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情看著沉將晏,看見他無比認真的神情,心中動了動。

繼而微微側過了身子,移開了視線,“好。”

聽到這聲好,沉將晏才安心下來。

溫川竹找沉將晏,的確不是為了他們公司的事。

“沉先生,這次見麵,我並不是為了公司的事。”

沉將晏靜靜聽著。

溫川竹繼續道“我是為了我的妹妹,溫情。”

沉將晏微微一動,“我不明白。”

溫川竹慢慢起身,站到了落地窗前。

“你喜歡我的妹妹,對嗎?”

對於這一點,沉將晏從來沒有打算隱瞞過,他極坦然的說了聲是。

溫川竹依舊對著窗外,叫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麽,我希望你能追求溫溫。”

沉將晏一時沒有理解溫川竹的意思。

溫川竹卻轉身靜靜的看著他,“沉將晏,我希望你能追求她。”

這一句重複的話,叫沉將晏幾乎立刻就明白了溫川竹的意思,

這種吃驚讓他下意識站起來身子,直直的和溫川竹對視。

沉將晏幾乎立即就想到了王弦伶。

王弦伶這段時間在溫家小住,溫家上下都很樂意看見王弦伶。

隻有溫川竹從來沒有現身過。

沉將晏幾乎在心中有了猜測。

那就是溫川竹已經知道了,知道了溫情的真實身份,甚至是知道了王弦伶所做的一切。

“我不認可王弦伶的為人,我也不希望他和溫溫在一起。”

溫川竹很聰明,正因為如此,他才不喜歡王弦伶,他不認為一個調查別人,甚至主張將於程程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逼到絕境離開這個城市的人會是什麽好人。

至少他不是一個遵守道德遵守法律的人。

王弦伶不是沒有接受過高等教育,恰恰相反,王弦伶本身接受過教育,所以他才知道怎麽做才能遊離在紅線的邊緣,他也的確這樣幹了。

無論王弦伶表現出來的有多麽溫和謙遜,他的心已經是病態的了。

他怎麽會放心讓王弦伶這樣一個工於心計的病人帶走溫情。

沉將晏不知道溫川竹究竟知道多少,他垂下眼眸,思索著該不該將一切和溫川竹說清楚。

接近於程程,是他被誤導之後做出的最後悔的決定。

這一場談話,溫情不知道具體內容。

她正在客廳窩在沙發上看書,王弦伶坐在一旁,正在給她剝橘子。

一邊剝一邊給她遞到嘴邊。

這樣親昵自然的動作,溫情隻是稍稍頓了頓,就張口咬住了。

這幾年,大家一直明裏暗裏的試探她,哪怕她談一個女朋友也是好的。

他們總是擔心,擔心她太孤單了。

王弦伶喂完了,才拿濕紙巾擦著手。

隻是目光從來沒有從溫情臉上移開。

溫情索性放下了書,直視他的雙眸,將他毫不掩飾的情意看得真切。

“王弦伶,我們交往吧。”

饒是王弦伶早做了打長期戰的準備,此刻也有些驚訝。

許是他的驚詫過於明顯,溫情微微笑道“你不願意?”

王弦伶這一次把握了機會,毫不猶豫的說了聲願意。

溫情的決定下得突然,她挽著王弦伶的胳膊出現在眾人麵前的時候,溫父溫母自然是開心的,彼此打著眼色,臉上是藏不住的歡喜。

溫川竹隻是看了一眼,沒有做聲。

溫情看向沉將晏的時候,即便沉將晏掩飾的好,可還是看到了他眼中的失落與難過。

她猶豫片刻,移開了視線,看向了一直沒有開口的溫川竹,“哥哥,我談男朋友了,你不說點什麽嗎?”

溫川竹放下手中的果汁,抬頭看了一眼王弦伶,笑道“你開心就好。”

見他默許了,溫父溫母這才把開心表現出來。

王弦伶早就摸清了溫父溫母的喜好,坐在溫情身旁,和他們聊得熱絡卻又恰到好處。

沉將晏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他看向了不怎麽開口的溫情。

看見她帶著笑意的臉,平靜的雙眼。

好像她完成了一個,屬於她自己的任務。

溫情看著眼前熱鬧的場景,哪怕此時此刻她最親近的人都在這裏,就連溫川竹也在這裏,她始終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王弦伶喜歡她,她也知道,他究竟是一個怎麽樣的人,她也應該喜歡他。

溫父高興,鬧到了晚上一點多才散了。

睡前,還拉著王弦伶聊了許久。

溫情等到徹底安靜下來,隻剩溫川竹和溫情的時候,溫川竹才開了口。

“溫溫,你喜歡他嗎?”

客廳的燈依舊明亮,溫川竹的表情卻談不上高興。

甚至是有些許惱意的。

尤其是看到溫情平靜的麵容的時候。

溫情笑了笑,“當然喜歡。”

“我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哥哥,他的確有些偏執,但是,這並不是他的錯。”

如果沒有陶念安,他不會這樣偏執的想要用盡一切手段留住溫情。

陶念安出於責任,出於愛意,做了她能做到的一切,唯獨對不起王弦伶。

無論是她自己完成了心願求死也好,還是被最後殘留的勢力殺害也好,真相對於陶老爺子,對王弦伶來說不重要了。

他留不住她的母親,永遠都留不住。

所以他用盡了所有的卑劣手段,披上皮囊扮作君子模樣,接近溫情,傾訴心意,將傷疤掏出來給她看,然後說引著她生了憐憫。

等到她可憐他的時候,他再強勢的闖入她的生活。

溫川竹微微皺起眉頭,走到溫情麵前,看著她平靜的雙眼,蹲在了她麵前,“溫溫,愛情不是這樣的。”

他一直覺得溫情沒有朋友,隻是因為她過於喜新厭舊,她追尋心中的繆斯,熱愛藝術,這是絕大部分藝術家的通病。

像王弦伶那樣,孤傲,驕矜,他們不會流連於世俗,仿佛為了藝術而生。

可是溫川竹直到後來才明白,溫情喜歡藝術,僅此而已。

就像她喜歡花,喜歡雪,喜歡美好的事物一樣而已。

她是藝術家,該喜歡這些。

現在,她也這樣看待愛情。

王弦伶直白坦**,他癡戀她的原因複雜,卻從來不沾染半點世俗的皮相與三觀。

她覺得這樣詭譎豔麗的,就是她應該遇見的愛情。

溫情看著溫川竹,無端生出了些許難過,這種難過來得莫名。

溫情知道溫川竹有了隱瞞她的事,可是現在溫川竹這樣勸她,告訴她愛情不是這樣的時候,她又有些難過。

她覺得她應該喜歡王弦伶,也會因為王弦伶而產生一些從未有過的情緒,可是她卻又無比清楚自己多麽的平靜。

這樣自相矛盾的情緒將她分成了兩個部分。

溫川竹傾身,慢慢將她抱進了自己懷裏。

“溫溫,是我不好。”

溫情是一個極為敏感的人,哪怕嘴上不說,恐怕在心裏早就有了疑慮。

他急切地想為她鋪好所有的路,想要一個人成為她的退路,叫她永遠都有一個人可以擁抱,哪怕這個人隻是一時的避風港,那也足夠了。

他的擔憂成了她的責任,他怕她一個人孤單,她就找了一個王弦伶來喜歡。

溫情沒有說話,隻是輕輕拍了拍他的背,“我喜歡他。”

於程程到底沒有真的衝到溫情的麵前。

她還是猶豫了。

於淼淼遲遲等不到她,親自回來接她過去。

看見半年不到的人瘦得下巴都尖了,他才意識到妻子的話是真的。

程程的確是有事情瞞著他。

於程程坐在**,看著於淼淼給她打包行李,沒有說話。

等到都打包好了,於淼淼坐到了她旁邊。

於程程就抱著自己的膝蓋不說話。

“程程,你有什麽心事,跟哥說。”

一直是這樣,從小就是這樣。隻要於程程不開心了,於淼淼就這麽跟她說,然後在把她想要的漂亮衣裙買回來哄她開心。

於程程看著院子裏唯一的一棵石榴樹。

“哥,我本來很開心的。”

她買一杯奶茶,逛遍一條街,什麽都不買的時候,很開心的。

拿到獎金的時候,她很開心的。

和同事一起偷拍周經理被風吹走了假發露出地中海的時候,也很開心的。

什麽時候,她成了這個樣子。

她擔心傷害了溫情,沉將晏也會跟著難受,她到底也不想真的讓溫情成為她現在的樣子。

她想大度,卻又藏不住心裏的嫉妒,想自私,卻又下不了最後的決心。

最終隻能把她自己逼到這個地步。

成為一個她曾經唾棄的戀愛腦和懦弱鬼。

於淼淼沒有再追問她,而是坐在她的旁邊,慢慢將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程程,這裏不開心,我們就離開吧。”

溫情的工作室到底是正經上市了。

沉將晏的意見是直接在網上開直播走秀。

將三批成品直接放在了模特的身上。

開播的那天,溫情和沉將晏一起坐到了直播間鏡頭前。

他們長相本就出彩,更不用說溫情這個還被掛在aibw官網上的活招牌。

直播間的人氣還算不錯,溫情也耐心的和網友回答著問題,一邊向網友們展示著作品。

但是這個時候來直播間的,大部分都是衝著溫情和沉將晏的顏值而來,問的問題也大多是八卦他們的關係。

溫情也都一一耐心回答了。

從校園相識,到沉將晏回國赴約,隱去了那些隻有他們兩個人的約定和細節,呈現在網友麵前的,就是優秀學長沉將晏和漂亮師妹因藝術相識,最終成為摯友,結為搭檔,作為合夥人的簡單故事。

沉將晏看著評論裏滿屏的在一起,主動將麥拿到了自己麵前。

“溫情已經有了自己的男朋友,希望大家能夠尊重她,溫情本人是優秀畢業生,她比我更有才華。”

沉將晏穩重有禮的回應了那些說優秀學長和漂亮學妹的二三事的人。

於是評論裏又開始滾動著撬牆角。

彈幕多到她一時看不清他們自己的臉,身子便微微向前傾了一下,桌上的麥一下就撞到了地上。

沉將晏側過頭說了聲我來,然後關掉了評論,起身蹲在地上找到了麥,擦幹淨了才遞到溫情的麵前。

他們關了評論,自然不知道眼尖的網友將沉將晏看著溫情時的目光看得一清二楚。

溫情重新將麥別在了領口前,然後讓秘書又拿了備用的麥遞給了沉將晏。

兩個人都是第一次弄這種活動,哪怕提前做了準備,卻還是被湧來的人流給打得措手不及。

溫情本想等到開播一小時後再開始走秀,可是現在不到十五分鍾,直播間的人已經不下三十萬人次,好在溫川竹提前做了準備,一早就把公司的設備拿了一套過來。

“溫溫,這個是第二批的模特。”

溫情正在和網友看模特展示圖,手忙腳亂中拿錯了模特圖,沉將晏一邊將圖給她,一邊輕聲提示她。

溫情下意識看了看自己手裏的圖,半天沒能反應過來,那股子嬌憨勁叫網友越發的起勁。

換過了圖,沉將晏又把水遞給了溫情,“我來解說,你歇一會。”

溫情說話溫柔,脾氣也好,半個小時下來,幾乎沒怎麽聽過。

沉將晏到底是心疼她,拿了水遞到她麵前,等她講完了手裏的,立刻就將剩下的圖拿到了自己的麵前。

哪怕他們這樣坦**,可是這嫻熟的動動作和默契,還是叫不少網友陰陽怪氣起來。

一邊刷著心疼溫大小姐的現任,一邊不斷發著綠茶的圖片。

沉將晏便停住了,輕輕繃緊了臉色,將評論裏的網友名字念了一遍,“造謠不需要成本,但是去法庭要,希望你們能自重。”

“如果你覺得不喜歡,可以離開。”

這句話說完,不少評論戾氣更重了些,無非是說他們既然出來做生意,就要玩得起,玩不起就不要開。

更有甚者,直接說品牌一生黑。

溫川竹一直在看他們的直播,見到溫情臉上露出些許茫然的時候,直接聯係上了她那邊的秘書。

王弦伶也一直在留意著,看到屏幕上刷著存在感的一些話,毫不猶豫的打賞了十萬,一直刷了二十多次,成了榜一。

他的id搶眼,溫情的未婚夫。

沉將晏看到這個id的時候,沉默了片刻,才開口解釋道“我們三個是朋友。”

基本上是默認了榜一就是溫情的未婚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