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黃叼著紅色的東西沒有回到薑魚身邊,而是繼續跑。
前麵有幾個村子裏人正坐著板凳或剝韭菜、或吃瓜子說著話。
“這不是泥鰍家的小黃狗嗎,叼的啥東西?”
小黃搖著尾巴把嘴裏的東西放下,也不繼續撕咬,放下就施施然的跑回薑魚身邊,順帶給了個依舊往前跑的薑為民鄙視的眼神。
“別動,那是我的!”見有人要撿起來,薑為民喊,可已經來不及了。
狗剩他娘把東西展開,“這是啥,咋這麽好的紅布,可真滑溜。哎呦喂,這不是紅肚兜兜嗎?”
她小時候穿過這個,隻不過沒穿過這麽好的,她認識!
可現在沒什麽人穿了呀。
狗剩他娘跟薑為民家不對付,才不會放過任何挖苦他的機會。
“你不是賣褲衩子的嗎,啥時候賣紅兜兜了?不對,這咋一股子香胰子味兒,這東西有人穿過、洗過,該不會是徐紅穿的吧!”
薑為民鼻尖出了汗,隻想快點把這件事混過去。
“對,是我媳婦穿的,你快給我,拿著我媳婦裏頭的小衣裳害不害臊!”
“有啥害臊的呀,我又不是大老爺們,”狗剩他娘不僅不還,還在手裏擺弄起來,“嘖,真是講究,上頭還繡著花呢。”
“不對,徐紅可不是這麽講究的人,腰也沒那麽細,我想起來了!薑為民啊薑為民,你今兒去大王莊了吧!我表姐就嫁去了大王莊,她們村有個年輕的小寡婦,胸大腰細,就愛穿肚兜兒。”
“聽說啊,一洗衣裳,滿盆子肚兜兒,啥顏色的都有,引的村裏老爺們總偷摸的在旁邊看。肚兜都是她自己繡的,繡的時候,就愛在角上繡個‘夏’,因為她姓夏,你這肚兜兒上咋也有個‘夏’?這是夏寡婦的吧!你倆滾一個炕上,徐紅知道嗎?”
“胡說八道!你別在這放屁,那是我撿的!”
“撿的?”狗剩他娘笑起來,“你剛才還說這是你的東西,著急忙慌的來撿,當大夥兒都是大傻子呢?”
“看不出來啊薑為民,人家薑泥鰍賺那麽多錢都沒亂搞,你有了倆臭錢就學城裏人養二奶,你有那個福、那個命嗎?我呸!”
薑為民就氣別人把他跟薑泥鰍、薑為國比較。
“他一個太監,想玩女人那玩意也得硬的起來!”
“哎呦,大夥兒聽聽承認了吧!嘖嘖嘖,給你的臭肚兜兒,回去我得好好洗洗手,別沾上啥髒病,也看好我家有財,別跟你們淨學些壞毛病。”
他下意識接住扔過來的紅肚兜兒,心想夏娘才沒有毛病。
“我的老天爺啊!二弟,你你……你怎麽能幹出這麽不要臉的事!傷風敗俗、真是傷風敗俗!”
聽見這道聲音,薑為民更加頭疼。
他完了!
如果說有狗剩他娘的嚷嚷,明天會傳的全村都知道,那他大哥薑為國——正義的守護者,他能給嚷嚷的現在就全都知道!
“大哥,你別說了,我錯了!”
薑為民苦薑為國久矣,已經深深、深深的知道了他大哥這張嘴的可怕之處。
打不過、說不過、鬥不過。
算了算了,他還是提前認錯,保住狗命,回家再想辦法解釋。
“你真知道錯了?”薑為國狐疑的看著他。
二弟認錯人的這麽快,是他的覺悟真的提高了,還是在敷衍我?這是個很嚴肅的問題。
“真的真的。”
“真的個屁!看看你這樣子,從你的眼神裏我就看到了敷衍。不僅敷衍還撒謊!”薑為國搖頭歎氣,恨鐵不成鋼,“二弟啊,咱們村今年被評為了縣裏的模範村,你是模範村的一員,你怎麽就沒感覺到半點作為模範村村民的光榮和應有的責任呢?”
“你瞧瞧你,撒謊成性、還在外頭跟別的女人……不僅是給咱娘丟臉、咱們薑家的祖宗丟臉,還給整個大石頭村丟臉!明年要是因為你這個模範村沒了,你就是村裏的罪人!”
“什麽村裏的罪人,哪有那麽嚴重,沒就沒了唄,大哥你咋總是管的這麽寬,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得了,管我幹什麽。”薑為民擺擺手,把肚兜兒塞進褲子裏就要走。
“別走!什麽叫沒那麽嚴重?要不是因著被評上模範村,新學校能蓋在咱們村?”
薑為國歎了口氣,在薑為民跟前從左走到右、又從右走到左。
“我知道,沒有這個責任的意識也不怪你,誰讓這個榮譽大多數都是由我、泥鰍、還有村子裏其他的村民共同努力才得來的呢?你根本就沒有努力過,當然不知道獲得榮譽時的甜,村裏部分人也跟你一樣。”
薑為民:“???”
啥玩意?合著他在村裏就跟貓貓狗狗一樣,就是個會喘氣的,啥存在感都沒有是吧?
啊呸,他幹嘛拿畜生跟自己比。
“所以我決定,跟村長商量一下,用咱們村的大喇叭讓大家學習學習什麽叫責任、什麽叫榮譽!我演講稿都準備好了!”
這幾年薑為國博覽群書,看了有三個半紙箱子,終於從寫蹩腳的現代詩進化成寫演講稿了。
村裏人念書少沒關係,他可以把道理講給他們聽!
他——薑為國,就是這麽誨人不倦,真是田野裏的人類靈魂工程師!
就是那麽無私奉獻!
“作為我的弟弟,還犯了這麽嚴重的錯誤。放心,大哥會好好愛你,把你從道德敗壞的壞分子教成講文明、懂禮貌的乖孩子!”
薑為民:“……”
我可去你麻的吧!
他這樣就很好,長成這樣全憑自己本事,他非常滿意,一點都不想改。
“大哥,我不配當你二弟,也不配讓你教,你這麽有時間去教別人吧,別管我了我求求你不行嗎?”
薑為民都想給他跪下了。
“不行。”
薑為民雙手攥成拳頭,好想打人!
可是,打不過,嗚嗚嗚!
嘭,於是,他錘在了旁邊的樹上,震的樹上早就幹了的葉子嘩啦啦落了兩人一身。
“噗,”薑為國吹走嘴邊的葉子,攔住他還想繼續錘的拳頭,“二弟你怎麽了二弟?就算犯了可能會家庭破裂的大錯,也不能糟蹋自己啊二弟!錘壞了你的手沒關係,要是錘壞了這棵有七八十年的老樹就成了犯罪,這就相當於謀害長輩啊!新樹要種多少年才能長這麽粗!”
薑為民:“……”
你才有個大樹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