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民，等會兒賣完豆芽，別忘了給我買棉花做副手套去，娘可是答應了的！”徐紅走在薑為民身後不遠處，凍的直吸氣。

他們已經賣過三回豆芽菜，賺了一百一十塊錢，除了賣菜要早起、受凍，這錢可真是好賺。

雖然村裏人也全都知道了他們發財的路子，並且肯定有人在偷偷試著生豆芽，但普通法子咋可能像他們的似的，生的那麽好？

甚至還有不少人到家裏來串門、找徐紅私底下說悄悄話，就是想打聽生豆芽的法子。

這生的哪是豆芽，分明就是錢！他們傻了才告訴別人。

因為他們賣豆芽辛苦，除了給薑超買了棉花、布頭做新棉襖，薑老太也答應今天給徐紅再買點棉花做手套，應該是誰給家裏人每人都做一副，另外再稱些毛線，織帽子和圍巾。

畢竟薑老太再摳，也知道為了往後能繼續賣豆芽，徐紅和薑為民這倆身體也不能生病倒了，當然就要做好保暖。

“我記著呢。你別老跟我說話，留著勁兒走路不好嗎？”薑為民道。

這幾天薑老太總是眉開眼笑，不過家裏的錢管的更緊了。

豆芽賣多少錢一斤、臨出門挑了多少斤豆芽，都是有數的，也就是說，他們回去的時候必須帶回去的錢少一分都不行。

這樣，薑為民和徐紅就偷不到錢花。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薑老太天氣一冷，老寒腿的毛病就犯，她不可能親自走那麽遠的路去縣裏買東西，所以隻能讓他們帶回來。

這樣，倆人多多少少就能從裏頭摳出點錢來，或者私藏、或者在縣裏買吃的。

如今兩人的小金庫已經有十塊錢巨款了！

薑為民不讓她說話徐紅就不說，隻要一說話，她也容易氣喘，畢竟本身力氣就沒有男人大。

總要在村裏和縣城往返雖然累，但能賺到這麽多錢，日子特別有盼頭。

徐紅低著頭仔細看地麵後退，一步步邁的更加有力，她邁的越快，地麵就後退的越快。

她都已經兩年沒有過新衣裳穿了，她要多多賺錢，到了年底才能央求薑老太許她買件新衣裳穿，過年回娘家、串親戚的時候也能出把大風頭。

還有薑泥鰍，賣人參賺錢又咋地，還不是都倒騰什麽蔬菜大棚賠進去。

她徐紅才是大石頭村最後本事、往後最能享福的人！

越想，徐紅走的越快，嗖嗖的，最後甚至超過了薑為民。

薑為民喊了好幾聲，她都沒聽見，反而走的更快。

“媽了個巴子的，走這麽快趕著投胎啊！”他罵了一聲，並沒有追上去，依舊慢悠悠的走。

薑泥鰍在獨輪車上給薑魚騰了個地方，讓她坐在上麵推著她，到了縣城，天也隻是蒙蒙亮。

他叫上孫富貴先跟他去錢家，錢家醫館還沒開門，但後院的燈是亮的。

拍拍門，響起狗叫聲，錢老的兒子來開的門。

“是泥鰍跟小魚來了，快進來！”

薑泥鰍示意孫富貴在外麵看著東西，自己馬上就出來，又從獨輪車上拿起一捆早就準備好的青菜，這才拉著小魚進了院子，那條大狗依舊衝著他們汪汪叫，但栓著鏈子倒是跑不出來。

“噓，噓，大狗，是我，別叫啦！”薑魚食指豎在唇邊，那狗聽見她的聲音嗚嗚幾聲，尾巴拚命搖擺，果真不叫了。

薑泥鰍先把那捆菜遞上來，“錢大哥，這是我種的菜，今兒進城就是來賣菜的，這些給你跟錢老嚐個鮮。另外我想把小魚放你這邊，等臨走前再來接她。”

“這菜可真鮮！這是小菠菜、生菜，這是……紅薯葉吧？這真是稀罕玩意，你咋種出來的！”錢老的兒子接過那捆蔬菜翻看，不由得有了驚喜之色。

不管城裏還是鄉下、不管你是當官的還是平民百姓，到了冬天都是那點吃的，吃的看見那點東西就飽了。

哪怕是國營飯店的廚師，也做不出花來。

“前幾天城裏有人賣豆芽，賣的貴不說還得靠搶，我們家哪有人有空去搶，也就買著一回，趕巧我爹最近吃啥都說不好吃，你送來的可真及時！”

“是泥鰍和小魚來了，我說怎麽狗叫了幾聲就不叫了。”身後傳來哈哈大笑之聲，是錢老出來了。

薑泥鰍連忙又跟錢老打了招呼，把事情說了一遍。

看見那把嫩綠的青菜，錢老也嘖了聲，“這玩意可真是稀罕，怪不得呢，原來是弄了大棚。說起大棚，古書上說古代的時候那達官貴人就有人燒炭弄暖房，在暖房裏養花種菜的，多虧了泥鰍，咱們也跟皇親國戚一個級別了！”

錢家世代行醫，錢老也會看些咬文嚼字的古書，也不記得在那裏看到過這個東西，隻是根本沒把它跟現在聯係起來。

“看在這把菜的麵子上，小魚放我這吧，放心，保證給你看好了丟不了。”

這話不過是玩笑話，薑魚卻當了真。

“錢爺爺，在你心裏小魚連把菜都比不上嗎？哼，小魚生氣了！”

又是一陣笑。

安頓好薑魚，薑泥鰍這才跟孫富貴去賣菜，因為來的早，倒是占了個好地方。

城裏的一些人，尤其是老頭、老太太們，就喜歡吃完早飯出來買菜，早晨的菜大多新鮮，有的菜農一擺攤就是一天，到了下午，肯定就都是挑剩下的了。

除了賣白菜的，基本上都看不到什麽綠菜葉子，而且若是沒有地窖，儲存的白菜賣相也越來越不好。

因此薑泥鰍把蒙在菜上的布掀開，那挺拔的、鮮嫩的綠色便成了整條街上最亮眼的存在。

但這會兒沒什麽買菜的，被吸引的也都是同樣來賣菜的菜農，尤其看著他們把菜一捆捆擺開，成了一小片綠色，更加稀罕人。

“這真是菠菜呀！”旁邊賣土豆的撿起薑泥鰍扔在地上的一片掉了的綠葉，在手裏碾了碾，手指沾上了些綠色菜水，聞起來也是濃鬱的菠菜味道。

“兄弟，你們這是哪兒進的貨，啥時候冬天也能種菜了！”

薑泥鰍倒是也沒有什麽需要瞞著的，“是自己種的，看書看來的，蔬菜大棚。”

看書……他們不認識字，蔬菜大棚……也不知道啥意思，但聽起來像是很厲害的東西。

本來就很厲害，冬天能種菜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