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肖程走後,陸安寧的日子過的稀鬆平常。
大姐看店,她就往陸家嘴跑。
當初客人訂的家具,可是看陸安寧畫的圖訂的,她得盯著點,不能有太大出入。
她可是保證了百分之九十,不能打自己的臉。
第一樁生意,成了,砸了,意義可太不一樣了。
這一次,陸安寧在村口意外地遇見了蘇元瑾。不隻他一個,還有一個年青女子和他媽。
陸安寧點了一下頭,就走過去了。
陸安寧懷疑是不是這對母子盯著她看了,因為她聽見那個女子問道:“媽,她是誰啊?”
“誰?就是我跟你說過的,看上元瑾了,我不同意那個……”
蘇元瑾低吼,“媽,夠了,你以為你兒子是什麽香餑餑嗎?是個女人都看上你兒子了?”
“我兒子哪裏差了?就是她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蘇元瑾受不了他媽,騎上自行車就走了。
蘇母氣的跳腳,“元瑾元瑾,你回來帶著慶芳去啊,我不說了還不行嗎?”
蘇母現在老後悔了,她不就想找回點麵子嘛,給嘴過過生日怎麽了?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村子裏都有人替陸安寧說話的了,提起這事她就氣不過。
蘇元瑾壓根沒有回頭的意思,蘇母又氣又急,氣的吐血,急的蹦高,主要是當著陸安寧的麵她難堪至極。
突然腳下一滑,蘇母結結實實摔在冰凍凍上,都摔出了響。
“啪——”
“媽,媽,你怎麽樣了?摔的重不重,快起來……”
“別拉我,疼疼疼,我得緩一緩。”
陸安寧強忍著沒有笑出聲音來,她啥都沒幹,她啥都沒幹。
陸安寧家的房子,現在被當成家具廠的廠房了,木屑木板半成品,小院帶屋子滿滿當當的。
冬天沒啥活,陸安春和陸安秋都來了,給陸安夏打個下手什麽的。這也是陸奶奶的意思,孫子結婚了,就得考慮到孫媳婦懷孩子,可不能像以前一樣,幹那些粗活累活。
陸安秋媳婦盧鳳英也在,女人小心思多,男人給大伯哥幫忙可以,多多少少得給點辛苦費,他兄弟又不是光棍,有老婆孩子要養。
盧鳳英張了好幾次嘴,都讓男人瞪回去了。
這會,陸安寧進門了。
“大哥三哥三嫂,你們都在啊。”
盧鳳英趕緊把陸安寧拉進來,“路上好走不?”
“還行,雪基本上化了,就是村頭後蔭幫還沒化,蘇元瑾她媽摔的不輕。”
陸安寧終於哈哈哈笑了出來,有點突兀,可她實在忍不住了。
盧鳳英也跟著笑,“活該,是不是連兒子兒媳婦一起的?蘇元瑾說了一個媳婦,是去集上扯棉襖定親。”
“怪不得,是三個人一起的。”
“讓她大兒子鬧那一出,好久都不露麵了,小兒子說了個媳婦,又開始顯擺了。”
陸安夏已經做出兩件成品,基本上符合陸安寧的預期。
盧鳳英說起冬上沒活,孩子上學還得花錢,意思很明白,就是希望把陸安夏開工資這事拿到明麵上。
陸安寧聽明白了盧鳳英的話,她微微一笑,走到陸安夏身邊,看著那些精美的家具成品,滿意地點了點頭。
然後她轉向盧鳳英,說的很認真,“三嫂,家裏的事,奶奶和大伯都心裏有數。二哥做這些家具不容易,你們幫忙,家裏都看在眼裏。等家具賣出去了,該給的,奶奶和大伯不會少你們的。”
盧鳳英聽了這話,臉上露出幾分喜色,她知道陸安寧是個明事理的人,說的話也是實打實的。
她連忙擺擺手,“哎呀,妹子,我就是隨口一說,咱都是一家人,哪用得著那麽見外。”
有時候,人窮才愛計較,陸安寧沒往心裏去。
這邊挺放心的,陸安寧就隔兩天去一趟,有時間她就在鎮上轉悠,希望能租個大三間當店麵。
鋪麵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找到的,陸安寧也不著急,慢慢來,這東西不能將就。
一晃幾天過去了,原定最晚三天就能回來的何肖程,這都是第四天了,還沒有回來。
何肖程這幾個月可謂命運多舛,先是讓缸砸昏了過去,又讓壞人捅了兩刀,再就是親生變非親生。
這次遲遲不歸,該不會又遇上什麽事吧?
陸安寧對自己說,好歹是一條人命,他要是不在了,翠翠可真就成了孤兒,就衝這一點她得管。
陸安寧跟大姐說是去縣城看望範文靜,而她直接去了供銷社,向門衛打聽何肖程回來了沒有。
門衛大爺也不清楚,就去裏麵看了,不大一會,王師傅走了出來。
“你是?”
“何肖程的女兒放在我姐姐那裏,他好幾天沒有回來了,他女兒一直吵著想他,我想問一下,他回來了嗎?”
王師傅說道:“我正想聯係你們,不知道怎麽聯係,我們昨天中午回來的,剛下車就有人把他帶走了。”
“什麽人啊?”
“不知道,隻說讓肖程配合了解情況。”
陸安寧吃了一驚,難不成是他夾帶私貨的事暴露了?這其實是行業的潛規則,領導不是不知道,隻要不耽誤正事都是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現在唯一能指望上的,也就是秦健了,他是幹這行的,找個人也不難,何況何肖程還是秦健的嫌疑弟弟。
秦健很重視,動用了自己的關係,把可能的部門都打了一遍,近十通電話之後,才終於有了何肖程的消息。
何肖程在公社派出所。
“走,我們一起去看看。”
陸安寧懷疑是不是何肖程做了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夾帶私貨應該不至於送派出所吧?
“別緊張,應該是不會有事的。”秦健安慰陸安寧。
“我沒緊張。”
秦健看了她一眼,還不緊張啊?手都在抖。
剛進派出所,孟文濤就迎了出來,“秦科長。”
“何肖程犯了什麽事?”
“這個案件不是我負責的,是劉所還有公社的丁副主任負責的,具體什麽情況我不清楚。”
“怎麽還有丁副主任的事?”
這明顯不符合規定。
“我也不知道,得問劉所長了。”
陸安寧問:“齊所長呢?”
“齊所長調走了,這個劉所長才調過來不到一個星期。”
秦健解釋,“原來在縣公安局工作,嚴格來說是在降級使用,是代所長。”
小小的審訊室裏,何肖程已經近二十四個小時沒有休息了,人疲憊的很。
丁副主任翹著二郎腿,房間裏就三個人,他不用低調。
“說吧,你除了給周主任寫了舉報信,還給誰寫了?”
何肖程頭往後仰,靠在椅背上,還是那句話,“信不是到了你手上了嗎?我就寫了這一封。”
劉所長一拍桌子,聲音都高了,“勸你識相點,不說實話,連工作都沒有了,汙蔑領導幹部是要拘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