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班會，第二節課就是語文，徐愛華幹脆就沒出去，坐在講桌前看書。
下麵的小蘿卜頭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任他們在家如何像個熊孩子，到了陌生的環境和看起來很凶的老師管著，也被迫成了乖乖熊。
“要去廁所的快去，別尿了褲子，廁所在最那邊，男女分開，不許亂進。”徐愛華指了指西邊。
小蘿卜頭們還是不敢去。
“老巫婆不在了吧，小魚，姐姐來找你玩……啦。”
薑桃喊著一隻腳踩進一年級的教室門口，正對上講台上徐愛華的臉，最後一個字隻在唇邊打了個滾，就縮回去，跟它的主人一樣害怕。
天啊，天不怕地不怕的大姐原來也有害怕的人，薑魚覺得很是新奇。
“薑桃，你說誰是老巫婆？”
這……
看著徐愛華左眼寫著“你死”、右眼寫著“定了”的眼神，薑桃就像剛出籠準備撒歡的狗子，結果還沒完全走出門，就被外頭扔來的砍刀哢嚓砍掉了狗頭，尾巴再也搖不起來了。
完了，要是回答不好，她又害了小魚了！
“是、是……一個總是在村裏欺負我妹妹的人，說是六歲，實際上長得像五十六歲，跟老巫婆一樣！”沒錯，就是這樣。
徐愛華信她才有鬼，在班裏看了一圈，“長得像五十六的？你指指班裏哪個是？”
薑桃悻悻的道，“我記錯了，那個人沒來上學。”
當然指不出來，因為根本就沒有這個人！
“是嗎，那真是可惜，老師活這麽大歲數，都沒見過六歲長得像五十六的。”
“嘿嘿，跟著小魚，我運氣好。”說完，薑桃就恨不得打自己嘴巴，讓你嘚瑟，說這些多餘的話幹啥。
薑魚站起來，準備解救姐姐，趕緊帶著她離開這，要不然還不知道怎麽跟老師編，衣服袖子被拉住。
朱梅用比蚊子大不了的聲音道，“我能不能跟你出去，我想尿尿。”
於是兩個人就一起出去了。
朱梅憋的夠嗆，一直夾著腿，薑魚也有點想去，便來了個四人團廁所遊。
這麽一耽擱，課間也沒剩多少時間。
“下節課是大課間，休息時間長，我再來找你，記得別亂跑。”
看著跑回去的薑桃和薑梨，朱梅羨慕道，“你還有高年級的姐姐，真好。”
薑魚認真點頭，“我姐姐天下第一好！”
可是你有兩個姐姐呀……都是天下第一嗎？朱梅沒有問出口，一個老師就拿著小錘子在敲上課鈴了。
上個年代教育體製很是混亂，不管小學、初中、還是高中，上課都是在學紅色語錄。
高考恢複後，才重新修訂新的教材。
語文書泛著油墨香，薑魚覺得很好聞，忍不住偷偷聞了又聞。
朱梅學著她的樣子，卻幹嘔了下，好臭，為什麽薑魚聞的這麽起勁？
整個一節課，徐愛華都在教拚音表，教了前十個，並且看著每個人在田字格本上把這十個字母都寫了一遍，後麵留出一行空行，作業就是把空行寫滿。
“……嗚嗚嗚。”有一個小男孩突然哭了起來。
他的同桌喊道，“老師老師，李大鳥他尿褲子了！”
班裏的同學都去看，隻見一股水流從李鵬坐的長條木凳子流到地上。
“真的尿褲子了，肯定好臭！”
李鵬崩潰大哭，又羞又氣，“我、我爹說，我叫李鵬，不叫李大鳥！”
“你自己說的，鵬就是好大的鳥，不叫李大鳥叫啥？以後就叫你李大鳥了！”
“我不叫、不叫！”
“行了別鬧了，”隻要是教低年級的孩子，都避免不了有小孩尿褲子的事情。
徐愛華喊完，這些皮猴子安靜下來，隻是依舊往李鵬那裏看。
“李鵬同學，別哭了，跟老師出來。”
徐愛華哄著他出了教室，過了一兩分鍾，屋裏又鬧起來，徐愛華沒有回來，而是另一個不認識的老師進來帶班，教他們繼續寫拚音。
朱梅很是慶幸自己很薑魚去了廁所，否則她也會尿褲子的。
下了課，薑魚坐在座位上寫完兩行拚音，薑桃找來了，她收拾好本子才出去。
薑桃總算記住教訓，沒有在外頭就喊，而是偷摸摸的觀察好屋裏沒有敵情，這才叫她的名字。
“聽說你們班有個小孩尿褲子了？”
“大姐，你怎麽知道的？”好神奇。
薑桃得意，“我是咱們學校的老大，沒有我不知道的事！”
“別聽姐姐瞎說，分明是我們班有個人認識你們班那個小孩，老師叫他帶他回家換褲子了！”薑梨在旁邊拆台。
薑桃瞪了薑梨一眼，就不能讓她在小魚麵前多保持點神秘感嗎！
“走小魚，大姐帶你去看看大姐的兄弟們！在學校裏誰還是敢欺負你，就提姐的名字！”
大課間外麵很是吵嚷，其他年級的小孩都在院子裏玩滑梯、玩雙杠、跳皮筋之類的遊戲，隻有剛來的一年級小朋友有點膽怯。
但都是附近村子的，誰還沒姐姐、哥哥、表哥呀，總有認識的人，沒多大會兒，就都跑出去玩了。
薑桃把她帶到占著雙杠的五個男孩子跟前。
“這就是我跟你們說的小魚妹妹，她說的話就等於我說的話，看見誰敢欺負我妹妹就揍他丫的！”
五個男孩都是高年級的，兩個三年級，也就是薑桃的同班，一個四年級、一個五年級、一個六年級。
原本，三四五六年級各有各的老大，直到薑桃升上三年級，帶著這兩個人跑去高年級，說什麽要收編他們，高年級的當然不服，他們怎麽可能被一個低年級的女孩收編？
於是，決鬥開始了！
那是薑桃幼年記憶裏最拉風的一場打架，一人車輪戰三人，而且全都給打的服服帖帖，她就像武俠小說裏獨孤求敗的劍客大俠，直到二十年後，都要對自己豎大拇指、說一聲牛掰！
“小魚妹妹！”
“桃子姐的妹妹，就是我的妹妹！那薑梨往後就是二妹了，薑魚才是小妹。”
“小妹吃糖不，叫聲哥哥，哥哥這裏有糖！”
……
薑魚：“……”
突然冒出好多哥哥，她有點花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