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在農村,像陸安夏這樣的情況,基本上不用想了。

本人沒有缺點,家裏窮點,老娘名聲差點的,都能打光棍,何況是陸安夏,還是爺們過日子。

“咱別忘了堂哥的好,能幫就幫著點,比如縫縫補補的。”

“嗯,真沒想到一盆豬大腸掙了三塊多,這要是一個月幹半個月的,也掙的不少了。”

陸安寧看著十分滿足的大姐,還是忍不住潑了冷水,“姐,咱現在是豬大腸沒用本錢,這以後不給不行了,別讓領導給斷了貨。”

“他不敢的,站長昨個還問我,咱是怎麽認識莫部長的,我說是姑父的戰友,他又打聽姑父是什麽官職。”

“這樣更好,有大腿抱為什麽不抱?你就跟站長說一下,想買了食品站的豬大腸,讓他出個價。”

陸安寧是防患於未然,公社不大,很快站長就會知道她們賣豬大腸,你要是悄悄掙錢,站長能沒意見?大大方方給錢,就算收錢也不會收太多,畢竟她們也算有點“根基”的人。

“行,那我明天問問站長。”

“把咱炒的豬大腸也帶一點去。”

“嗯。”

……

何肖程已經轉到普通病房,慶幸的是他沒紮到要害部位,傷口也不是很深。

病房內,何肖程躺在潔白的病**,臉色略顯蒼白,嘴唇上幹燥起皮,但人還算精神。

王師傅在一旁忙碌著,為他準備一些簡單的食物,看著他打針,伺候著上廁所。

“王師傅,這次真是多虧了您,要不是您照顧我,我可能……”

何肖程的聲音有些沙啞,但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王師傅擺了擺手,臉上露出一絲苦澀的笑容,“肖程,是我要謝謝你才對。要不是你挺身而出,跟那幫地痞流氓鬥,我這把老骨頭,說不定就成了他們的下一個目標了。現在想起來,都還有些後怕呢。”

人都是血肉之軀,哪有不怕死的?

病房的窗戶開了一條縫,微風帶著些許涼意,王師傅坐在床邊,手裏正剝著一個橘子,他的眼神裏充滿了對何肖程的關心。

“肖程啊,你這事兒……你家裏人今天會來嗎?”王師傅小心翼翼地問道。

何肖程輕歎一聲,搖了搖頭,“師傅,我家裏……不會有人來的。我女兒還小,我妻子已經離婚走了,父母對我向來冷淡,兄弟之間也早已反目。”

這麽想想,他還真是慘呀。

門輕輕被推開,安主任的身影出現在病房門口,他的身後,跟著一個穿著灰色中山裝的中年男子。

安主任環顧四周,見王師傅正和何肖程交談,便將那位中年男子帶到何肖程的床前,介紹道:“肖程,這是老趙,他以前在後勤部門工作,現在快退休了,領導把他找來照顧你,希望你能盡快康複。”

老趙站在一旁,整個人透露出淳樸和善良。他穿著一件已經洗得有些褪色的灰色中山裝,手上還提著一個小包,裏麵裝著一些簡單的洗漱用品和換洗衣物。

他顯得有些局促,但臉上始終有笑容。

“何同誌,你好,我會盡心盡力照顧你的,你有什麽需要就盡管告訴我。”老趙的聲音有一種親和力,讓人感到一種莫名的安心。

何肖程和老趙握手,“你好,要拜托你了。”

“不要客氣,應該的。”

安主任讓王師傅帶老趙熟悉熟悉環境,護士站、主管醫生、廁所洗衣池,最最重要的是食堂,把流程捋一遍。

兩個人走後,安主任傳達領導的意思。

安主任坐在床邊,眼神中滿是讚賞地看著何肖程,緩緩開口:“這次多虧了你,你不僅保護了老王,還挽救了上萬塊錢的損失。領導對你非常讚賞,決定承擔你所有的住院費用,並且工資和誤工費都會照發。等你出院後,還會有額外的獎勵。”

何肖程聽後,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但隨即他認真地說:“安主任,保護集體財產是每一個工人都應該做的。如果真的要有獎勵,我希望不是物質上的。我……我想請要一個農轉非的名額。”

病房內的氣氛因何肖程的請求而變得凝重,安主任眉頭緊鎖,他沉吟片刻,目光在何肖程身上徘徊。

“肖程,你知道農轉非名額多麽難搞嗎?”安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絲嚴肅。

何肖程點了點頭,很坦然,“我知道,但我……我真的需要。”

他頓了頓,“不瞞主任,我父母有三個兒子,我是他們最不喜歡的那個,對我都如此,何況是我女兒了,我想把她帶走,離開這裏過上更好的生活。”

何家人什麽東西,安主任早見識過了,兒子還沒死就惦記著死亡賠償金,說出去,大概沒幾個人敢相信吧?

“我做不了主,但我可以回去向領導反映一下,等你出院了給你個答複。”

當天下午安主任就坐老王的貨車返回了,老趙去打飯,何肖程傷口還疼,坐時間久了,就想躺下去。

“小夥子,別急,我幫你。”

隔壁剛搬進來一個病人,陪床的大姨是個熱心的,看著何肖程身邊沒有人,趕緊跑過來幫忙。

“大姨,我躺下。”

大姨慢慢扶何肖程躺下,又把被子幫他蓋上。

“謝謝你,大姨。”

“嗨,謝什麽,出門在外誰不幫誰啊?”

看來,八卦是絕大多數人的通病,大姨接著問道:“小夥子,傷著哪裏了?”

“大姨,我是腹部做了手術。”

“怎麽傷的呀?”

“我是貨車司機我遇上劫道的了,上萬塊錢的貨,我要是棄車跑了,怎麽行?他們人多,四個打一個,我這不就受傷了嘛。”

這個時代還是很崇拜英雄的。

“小夥子,你真是個好人啊!那些劫道的就該被抓起來槍斃!”

大姨一聽,眼睛立刻亮了起來,臉上滿是敬佩之色。

她坐在床邊,雙手合十,就像在為何肖程祈福,“你看你,為了公家的財產,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了。現在的年輕人,能有你這樣的,真是難得啊!”

大姨的眼裏閃爍著淚花,她輕輕拍了拍何肖程的手背,繼續說道:“你這傷口可得好好養啊,不能落下病根。我家裏有些土方子,回頭給你拿來,看看能不能幫你快點恢複。”

有些土方子確實管用,何肖程再次道謝。

“你跟前怎麽沒有人啊?打飯什麽的,跟我說一聲,大姨就去給你打了。”

“單位派人來了,打飯去了。”

“我就說嘛,像你這樣的,單位會不派人照顧?”

老趙打了兩份麵條,何肖程吃不多,撥給了老趙一些。

“趙哥,等會你給我擦擦後背,感覺有點汗,難受。”

“行,吃了飯就擦,我去打點溫水。”

大姨家兒子喝的是雞湯,給何肖程舀了一勺。

“沒有點油水也不行,快吃。”

大姨太熱情了。

“小夥子,你在這邊有沒有親戚啊?”

何肖程搖頭,“沒有,我是出差到這裏的,兩地差了一千多裏,怎麽可能有親戚?”

阿姨看了一眼自家兒子,“你看他像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