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副廠長名叫白俊傑,今年二十八歲。
白家在北安的勢力很大,白俊傑在家族裏邊,隻是個不受寵的旁枝子弟。
如果不是姐姐白瑩拚命為他周旋,他還得不到這個,來S省紡織廠擔任副廠長的機會。
雖然隻是家省城紡織廠,可是對於白俊傑來說,無異於一步登天了。
所以他免不了露出小人得誌的嘴臉,做事情始終透著一股猖狂勁兒。
來到紡織廠之後,白俊傑就衝著肖勁發難,絲毫沒有掩飾自己的野心。
照理說,肖勁同樣是個青年才俊,麵對白俊傑這蠻不講理的攻勢,他怎麽也得絕地反擊。
可是出乎白俊傑的意料,肖勁竟然沒有正麵接招,看到白俊傑鬧了起來之後,他就提出休假,直接把權利交給了白俊傑,自己瀟灑去了。
這讓白俊傑很是得意,覺得肖勁是怕了自己。
在跟姐姐白瑩打電話的時候,他免不了帶入了這種情緒。
“姐,你不用擔心,那個姓肖的也沒什麽可怕的,我還沒怎麽刁難他,他就主動提出休假,躲著我了。”白俊傑眉梢眼角都是笑。
“你可不能小看肖勁,這個人做事滴水不漏,我作為工作組組長,調查他那麽久,竟然沒能抓住他的一點把柄,可見這個人的心思深沉,你不要被表麵現象蒙蔽了,要小心他挖坑對付你。”
白瑩看到弟弟有些驕傲,急忙提醒他。
“你放心,我知道,我看他是真的萌生退意不想幹了,畢竟上次有人舉報他,你又帶著工作組下來調查,這件事對他打擊的很大,有很多人都說他心灰意冷。”
白瑩聽到這裏才放心。
她當然知道,肖勁正值壯年,幹事業又一向認真,對於這樣的人來說,組織上的不信任,比其他打擊更為致命。
打擊肖勁,離不開白瑩的運作,要知道,當時上級給她交代的,隻是讓她查清楚事情經過,給舉報人一個交代。
是白瑩擅自做主,擴大了調查範圍,又延長了調查時間,無形中給肖勁造成了很大壓力。
當然,白瑩這麽做不是吃飽了撐的,而是為了給她的寶貝弟弟鋪路。
如今看起來,白瑩當初的布置還是起了作用的。
姐弟兩個又互相叮囑了幾句,這才掛斷了電話。
放下電話之後,辦公室的門就被敲響了,白俊傑此刻誌得意滿,他朗聲說道,進來。
他的秘書走了進來,“副廠長不好了,幾個大客戶都拒絕跟咱們續約。”
“什麽?什麽大客戶?”白俊傑的眼睛瞪了起來。
“就是購買丹寧布的大客戶,以前隻有我們廠能生產丹寧布,現在不知道怎麽的,還有好幾個廠也具備了生產丹寧布的能力,他們要價便宜,這些客戶都跑他們那裏進貨去了。”
白俊傑張口結舌,“怎麽會這樣?不是說,隻有咱們掌握著生產丹寧布的能力嗎?”
秘書猶豫了一下,“的確是這樣,不過……”
“不過什麽?”
“丹寧布是柳春草做出來的,她現在已經辭職了,會不會是她……”
白俊傑沒想到柳春草還有這本事,他頹然坐到了椅子上,臉上的血色都褪盡了,“她怎麽敢出賣廠裏的秘密?”
“丹寧布的製作方法,原本就是柳春草想出來的呀,她原來在廠裏兼職,自然不能把製作丹寧布的方法透露出去,可她現在已經不受約束了……”
白俊傑一拍桌子,“看來給這個小丫頭的教訓還不夠……”
白俊傑話音剛落,桌子上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接起電話,話筒裏卻傳來純正的英語。
“您等等等等再說,我先去找翻譯。”白俊傑趕緊手忙腳亂的對著話筒解釋。
然後讓秘書趕緊去找翻譯。
翻譯趕過來之後,白俊傑這才再次接起了電話。
電話是傑克萊納托打過來的。
他在電話裏邊譴責白俊傑,“白副廠長,我們已經嚴正的指出來,你方出售的防火麵料存在重大瑕疵,希望你們能盡快改進,你看看這都過去多長時間了,麵料改進的怎麽樣了?你們的誠意在哪裏啊?”
白俊傑的腦門上滲出汗來,“你們別著急呀,我們正在改進呢。”
“我已經給了你們一次機會,是你們沒有抓住,我現在就正式提出,跟你們解除後續的合同。”
聽到話筒裏傳出了滴滴滴的聲音,白俊傑呆若木雞,對方不聽他解釋就掛斷了電話,已經表明了態度。
丟了國內訂單不要緊,丟了外貿訂單,那上邊可是要追責的。
到了這個時候,白俊傑才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他想去找肖勁,找柳春草解決問題。
可是得到的消息卻是,這兩個人已經離開了省城,大家都不知道他們去哪裏了。
紡織廠馬上就麵臨考核,在這個緊要關頭丟失了大批訂單,白俊傑焦頭爛額。
他捶胸頓足,悔不當初,早知道柳春草這麽厲害,他哪敢跑上門去要挾人家啊?
可惜世上沒有後悔藥。
這個時候,柳春草,肖勁,還有安慶紅,峰哥和阿三,已經坐上了西去的列車。
這趟綠皮車擠得厲害,眼下還沒到過年的時候,車上已經是座無虛席。
肖勁給大家買的是一個格檔的臥鋪票,剛好六個人六張臥鋪。
這次出門,大家本來就是奔著散心遊玩去的,所以剛一上車就拿出了撲克牌,打起了爭上遊。
這種牌不需要多少技巧,全憑手氣,眼瞅著峰哥的臉上的紙條都快貼不下了,車子終於到站停了下來。
峰哥如釋重負,一邊撕著臉上的紙條,一邊說道,“終於到站了,大家夥下去透透氣吧。”
這也是個大站,不過停靠的時間不長,乘客們很快就上了車。
就在這個時候,柳春草看到了熟人。
“咦?鈴木中子?”柳春草小聲招呼肖勁,讓他也看。
隻見鈴木中子,跟一個留著仁丹胡的小老頭,一起登上了列車。
跟他們一起上車的,還有三四個中年人,這一行人都是表情嚴肅,好像要去幹什麽了不起的大事。
說來也巧,鈴木中子一行人的鋪位,就在柳春草他們的隔壁,這下子可真是冤家路窄,想躲也躲不開了。
這幾個中年人都拎著款式相同的行李袋,隻見行李袋上印著金州大學考古係幾個字。
他們漫不經心的把行李袋放到了貨架上,火車鳴笛,長途旅行又要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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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