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安慶紅一直擔心的。

如果繼續讓安建軍和王芬生活下去,說不定就會出現這種情況。

現在家裏邊的大房子被換成了小房子,一家人根本住不下。

安慶紅手上也有積蓄,她本可以把積蓄拿出來,再跟王芬湊一湊,重新把大房子換回來。

可安慶紅沒有這麽做,她就是擔心,自己和母親掏光了積蓄,換回大房子,安建軍腦子一熱,又拿著房子去討好蔡春花怎麽辦?

畢竟千防萬防家賊難防!

“春草,你說的對極了,我得跟我媽把這道理講清楚,讓她快下決心。”安慶紅睡不著了,恨不得現在就過去說。

結果被柳春草一把拽住,“你先別說,從明天開始,你帶著阿姨先好好休息兩天,讓她把該吃的該玩的都享受一遍,這樣她就知道外邊的好處了,到時候你再跟她說,男人再好,也比不上好日子。”

安慶紅笑了,可不就是這個道理嗎?老家的人們,總是窩在一個小圈子裏,沒吃過,也沒見過什麽好東西,根本不知道外邊的日子有多爽快。

就連安慶紅自己,以前待在家裏,幾乎被安建軍洗腦,出了門才知道,像她這樣的老好人,根本得不到別人的尊重,反而會讓別人蹬鼻子上臉,覺得好欺負。

“春草,你說的太有道理了,其實到底該處理我爸我媽的事,我也一直沒拿定主意,不過聽你這麽一分析,我就知道該怎麽辦了,我媽不是貪圖享受的人,”

“明天我們也不用休息,直接就去店裏上班,你說的那個新機器,她絕對感興趣,到時候就讓她幫你織毛衣,我媽對織毛衣有癮,隻要你讓她織毛衣,她就顧不上想別的事了。”

柳春草還沒聽說過有這種事,難道說讓她歪打正著,找到了一個勞動模範?

說到底,柳春草前世也隻是個小姑娘而已,她的見識也是有限的。

“另外有一點,你和你媽這樣跑出來了,其實是便宜了安建軍,家裏沒人管束,他還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要讓我說,得給他找點事做。”

柳春草早就想收拾安建軍了,隻是礙於安慶紅的麵子,一直沒有動手。

“那你倒是說說看……”

柳春草忍著笑,“你們家原來的房子,是毛紡廠分的福利房,那產權就是毛紡廠的,對不對?”

“是的,我們家屬院所有的房子,都是廠裏的。”

“那廠裏應該不允許,你們私下跟外單位的人換房吧?”

話一點就明,說白了,換房都是大家夥偷偷摸摸私下進行的,民不舉官不究。

要是放在明麵上,哪個單位都不允許,職工私下把福利房拿出去換,尤其是安建軍還收了差價。

安慶紅立刻就明白了,“你是說,給廠裏反映,我爸偷偷換房了?”

“對,這樣一來,你爸肯定就得自己想辦法,把房子換回來,他如果不換的話,廠裏肯定不會放過他,他隻有一條路可走,那就是問蔡春花把錢要回來。”

柳春草倒是想看看,從互相幫助變成利益對立,安建軍跟蔡春花的關係,還能是鐵板一塊嗎?

安慶紅用被子蒙上頭,笑了起來,她笑的眼淚都流出來,然後才伸出腦袋說道,“春草,你的腦子活,這個辦法真好。”

安慶紅也跟安建軍說過,讓他把錢要回來,好好跟媽過日子。

可安建軍說什麽也不聽,柳春草這個法子,就是逼著安建軍自己去要錢。

不要錢,不把房子換回來,廠裏就不會放過他,說不定還要丟工作。

安慶紅也想看看,自己老爹口口聲聲要善良,他的底線到底在哪裏?究竟會為蔡春花做到哪一步?

至於怎麽舉報,柳春草有現成的法子,寫信實在太慢,她建議明天抽時間,直接給廠裏打個電話。

“還是打電話快些,你好好想想,廠裏誰最愛管閑事,就把電話打給誰,保準電話一打,就有人找安建軍的麻煩。”

安慶紅果然認真想了起來,“有個劉副廠長事情最多,而且分房什麽的都由他管,把事情捅到他那,一告一個準。”

“那就找他吧。”

兩人商量妥當之後,又偷著樂了一陣子,誰還沒個脾氣呀?

像安建軍這樣,分不清楚親疏遠近,犧牲妻子女兒的利益成就別人,就該小懲大誡,讓他受懲罰。

第二天早上剛起來,安慶紅的媽媽王芬,就急不可耐的催著大家夥去店裏。

好不容易吃完了飯,她一馬當先走在最前麵。

等到了店裏麵,看到了毛衣編織機,柳春草先上手操作了一下。

王芬的眼睛就直了,“我的天哪,用這個編織機,一天不得織出十件毛衣來?”

柳春草十分佩服王芬的眼力,王芬說的數字,差不多就是八九個小時的工作量。

根本不用柳春草再說什麽,王芬就主動要求上機子試一下。

還別說,她織毛衣真有天賦,一上機器就知道怎麽操作,而且還知道,怎麽加線才能讓毛衣織得好看又雅致。

峰哥的母親宋嬸,在想象力這方麵就差了一點兒,不過她跟著王芬一邊織一邊學,所以織的也有模有樣。

倆人織了一會兒毛衣以後,宋嬸推薦過來試工的兩個大嬸也到了。

這兩位在家裏都是織慣了毛衣的,所以上手也特別快。

而且大嬸們湊在一塊幹活,很快就發現了織毛衣的樂趣,那就是可以一邊操作機器一邊聊天。

柳春草和安慶紅一看,她倆都快變成多餘的了,也就樂得清閑自在,把準備織的幾款毛衣樣式圖都留了下來,就跑去打電話舉報安建軍了。

電話是柳春草打的,找劉副廠長的時候,她就說自己是廠裏邊的職工,因為看不慣有些職工擅自倒賣住房的行為,所以才打的電話。

劉副廠長一聽,果然非常重視,“小同誌,你說清楚一點,到底是誰在倒賣住房呀?福利房可都是廠裏的財產,不允許私下交換或者是買賣。”

“那我就說了,這個人就是精紡車間的安建軍,他用廠裏的大福利房,換了化肥廠的小房子,還把一百二十塊錢差價揣自己兜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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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