麽說,也是正經的修仙世家出生。」
「就像方才那個穆如風一般,可是今天怎麽會突然帶了一個剛進門的小師弟過來?」
「你忘了,師姐也是這樣直接過來的,那時候她還是個凡人之軀,沒有半分修為呢。」
可隻是憑著一把劍硬生生的抗了兩個月。
想到承影一向是這樣的做法,喜歡實戰在前,理論在後。
「不過師尊怎麽選了這樣一個弟子?」
「你修行這樣久,來了天劍派上幾十年了多少弟子進來時毫無修為,可現在呢,不是宗主就是領頭的師兄。」
「在天劍派,什麽朽木,都能雕成玉石。」
「這倒是。」
「不過師姐今日倒是有些奇怪,她從前從這樣安撫弟子的。」
「你也不想想,這可是她第一個小師弟呢,到底是不一樣的。」
兩個人又說了許多,正說得起勁的時候,眼角撇到藍色的衣角,連忙垂著頭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燕理仙君。」
燕理走到他們麵前,「今日都有哪些人來過了?」
兩人連忙將登記的冊子拿出來遞給他,「今日隻有師姐一人帶著兩個新進的師弟過來。」
燕理看了看,又往前翻了兩頁,「昨日我同朝俞交接時,聽說秘境靈獸閣正在修繕,如今進度如何?」
兩人低著頭對視一眼,沒敢說話。
燕理便猜到了什麽。
「你們沒注意吧?」
「自己的分內事究竟是什麽都不知道嗎?」
兩個人心中叫苦,臉上卻不敢表露,「是,仙君,我們必定會嚴加看管,不會再出現這樣的事。」
燕理這才緩和了神色。
「今日宗門大選,人手不足也是有的,你們這幾日辛苦些,不要小瞧你們這個清淨的地方,若是叫魔族妖族的人偷偷鑽了進來,悔之晚矣。」
兩個人說了聲是。
「我現在進去察看,你們接著守在這裏,往來經過又無任務令牌的一縷閑雜人等,即刻通知執法堂弟子,有一絲魔族妖族的痕跡,即刻通知我,寧可錯喊,不可錯失。」
「是,仙君。」
燕理將登記冊遞給他們,「東西給我吧。」
兩個人才受了喝斥動作不敢有絲毫怠慢連忙將一應的鑰匙保冊都遞給他,連帶著一本地圖也給了他,「仙君,朝俞仙君已經將從前的缺口補上了,這是新更的地圖。」
.
燕理心中焦急,嗯了一聲就將東西放入了懷中。
「你們務必盯緊了,就是許慈過來,也不許讓她胡鬧,再讓她到這裏胡鬧,就送去執法堂重罰!」
兩個人連連稱是。
等到他進去了,兩個人才敢鬆口氣。
「今天倒是熱鬧。」
「別說了。」
兩個人如何,燕理顧不上了,匆匆趕到了相約的地方,可叫他著急的畫麵並沒有出現。
溫情見他來,走上前行禮,「師叔,您不必擔心。」
燕理鬆了口氣,「我才知道朝俞將這裏修繕了,恐怕陣法也是修繕過的,你不能從這裏出去。」
「我聽璧月師叔說過,她曾賭氣去過禦獸閣,打穿了一麵牆,怕執法堂知道,沒有上報。」
燕理這才從記憶中搜出來那點事。
「我知道,那裏還是我修好的。」
如果朝俞沒有發覺的話,那陣法他應該是可以打開的。
兩個人走了許久,才走到禦獸閣,「師叔,兩個師弟就交給你了。」
燕理點點頭,溫情仍是不放心,「師叔,雲展搜隱瞞的,若是與天劍派無關,饒他一次,未為不可。」
這話和當初說要殺了他的話全然不同。
燕理看向她的眼睛,下一刻就試探著進了她的識海。
「你已經有了情根?」
溫情點點頭,「是。」
這倒是意外之喜。
「此事我們後麵再商議,我不便在裏麵多留。」
溫情點點頭,推到一旁,確認無人發覺,才慢慢從他的陣法中鑽出去。
「再過一刻鍾,就是交接的時候。」
溫情這次趁著夜色隱身禦劍疾行,一直看到兩班人在交接,這才悄悄繞道,到了赤羽峰的後山,從山腳鑽入。
燕理整了整衣袖,這才出來,將一應東西交還給他們。
「不可懈怠,以後我會吩咐執法堂弟子來這邊,那兩個弟子尚且在通關,切記,不許許慈過來胡鬧。」
兩個人都一一應了。
燕理這才匆忙趕回去,把溫情放進來,「你即刻就去找師兄,查看他如今的情形。」
直到看不見她了,燕理這才放下心。
宗門大選之後的第一個月,就是開課,承影作為劍修,又是這樣的實力,他不能不出現。
隻盼溫情進去後能助他一臂之力。
溫情一進來,就被一股劍意直逼得倒退了幾步。
看見是她,那劍才堪堪停住,立在她麵前,左右搖晃。
溫情伸手握住它帶我去見師尊。」
這劍顯然對她極為熟悉,帶著她就來到了承影所在的地方。
看著身上沾著雪花的背影,溫情遲遲不敢上前。
還是承影自己睜開眼,轉過身,他的眉間睫毛上,落滿了雪花。
「師尊,弟子不放心您,私自跑了進來請師尊責罰。」
承影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少女,許久沒有說話。
「璧月已經出去了?」
「是,師叔已經出去了。」
「那就是燕理叫你過來找我的。」
「是師叔說您必定不會叫他們進來,隻是這裏終究不適合您,不放您的情況,叫我來看看您。」
承影點點頭,慢慢從寒潭之中站起來。
一步一步走動間,身上的衣服便幹透了。
「起來吧。」
溫情這才起身,走到他麵前。
承影一抬手劍就飛到了他麵前。
.
「是你猜出來的還是他告訴你的?」
溫情沒說話。
承影又道「看來是你自己猜出來的。」
溫情垂著眼眸,「是,師尊,我實在不放心您。」
「探子的事,師叔也已經跟我說過了,師尊,請您告訴我,我該怎麽幫您。」
承影指尖撥弄著劍穗,悠然坐在了地上,一襲白色衣衫幾乎與雪景相融。
「你確實可以幫我。」
溫情抬頭看向他。
「師尊?」
承影將手中的劍扔給她,「你做下一個承影。」
溫情聽到這句話,心沉了沉,「師叔已經替師尊去找藥了。」
「溫情,無情劍最後一重,斬情證道,我參不破了。」
參不破,就隻能等著,從前他修為漲得有多快,以後,他的修為倒退的就有多快。
不出一年,他的修為就會散盡。
即便是自詡天賦異稟的承影,也終究承認了這個事實。
溫情跪坐到他麵前,慢慢將自己的頭靠在他的肩上。
「師尊,我願意做您的情。」
承影側頭看著她,深邃的眼眸中清明得如同泉水一般。
他眼中倒影出溫情的影子。
「天道,是不可以被欺騙的。」
這種捷徑,早就有人走過。
可惜,他沒有情思,溫情也沒有。
要兩個沒有情思的人,去參破所謂的情,根本是無稽之談。
「不,師尊,我已經有情思了。」
溫情慢慢講元嬰展露在他麵前,將那一縷微弱的纖細纏繞在她指尖的情思遞到承影麵前。
「師尊,我有情思,您也可以。」
「我從前聽您說過情思是可以種的。」
「我現在已經有了。」
承影看著她指上纏繞的金色絲線,沒有說話。
溫情將它慢慢抽出來,慢慢遞到承影的胸前,「師尊,我們必須試一試。」
「我現在還沒有辦法像您一樣強大。」
承影看著那跟情思慢慢鑽入自己的胸口。
可他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原本金色的絲線在鑽入他胸口的一刻,慢慢褪去顏色,變得慘淡。
承影伸手攔住了她的動作。
「溫情,不要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