率先走上前來的是胖妹,還有馬二嬸,畢竟清清白白做人的還占大多數。
這些人心地坦然,一個接一個的排隊接受檢查,大家按照保安的要求,脫掉上衣,解開腰帶。
通過檢查之後,又坦然的整理好衣物,然後跟柳春草打招呼。
這些通過了檢查的工人,並沒有立刻走,而是站在大門附近,他們很清楚哪些是內鬼,這會兒也想看內鬼的下場。
很快大部分人都通過了檢查,最後還有三四個女人,支支吾吾拖拖拉拉的不肯往前走。
安慶紅笑了笑,“大家夥這是等著我們動手嗎?如果拒不接受檢查,那就按規定開除,然後我這邊會報警。”
“不接受檢查,你憑啥要報警啊?”
“我懷疑你們有盜竊公物的嫌疑,當然可以報警了,這事廠裏處理不了,自然有人能管得著你們。”安慶紅說的很不客氣。
這幾個女工還心存僥幸,他們不希望柳春草報警,畢竟誰跟派出所都不熟,一旦進了派出所,事情再也沒有回旋的餘地了。
胡嫂子猶猶豫豫的走上前,她解開了上衣,裝模作樣的一伸胳膊就想離開,結果被保安攔住了。
“你褲腰裏是什麽東西?”
女保安說著話,不客氣的拽了一下,胡嫂子腰裏麵係的布帶子,農村女人有很多都不用皮帶,隨便拿個什麽係褲子,所以一拽就開。
胡嫂子沒防住,褲子直接掉地下,大家夥都看到了,一大卷花布被她直接纏在了腰上。
“你準備把花布帶回去?”安慶紅走上前去打量著花布。
女保安立刻把花布取了下來,平攤在地上,這卷布足足有五六尺,要是放到市場上去賣,能賣好幾塊錢。
胡嫂子眼珠子一轉,立刻拍著大腿,嚎啕大哭起來,“哎呀,這卷布怎麽跑到我身上,我也不知道呀。”
這是典型的胡攪蠻纏,柳春草可不吃這套,她直接看向安慶紅,後者一點頭,大聲說道,“報警吧。”
眼看著女保安就要衝出去報警,結果被胡嫂子抓住了褲腿,她這回是真害怕了,一邊痛哭流涕的懺悔,一邊保證自己絕不再犯。
柳春草沒說話,安慶紅就讓人把胡嫂子給帶到一旁等著。
接下來的第二個女工,在褲襠裏邊發現了一塊白布,也足足有三四尺,她找借口說,家裏的小孩沒有衣服了,所以帶塊布給孩子們做衣服。
現場一共搜查了四個人,這四個人都有夾帶,而且夾帶的布料很多,最便宜的布料也值三塊多錢。
柳春草氣的夠嗆,她之所以要在家鄉辦廠,就是惦記著家鄉的父老鄉親們,知道大家日子過得太苦,想帶著大家脫貧致富。
可這些人呢?
一點兒都不識好歹,還想著要占她的便宜,趴在她身上吸血,她就是再善良,也容不下這種行為。
柳春草轉向工人們,大聲問道,“大家夥說這件事情該怎麽辦?”
“開除,我們可都是清清白白的,沒得被這些家夥帶壞了名聲。”馬二嬸,胖妹,還有本本分分靠勞動的工人們,都大聲喊道。
就這樣,柳春草現場開除了偷帶布料的四個工人。
這四個人徹底傻眼,他們原本還想,仗著是同村的人,跟柳春草說說好話,無奈柳春草根本不吃這套。
他們失魂落魄的收拾了東西,在大家夥的嘲笑聲中,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柳春草已經說了,以前發的工資既往不咎,這個月的工資獎金全扣,就算作是,他們偷東西的賠償。
這件事情很快就驚動了柳大隊長,因為這四個女工的家人不甘心,還想找大隊長,讓他說情,給柳春草施壓,讓女工們重新回廠裏邊工作。
柳大隊長很想用煙袋鍋子敲敲這些人的腦袋,看看裏麵裝的是不是蛋花湯。
“你們就知足吧,春草把你們趕回來,那是給你們麵子,如果她報警的話,你們還要吃牢飯,凡是因為偷東西被開除的人,一概不要來找我,我不會幫你們說情的。”
柳大隊長拎得清,也展現了他鐵麵無私的一麵。
被開除對工人們影響很大,街坊鄰居親戚朋友指指點點倒罷了,家裏的收入一下子少了一大截,此刻柳二賴子裏麵家裏麵就鬧得雞飛狗跳。
柳二賴子的媳婦就是胡嫂子,自從知道不可能再回廠裏去工作之後,她的眼淚就沒停過。
偏偏小兒子不知道什麽是憂愁,還跑過來黏著要糖吃,胡嫂子一肚子氣沒處撒,一巴掌就打在了小兒子臉上,“吃吃吃……飯都沒得吃了,你還想吃糖?”
小兒子哇的一聲哭了起來,柳二賴子把兒子抱了過來,一腳就踹在了胡嫂子身上,“你這個笨娘們,帶塊布料還被別人發現了,你打我兒子幹什麽?你咋不去死呀?”
兩口子一場大戰,打完了之後,胡嫂子就要死要活的回了娘家。
柳二賴子十分煩惱,摸了兩塊錢出來,去路邊小店喝起了悶酒,他正喝著,就有人坐到了他對麵。
“二兄弟,聽說你老婆被開除了?這柳春草真不是個東西,什麽人的麵子都不給。”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丁大勇。
要說最恨柳春草的,絕對不是柳二癩子,即便是柳二癩子不地道,可是辦起工廠來,在考核通過的情況下,柳春草還是給了胡嫂子上崗的機會。
這丁大勇仗著自己是柳春草的繼父,一開始還耀武揚威,讓柳春草給自己安排個管事的活,最好是廠長。
結果被柳春草讓人給趕了出去,從那以後,丁大勇就連紡織廠的門都進不去,更別提是去招聘找工作占便宜了。
柳二賴子自然知道丁大勇跟柳春草的恩怨,他知道,這是村裏邊,為數不多能向著自己說話的人之一了。
當下拉著丁大勇大吐苦水,說起胡嫂子如何的不容易。
“她其實也沒帶回來多少東西,就是幾塊花布,也隻夠給我們家的人,一人做一件上衣,
又換了幾床被麵而已,你說這柳春草,至於這麽計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