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喝醉了,做過什麽還能記得嗎?再說你拿這話搪塞,不覺得很低級嗎?”
有些話何肖程不想說,可現在不說不行了,“我是不會娶你的,你再逼也沒有用,你要是真想鬧到派出所,我奉陪,但我告訴你,真到了那一步,你連回頭路都沒有了。”
楊三紅盯著何肖程看了好幾眼,不過何肖程太淡定了,根本就看不出來什麽。
楊三紅最終認定,何肖程內心肯定是害怕的,不過是故作鎮定而已,流氓罪可不是好玩的。
“那咱就走著瞧,你害的我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我也不會讓你好過。”
“隨你便。”
下班後,何肖程拎著兩瓶好酒還有點心,敲開了王副主任家的大門。
王副主任的妻子開門後,何肖程禮貌地遞上酒,說道:“嫂子,這是我給王主任帶的兩瓶好酒,還請您收下。”
王副主任聞聲走了出來,看到是何肖程,臉上露出了幾分詫異,還是招呼他坐下。
何肖程直接說明了來意,“王主任,我今天來是想請您幫個忙,我和陸安寧的離婚手續,能不能盡快辦理?”
王副主任坐在長椅上,點燃了一根煙,緩緩吐出煙霧,審視著何肖程:“你這麽急,是為何?”
王副主任的眉頭微微皺起,他緊盯著何肖程,仿佛隔著皮能看見骨,直至看穿何肖程的內心。
“我和陸安寧,我們之間沒有感情,我的父母充滿了算計,我的弟弟傷害過她;我比她大七歲,我還有個三歲的閨女……她那麽年輕,離婚後還有無限的可能,總之不能在我這一棵樹上吊死。”
“你所說的這些,我都知道。”王副主任的聲音仿佛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但婚姻不是兒戲,離婚更不是一句簡單的話就能解決的。”
何肖程坐在他的對麵,雙手緊握,語氣堅定地說:“我知道,但我真的不能繼續這樣下去了,我有缺陷,不離婚是害了她。”
缺陷?王副主任不相信,真有缺陷也不會親自說出來,他更相信陸安寧說的:婆家人不做人,男人耳根子軟,聽爹媽的,要是光這一點,改了還是好同誌,還是門好姻緣。
離婚?除非你有顆大心髒,足以承受別人的流言蜚語,要是另嫁,不會有什麽好的相親對象,隻會越來越差。
對女人來說,尤其不公平。
“你是不是騙我的?就是為了離婚?”
“真不是,你看看這個。”
何肖程拿出一張醫院的診斷證明,遞給了王副主任。
“兄弟,你真了不起,一般男人做不到這一步。你媳婦和你離婚,是不是嫌棄你啊?”
“不是,她不知道,純粹是因為我家人做的過分,她這個人沒毛病。”
“那好,我慎重考慮一下,盡快給你答複。”
意思就是還要等,也不知道在等什麽……
今天的教室和昨天不同,因為陸荷花的座位空****的。
陸安寧站在講台上,眼神不經意地掃過那個空座,心中閃過一絲疑惑。她低聲問前排的陸安芳:“今天陸荷花怎麽沒來?”
陸安芳抬起頭,臉上帶著一絲興奮:“老師,你說荷花啊,她今天請假了。村子裏來了收梨的,她院子裏好幾棵梨樹,她得在家收果子。”
“她才多大啊?上樹摘梨她能幹?”
“她爺爺奶奶年紀更大,爬不了樹。”
“那她爹媽呢?”
陸安芳驚訝地看著陸安寧,“老師,她爹死了,她媽走了,哪還有爹媽呀?這事你不知道?”
陸安寧沒想那麽多,下意識地問了出來。
“咳,我忘了。”
開始上課了。
“今年我們來學第六篇課文《坐井觀天》……”
陸安寧返身在黑板上寫上了坐井觀天四個字。
下麵的同學悄悄議論,“老師寫的字真好看。”
“什麽時候我也能寫出來……”
“讀都不會讀,還寫呢。”
陸安寧回過頭,教室裏又安靜了。
“跟老師讀——坐井觀天:一隻青蛙坐在井裏。一隻小鳥飛來,落在井沿上——”
中午放學後,陸安寧在安遠的帶領下,去了陸荷花的家。
陸荷花十分靦腆地笑著,“老師,我怕爺爺奶奶著急,就沒去上課。”
陸安寧語重心長,“陸荷花同學,你的功課本來就跟不上,中午又學了新課程,你更拉下了,一步拉下十步難攆。”
“老師,我沒辦法,我怕人家走了,家裏的梨賣不了,我來年就沒錢交學費了。
爺爺奶奶年紀大,幹不了這個活。”
“你大伯他們呢?可以找他們幫忙啊。”
“爺爺奶奶把我留下了,沒讓我媽帶走,大伯生氣說我爺爺奶奶撿了個累贅,家裏的大小事他都不管。”
還有兩棵樹沒摘完,陸安寧讓爺爺奶奶拿個提籃子,她們幫著摘,摘完下午讓荷花去上課。
奶奶歎了一口氣,小聲說:“荷花她娘改嫁的時候不願意帶她,現在這個男人不讓帶孩子。”
陸安寧理解,兩位老人不想讓孫女傷心,一直沒告訴她真相,隻說是他們想留下她的。
夠的著的地方陸安寧摘,夠不到的地方還有安遠和臭蛋爬樹摘……約摸半個小時,剩下的兩棵樹全摘完了。
陸安寧和爺爺一人挑著半筐梨去大隊院送。
“爺爺,我先回去了。”
“好,好,你這丫頭心眼好,快回去吧,還有正事要幹呢。”
何肖程從屋裏麵走出來,看著陸安寧的背影,有幾分熟悉。
“大爺,一共是七十五斤六兩,一毛錢一斤,七塊五毛六厘,給你七塊六,拿好了。”
陸爺爺樂的嘴都合不攏了,花白胡子翹了半天才說道:“今年賣了這麽多,荷花的學費夠了,多虧你這個後生,前幾年都自個吃的,哪能賣上錢?”
前幾年可不準做生意。
直到這一刻,何肖程才感覺到自己做生意的意義,不光是自己掙了錢,還幫著鄉親們掙錢了,有錢了就能做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
“大爺,剛才走的那個人……”
“你是說安寧啊?那是我孫女的老師,就是她幫著我摘的梨……姊妹五個都是好的,就是攤上了那麽一個爹,都毀了……”
陸安寧都成老師了?真是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陸安寧好像是小學畢業,還是小學都沒畢業來著?
一晃一個星期過去了。
又到了星期天。
上午要去公社小學學習聽課的,陸安寧沒有自行車,張老師主動要求載陸安寧過去。
“謝謝張老師了。”
“不用謝,多大點事啊。”
張老師看著蘇元瑾笑,笑的意味深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