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豐益整個被老伴兒的話給弄迷糊了。

他想說句:“不能吧?”

話沒出口理智就告訴他很有可能!

就老張家的為人,沒什麽是他們做不出的!

他頓時更加生氣了。

這時候江母又繼續問道:“他們家是給誰找工位啊?我記得他家老大,老二不是都上班了嗎?出嫁的姑娘老張當初也花錢給她買了個工作。他們家現在應該就小琴沒上班了吧?”

反正江母是不相信這工位是給張琴找的。

“是給他家大女兒好像。”江豐益說。

“他大女兒不是在燈泡廠嗎?”

“誰知道呢!”

就在江母給老伴兒打電話的時候,招待所張超一家也有一場戰爭即將爆發!

團部招待所的一個房間內——

雖然已經來了兩天,多少也熟悉了一些。

可看著這個早已經不是當年那個年幼,瘦弱少年的兒子,高蘭花還是不安地挪了挪腳,眼神裏多出了幾分緊張。

雖然來的時候她預想到兒子會生氣,但按照以往的經驗,高蘭花壓根沒當回事。

但此時看著兒子冰冷嚴肅的臉,她還是膽怯了。

高蘭花用手拽了拽旁邊的小女兒,硬擠出一個笑說:“小琴,你快跟你哥說說話。這麽多年沒在一塊兒,你們兄妹都生疏了。

你快跟你哥好好說說,讓他別生氣了。”

張超正在看之前拿回來的檢查單,聽見這話連頭都沒有抬起一下。

“哥!”

麵對著臉黑得跟鍋底一樣的哥哥,張琴也怯得很,她的心撲通撲通亂跳。

可她心裏清楚,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了,必須抓住。

於是大著膽子叫了一聲。

張超抬起了頭。

看他望過來,張琴咬了咬下唇,低頭說了一句:“你別生氣,我願意的,我想嫁給嘉強哥。”

張超站在屋子中間,隻覺得一股火氣從心底直竄上來!

堵在胸口處上不去下不來,簡直要把他生生憋死。

他望著張琴,眼底全是失望。

他和這個妹妹雖然是一個媽生的,但其實並不熟。

他們之間相差了快十歲。

這個妹妹雖然從小並不討母親喜歡,但她畢竟是繼父的種,比起他,母親對這個妹妹要好一些。

張琴小的時候,他們倆的生活圈子幾乎沒有交疊,這丫頭在張超的印象裏就是一個還算熟悉的小孩兒。

也和其他幾個繼父的孩子一樣,從小就避著他。

再後來,張超參軍走了。

他走的時候,張琴還是個孩子,走之後更是根本沒有聯係過。

可即便如此,這姑娘也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他們身上流著一半相同的血。

張超前幾年就和家裏斷絕關係了。

他可不是像陸安清一樣隻是嘴說說,他是真的寫了斷親書。

一式兩份,一份寄到了雲縣機械廠,一份交到了團裏留底。

為此他把自己多年的津貼全都給了張家,作為之前他們撫養自己一場的辛苦費。

這次高蘭花帶著張琴招呼都不打一個跑到團裏來找他,要是按照張超的性子,他根本不會搭理她們。

他對這個媽根本沒有一絲感情,自然也不會願意去受她牽累。

他之所以同意她們暫時留下,甚至還帶著她們兩個去檢查身體,實在是因為在此之前張超收到了一封張琴寫過來的求救信。

在信裏張琴哭求張超救救她,說張超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如果張超不管她,她就沒了活路,請張超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拉她一把。

張琴沒有在信裏說她到底遇到了什麽事,但是她說她可能最近會和母親一起過來找他一趟。

正是因為有了這封信,張超才留下了她們母女。

這幾天張超實在是忙,他原本已經想好了,先讓她們檢查一下身體,看看張琴是不是得了什麽病?

他看妹妹在信裏含糊其辭的,有點懷疑她是不是得了什麽不方便跟人說的病。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好醫治。

張超還想著等檢查結果出來了,晚上過來好好跟她聊聊,誰知道這結果還沒拿到手呢,他就先聽說了倆人跑到江家的事情!

張超對自己這個媽太了解了,她就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

在一個家屬院住著的時候也沒見她和江家多親近,現在跑到南江來了,還特特的去到人家家,絕對不會有好事!

他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誰知道還是去晚了。

當時看見劉阿姨的表情,張超就知道自己這個媽肯定是幹了什麽壞事兒。

可即便有思想準備,終於問出來之後,他還是氣了個半死!

他真的沒有想到,隔著千山萬水,這一家子還能把主意打到嘉強的頭上!

此刻聽到妹妹的話,張超是徹底的失望了。

他原本還以為這個妹妹真的遇到了什麽無法解決的困難,誰知道竟是為了這個!

張超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兩個人說道:“你們今天晚上老老實實在招待所待著,晚飯我會送過來。明天我去給你們買火車票,然後送你們上車。

留在這兒的這段時間我勸你們安生,別再想著搞什麽小動作,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聽到兒子這麽說,高蘭花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她梗著脖子就想撒潑,張超卻看著她冷笑了一聲:“你大可以繼續去告我。去團裏也行,團裏要是你覺得級別不夠,去師裏,去京城告我都沒問題!

大不了就轉業,真轉業了我就再沒有約束,到時候看看咱們誰收拾誰!”

高蘭花的臉都白了。

想想兒子之前幹過的那些事兒,她相信此時他說出的這些話絕對沒有摻一點水分。

逼急了他真的什麽都幹得出來。

可這麽大老遠地跑來,要是不把事情辦成就回去,那老張也不會饒了自己。

要知道這回來可是花了家裏不少錢。

高蘭花一時間也不知道要怎麽辦了,她急得使勁兒捅了捅女兒,把張琴捅得一個趔趄往旁邊栽了好幾步。

捅得她眼淚都出來了。

張琴直接就哭出了聲。

她用手抹在眼睛嗚嗚地哭:“哥,我不回去,你要非讓我回去我就去死。

你別不信,你要是把我送到火車上,我就從上麵跳下去。反正怎麽都是死,我死也不回那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