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個特別的日子,陸安寧很重視,個人形象也要搞一搞。
褲子是寬腳肥褲,她的針線活差到姥姥家了,還是陸安秀幫她收的褲腳,改成小腳褲。
褂子是灰色的,顯的老氣,陸安寧對衣領做了小改動,再紮一條白藍相間的絲巾。
第一印象很重要,陸安寧不想給學生的第一印象是土,是呆板。
臭蛋早早就走了,陸安寧和安遠一起去學校,路上安遠還像大哥哥一樣,絮絮叨叨的。
“有人搗亂你別急,告訴我我私底下教訓他們。”
陸安寧輕笑,“知道了,小哥哥。”
安遠臉紅,到了學校就鑽進教室裏了。
陸安寧站在二年級的教室門口,深吸了一口氣,輕輕推開門走了進去。
教室裏,孩子們的嬉笑聲戛然而止,十幾雙明亮的眼睛齊刷刷地望向她。
陸安寧微笑著走上講台,陽光透過窗戶灑在她的臉上,為她的臉部輪廓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澤。
少了一絲淩厲,多了一層溫和。
陸安寧將課本放在講台上,環顧四周,孩子們的臉上寫滿了好奇。
陸安寧用黑板擦敲了敲桌子,說道:“同學們好,我是你們的新老師,我叫陸安寧。從今天起,我將擔任你們的老師,希望大家能喜歡我的課,也能在我的引導下,找到學習的樂趣,期中期末都能拿到獎狀。”
孩子們興奮起來了,獎狀啊,對他們來說最有吸引力。
陸安寧拿起名單,開始點名。
“王小虎。”
“到。”
小男孩黑黝黝的,眼睛特別大特別靈動。
“陸荷花。”
“到。”
這次是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女孩,衣服有些破也有些髒,聲音小小的,頭都沒敢抬起來。
“荷花,抬起頭,咱們認識一下吧。”
陸荷花怯生生抬起頭,陸安寧發現她的臉上有劃痕。
陸安寧一邊點名,一邊用目光與每個孩子交流,她的眼睛像星星一樣明亮,聲音柔軟,特別是喊名字時,又軟糯又好聽。
“好了,從今天開始,咱們都認識了,那咱們的班長是誰?能站起來嗎?”
一個叫陸傳奇的男孩子站了起來,“我是。”
“陸傳奇,你是老師小幫手,是同學的帶頭人,謝謝你,請坐,咱現在開始上課,今天學語文課本第五篇……”
一個老師負責一個班級,語文數學,當然一個星期還有一節畫畫一節音樂一節體育。
七八十年代的這三門課都被忽視了,學好語文數學就不錯了,別的也不會……
下課鈴聲響了,學生在外麵玩,陸安寧回了辦公室。
蘇元瑾問道:“陸老師,第一天上課感覺如何?”
“還可以,多謝蘇老師了,給了我很多幫助。”
“別客氣,應該的,就應該互相幫助嘛。陸老師,安遠的混合運算跟的有些吃力,你得擠出時間輔導輔導,不然越拉越多。”
陸安寧點頭,農村人跳出農門可太不易了,考出去是最公平的一條路。
陸安秀拄著拐棍做了午飯,炒的土豆絲,烀的二合麵餅子,她本來就是閑不住的人,四妹已經幫了她很多了。
“我已經問了張老師了,臭蛋可以先借讀。”
“那就好,我也幫不了別的,以後縫縫補補、做飯、伺候兔子的活,都交給我了。”
提起兩隻小灰兔,陸安寧還有話要說:“安遠,打聽打聽別人還有沒有養兔子的?兩隻太少了,多養些可以賣錢。”
安遠心動了,“四姐,你不怕投機倒把了?”
“都什麽年代了,早沒有投機倒把了,你放心打聽就是了,再買幾隻,放學後,你和臭蛋去挖野菜,晚上給你補課。”
第一天上課,有點小緊張,稍顯手忙腳亂的,總體還行。
放學了,安遠一直在等著陸安寧。
“蘇老師張老師,再見,我先走了。”
“好,再見。”
陸安寧剛走,張老師就湊過來八卦了,“蘇老師,聽說陸老師正在鬧離婚?”
蘇元瑾邊整理自己的辦公桌邊說:“我不關心別人的私事,所以回答不了你。”
都說女人事多,還真是。
“別的事我也不關心,這不是關係到咱教師的形象嗎?”
“這和教師的形象有什麽關係?錯的要是她的丈夫和婆家,也不能提離婚嗎?那不成了被害者有罪論了?”
“教師還是要注意形象的。”
“一人難稱百人心,我背後肯定有人說壞話,我相信張老師也有,什麽形象不形象的,做到問心無愧就好了。”
張老師的公公婆婆都是很和氣的,但婆媳關係一直不好,到底是誰的問題就不知道了。
陸安寧和安遠剛走出校門,就有五六個孩子在喊:“小老師,我問你,1+1,等於幾?”
孩子搞的惡作劇,每當有新老師來,就會有人堵在門口起哄。
安遠把書包解下來,交給陸安寧,他就跑出去了。
“別動手啊,安遠。”
安遠回來的時候,袖子破了,手上有劃痕,鼻子也破了。
陸安寧又心疼又生氣,“不是不讓你動手嗎?說就說去唄,我又不會少塊肉。”
安遠一邊洗著鼻血一邊說道:“那不行,我是家裏的男人,要保護姐姐。”
陸安寧讓他的話逗笑了,“好矮好瘦的男人,該多吃飯了……”
身高一直是安遠的軟肋,要是他夠強壯,就不會費這麽大的勁,勉強占了上峰。
安遠攥緊小拳頭,“不要笑話我,我會好好吃飯的。”
……
何肖程上班帶著翠翠,別人幫著找了一個和善的老太太,願意帶翠翠。
老太太的家就在供銷社東麵二百米,翠翠也不亂跑,午飯能和爹一起吃,下班一起回家,翠翠待的很高興,奶奶也很喜歡她。
一車蘋果近三萬斤拉走了,獲利四百元,上交二百元,安主任一百二十元,何肖程八十元。
安主任對何肖程很欣賞,知進退,不用他插手,大頭給他,小頭給自己,懂分寸。
“肖程,我對你很滿意,不過我得提醒你一句,也要注意自己的個人生活作風,很多男人就毀在這上麵了。”
這分明是話中有話呀。
“主任,我不太明白,請你詳細說說。”
“你和楊三紅……”
何肖程立刻鄭重了起來,“那時候我沒娶,她沒有男人,確實有人撮合過,可我現在又結婚了,怎麽可能還跟她有來往?沒有的事。”
“那她怎麽會那麽說?她讓我處理,處理不好她就去派出所告,讓你坐牢和安生過日子選一樣。”
“我當然想安生過日子了。”
“那你們就好好談談,我在外麵守著門。”
安主任出去,楊三紅走了進來。
“你還沒完沒了了?”
“我也不想這樣,我一個寡婦懷孕了,這像話嗎?我不找你找誰?”
“為什麽要找我?”
“因為你是孩子的父親,那天你喝多了,在我家裏睡了兩個鍾頭,你忘了嗎?”
何肖程蹙眉,“我沒忘,你可能不知道,我喝醉不是一次兩次了,醉酒的症狀是爛成泥,別說睡女人了,爬起來都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