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正式成員進入實驗室的那天,陳立人專門帶著他們一行人去加餐。

“師妹真漂亮啊。”

這話陳言白聽了很多遍。

一開始還高興,慢慢就有些酸了。

這項實驗並不是簡單的由一個項目組進行,而是被拆分開成了各種項目組。

就像將一張卷子拆分成不同的部分,再聚齊相對應的人才專門攻克難題。

陳立人是總項目的負責人之一,除此之外還負責了一個項目組,,而光這個項目成員共有三十六位,能進入核心組的隻有十二個人。

今天陳立人隻帶了十二個人來吃飯。

溫情作為被介紹對象,很大方的進行了自我介紹。

她的履曆和長相一樣出彩,所以一開始以為是陳言白私心才讓她進組的人打消了念頭。

陳言白等著他們走完了,才將溫情的手握在手裏,“溫溫,你很優秀。”

優秀到讓他有些望塵莫及。

他親自帶著她走入這個領域,走進這個專業,看著她憑借自己的努力一步一步走到今天。

他用了五年才做到的事,她隻用了三年。

可他欣賞溫情,陳少華不會。

他作為京市黨,委要員,也是參與到這個機密實驗當中的。

關於溫情,他也聽過。

但是他並不認可這個身份。

他心裏始終是認為陳言白會走到正途的。

這個實驗成功是時間問題,國家對這個項目的成功是勢在必行。

而陳言白作為重要參與人,前途無量。

溫情不一樣。

“你和他的事我聽過。”

豈止是聽過,就連當初陳言白去找她,陳少華都查的清清楚楚。

他不認為付秋這樣精神病院裏待著的母親會生出什麽正常人,更不用提溫家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

溫情看著對麵溫文爾雅的男人,笑得坦然,“您不必同我說這些,我尊重陳言白的一切決定,而您作為他的父親,也不應該私下找我說這些話,您知道的,對於實驗與專業的熱愛,陳言白不比我少。”

這一番話說得陳少華麵色冷凝了。

緩了片刻才點點頭,起身離開了。

他才準備打電話,陳立人的電話就過來了。

被罵了將近半小時,電話才掛斷,陳少華隻好暫時放下了自己的安排。

陳立人人在陳言白和溫情的家裏,旁邊還坐著施朗。

聽著不苟言笑的陳叔叔被罵成這樣,施朗很不道德的笑了。

陳立人哼了一聲,“臭小子,一點用都沒有。”

施朗:……

倒也不必這麽毒舌。

可是盡管這樣事多,事情總歸是朝著好的方向發展的。

如果林悄悄沒有把魏如許帶過來的話。

魏青禾時不時瞟一眼後麵的魏如許,又看了一眼林悄悄。

林悄悄:……

她心虛什麽。

魏如許也是溫溫的朋友,三番幾次的跟她說聚一聚的事,她不好次次推脫。

夾在中間為難的日子真不好過。

魏如許變了許多,以前他悶頭讀書,不怎麽喜歡和人打交道,生人勿進四個字雖然過了點,卻也差不多了。

現在卻像赤壁裏的小白楊一樣,修長挺拔,劍眉星目,五官深邃,與陳言白的溫潤內斂完全相反。

極坦**的和魏青禾打了招呼。

坦**到魏青禾都覺得自己想多了。

“聽林悄悄說你準備讀博?”

溫情的確是有這個準備的。

“不錯,我考慮了一下,想繼續跟著導師。”

魏如許點了點頭,他生得眉眼清俊,卻又極具力量感,兩相糅合,確實變了很多。

他沒有就著這個話題繼續下去,而是又問了一些京市的事。

兩個人雖然許久沒見,倒也算有話題可說。

溫情一邊感歎他的變化,一邊遺憾,“你要是能來京大,那童老師隻怕要高興壞了。”

魏如許笑了笑,沒有解釋,“現在也很好。”

如果一開始是為了她,現在他的確是喜歡這個專業的。

林悄悄瞅著魏青禾的目光越來越不善,硬是回頭插了一嘴,“那等下我們去哪裏逛逛?”

魏青禾若有所思的從後視鏡裏看著魏如許“看大白吧,他今天也該休息了。”

再不休息,後院起火了。

魏如許不是第一次聽說這個人。

溫情點了點頭,看向身旁的魏如許。

“我聽悄悄說你明天有活動?”

魏如許的手動了動,麵上依舊是笑意,“嗯,有個朋友在這裏,正好也過去看一看。”

這話說完,林悄悄就鬆了口氣,不再關注他們兩,她這回做得不道德,可是她夾在中間也確實不好受。

現在魏如許雖然沒有完全放下來,但應該也隻是過來看看她而已。

沒有了這種負罪感,林悄悄自然多了。

“對了,上次同學聚會你怎麽沒來?”

溫情略略歪著頭,窗外的陽光灑在她的身上,幹淨到極致。

“當時本來說好要去的,隻是導師臨時安排了任務,沒能去成。”

魏如許點了點頭,惋惜道“那就有些可惜了,聽說童老師要調走了。”

溫情詫異道“童老師要走了嗎?”

魏如許嗯了一聲“我待的不久,隻是聽童老師提了一句,具體的情況我不是特別清楚。”

“我還想去看一看她。”

童老師對溫情而言,是不同的。

魏如許看著她有些皺起的眉頭,下意識就接了句“我回去就問問其他人,看看童老師要被調到哪裏去。”

溫情愣了愣,然後粲然一笑,“好啊,那就麻煩魏同學了。”

魏如許故作自然“童老師對我也一直很好,我也想去看看她。”

魏青禾輕輕哼了一聲,卻沒有說什麽。

到了吃飯的地方,路過一家奶茶店的時候,三個人相視一笑,都想起了那段每天用奶茶續命的日子。

“魏如許,你欠了我多少杯奶茶,希望你心裏有數。”

溫情站在林悄悄身旁,身上穿著一件白色的旗袍,頭發也被盤了起來,帶著輕柔的笑,溫婉醉人。

“那我去買奶茶,你們等等我。”

一直到走到奶茶店裏,魏如許依舊覺得自己的心跳一聲快過一聲。

時間也不是所有東西的良藥。

也不是新的人不夠好。

總有一些東西,不是時間和人心能控製的。

魏如許這一次過來,是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把她放下了,可是再次看見她,站在她麵前的時候,他依舊控製不了自己的情緒。

林悄悄看著魏如許的背影,悄悄蹭到溫情的身邊,“溫溫,時間過得好快啊。”

溫情摸了摸她的頭,“是啊,時間過得好快啊。”

自從上次她跟係統說自己要跟陳言白在一起之後,沒有再主動露麵。

她不知道這任務算不算成功。

魏如許很好,但隻是很好。

魏如許提著奶茶過來的時候,正看見一個男人給溫情披上了外套。

男人低頭輕聲和她說著什麽,溫情也仰頭回應著。

細細密密的疼就慢慢湧了上來。

魏如許沒有叫他們懷疑,依舊帶著笑走到他們麵前。

“奶茶來了。”

林悄悄等不及的把奶茶接了過來,猛吸了一口,感慨道“還是那麽好喝。”

陳言白不動聲色看了一眼魏如許,微笑著伸手打招呼,“你好,陳言白,溫溫的男朋友。”

魏如許也笑著回應了,兩人輕輕的握了手,很快就鬆開了,“魏如許,溫情的朋友。”

魏青禾看著沉浸在奶茶自顧和溫情說話的林悄悄,頗有些無奈。

也隻有林悄悄這個傻子以為魏如許隻是過來見朋友了。

溫情挽著陳言白的胳膊,“那我們進去吧。”

他們定了一家私房,是w市的菜係,溫情來了這麽久,還是不大習慣京市的口味,陳言白找了不少地方才找到這裏。

林悄悄走到魏如許的身旁,用胳膊輕輕撞了撞他“京市跟我們那還是有區別的吧。”

魏如許點了點頭,“這倒是,我來的時候……”

還沒說完,林悄悄的後領就被魏青禾輕輕拽了一下,拉到了一邊,“看著些路,旁邊有水呢。”

林悄悄看著這個小小的人工湖,不滿道“就這麽個池子,你可放心吧。”

說完就繼續拉著魏如許說著京市的建築。

w市是典型的江南景致,許多地方保留了古時候的建築,其中以園林的影響最甚,一步一景,雅致非常。

京市就不一樣了,平坦開闊,氣勢宏偉,大氣又豔麗。

魏如許若有所思看了一眼魏青禾,稍稍拉開了些許距離,“我說你三天兩頭往這邊跑。”

林悄悄笑嘻嘻的敷衍著,然後把聲音壓低了“你可別說是我帶你過來的啊。”

魏青禾知道也就算了,可是陳言白她是真有些犯怵。

魏如許看了一眼前麵並列的兩人,“知道了。”

一行人很快就到了包間,溫情等他們進去了,才把陳言白輕輕一拉,兩人留在了大廳。

陳言白眉眼仍然帶著笑意,還有掩飾不住的寵溺與愛戀,“溫溫要給我打預防針嗎?”

這話真是酸得要命。

溫情湊到他懷裏,仰頭看著他,“陳先生身上的酸味好大。”

陳言白伸手牽住她,“再不酸一酸,我怕你都要忘了我。”

有了一個見天黏著她的林悄悄,現在情敵明晃晃的到了跟前,陳言白說不醋是假,但是要說那麽酸倒也不至於。

“我這些日子忙著做實驗寫報告,一直隻讓他們陪著你,對不起。”

溫情伸手輕輕拉了拉他的領帶,“陳先生,你這麽從會上跑出來,真的沒關係嗎?”

一身正裝,領帶還沒來得及拆下來,

陳言白正好要和她說這個事,“上次你也聽爺爺說了,我們在峰會交流上遇到了一家公司,他們的材料數據我看了,無論是從材質還是資曆來看,都很適合我們。”

這是個好消息,溫情也喜不自勝“既然這樣,為什麽還沒有采購?”

陳言白歎了口氣,“那是國外一家公司,他們先前就負責過這個項目,而且技術已經很成熟了。”

老美在這方麵的技術已經是領先一步,更不用說他們一向霸道慣了,早早就將一應的材料交由政府管理,別人想拿到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溫情沉吟道“那老師怎麽說?”

“爺爺的意思是,先由國家出麵,去交涉打探,當然,兩年內想從他們手裏拿過來幾乎不可能。”

雖然是國家出麵,但是事情還不能放在明麵上講,更不用說大張旗鼓的問。

不然一旦知道他們已經研究到這個地步了,老美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事來。

兩個人說到這些,就有停不下來的趨勢,還是魏青禾打電話過來,說是菜齊了。

兩人隻好停住這個話題,往包間裏去。

回到包間裏,陳言白先一步將林悄悄旁邊的凳子拉開了,示意溫情坐在那裏,然後自己坐到了魏如許的身邊。

“魏先生這次過來不知道要留多久?我聽溫溫說你們高中時感情很好,不如我帶著你逛一逛,正好讓溫溫散散心。”

“這次來得匆忙,明天也有其他安排了,下次一定。”

陳言白微微點頭“那也好,你那次競賽的成績我看了,真的非常不錯,怎麽著突然去學這個專業?”

魏如許看了一眼林悄悄,對方很心虛的縮了縮脖子。

“家裏人覺得這個更適合我一些。”

陳言白惋惜道“那就很可惜了。”

因為是情敵,陳言白總歸是會對他更關注些的,事實上,魏如許的確是有能力的,那次考試的卷子其中一部分送到了陳立人的手裏,裏麵正好有魏如許的。

如果說之前他還不是很在意魏如許的話,那這次考試後,他很清楚的知道眼前這個青年並不是一個像林悄悄所說會輕易放棄的人。

而他突然選擇其他專業的原因,恐怕也是因為溫情。

雖然這個原因極大可能是個誤會。

溫情說可惜,魏如許知道她是真的在可惜他沒有繼續堅持這個專業。

可是陳言白說可惜的時候,他有些不得勁。

這種感覺來的奇怪又莫名。

“陳先生呢?我聽溫溫說你之前已經在政府就職,怎麽會突然回到實驗室裏?”

沒有人不愛名利,更沒有人不愛權利。

陳言白上麵有地位高人脈廣的父母親,還有一個在國內外學術界有成就有威望,幾次麵見主席的爺爺,能回到實驗室是很了不起的事。

“我很喜歡做實驗。”

而且也很想和爺爺一起完成心願。

陳言白說得真心,魏如許也隻是笑了笑。

他們在這裏聊得‘投緣’,魏青禾在旁邊看得津津有味,畢竟這樣的名場麵也不是總能看見。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來回打著機鋒,溫情也回過味兒來,打斷了他們來來回回的‘可惜’,“陳先生,你去接一下施朗吧。”

陳言白看了一眼魏青禾,對方怡然自得的剝蝦,好像通風報信的那個人不是他一樣。

隻好點了點頭,“你們先吃著。”

出了門才覺得自己小家子氣。

魏如許神色如常,轉過頭對溫情道“我給你帶了禮物來,晚上叫人給你送過去。”

溫情驚喜道,“是s市的特產嗎?太貴重了我可不能收哦。”

魏如許點了點頭,“是一個五味齋的點心,我覺得你應該會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