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春草認為,出一次事故就要吸取教訓,總結經驗,預防下次再發生類似的事件,她把這個想法說出來,獲得了中層管理人員的支持。

“柳二癩子和丁大勇之所以生出報複的念頭,還是因為胡小玉幾個女工夾帶布料,我認為要從源頭上杜絕這種現象,就要教育工人們,全心全意為廠裏考慮,而不是一起占廠裏的便宜。”安慶紅分析的有理有據。

大家踴躍發言,經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後,現場製定了責任製和新的管理製度。

嚴禁工人拿廠裏的東西,不但不能盜竊公物,還要愛護公物。

紡織機等等都是重要的生產材料,必須要按照流程操作,一旦出現損壞,就要追究操作人的責任。

除此以外還建立了相應的舉報製度,凡是看到其他工人有盜竊廠裏財物的行為,都可以悄悄向保衛部門舉報,一旦查證之後,廠裏會給舉報人相應的獎勵。

而且廠裏還會保護舉報人的隱私,這條規定受到了全體工人的擁護。

之前那些守本分的工人,也看不慣其他人亂拿廠裏的東西,隻是礙於鄉裏鄉親的,不好說話。

新製度允許匿名舉報,大家就沒有這個顧慮了。

會議開的很成功,現場修改了管理措施,並且製定了新的獎罰製度之後,柳春草宣布散會。

她還沒來得及出會議室,門房大爺就急急忙忙闖進來了,說起來這個門房大爺不是別人,正是柳二大爺。

“春草呀,門口開來了好幾輛卡車,說是毛紡廠過來送機器的,你說是讓他們進,還是不讓他們進啊?”

柳二大爺很是敬業,為了當好門房,還特地搞了一套舊軍裝穿上,腰裏還紮個皮帶。

如果不是年齡不搭,估計他還會扛個紅纓槍過去站崗。

柳春草吃了一驚,她倒是聽傅恒說過,要賣給自己淘汰的便宜機器,沒想到還真的讓人給送過來了。

以這家夥的尿性,不會是拉來幾車破銅爛鐵,要搞強買強賣的把戲吧?

傅恒可不知道,他的信譽在柳春草心目中早已破產,他親自押車,還喜滋滋的站在大門口,等著柳春草表揚呢。

柳春草眯著眼睛觀察了一會兒,確定車上裝的是機器,這才從廠裏麵走了出來。

“傅廠長,你還真把機器給拉過來了,我能先看看貨嗎?”

“可以可以,就是這卡車太高,你上得去嗎?來,我拉你……”

傅恒十分熱情地伸出手,就看到柳春草躲開他,雙手一撐,就輕鬆地跳上了卡車。

安慶紅冷笑著看向傅恒,後者十分尷尬的把手在褲兜裏蹭了蹭。

有句話是怎麽說的,自作孽不可活呀,說的就是傅恒了。

他之前處處跟柳春草作對,導致柳春草對他的印象壞到了極點,現在想要修複這些過往的傷痕,得付出更多的努力和更大的代價。

機器設備完好無損,而且出廠之前還經過簡單的保養,看到這些東西,柳春草驚訝極了。

她跳下車拍拍手,就問傅恒價格。

傅恒有些難堪,柳春草就這麽不信任自己嗎?他明明表態說過,價格肯定優惠。

“這些設備已經不用了,按照廢銅爛鐵去賣的話,太糟蹋機器了,你要是能用,就給五千塊錢吧。”為了保持當爹的尊嚴,傅恒故作矜持的說道。

“一台機器?”

“不不不,瞧你說什麽呢?是所有的機器,凡是我今天拉過來的機器設備,一共給五千就得了。”

柳春草不會跟自己過不去,確定傅恒是真心賣設備,而不是拿自己開涮,柳春草立刻把會計叫過來辦手續,現場交接寫了合同。

然後給了傅恒五千塊錢。

拿著五千塊錢,傅恒還不想走。

“這時候已經不早了,我能在你們廠吃個飯嗎?”

“不能,我們廠不管飯。”柳春草一點麵子也不給傅恒,全然不顧,自己剛剛從他那兒買到了極其便宜的設備。

柳春草讓人把機器設備搬進廠裏之後,就鎖上了大門。

看到老板一臉的悵然若失,金秘書都有些過意不去了,“小傅,這姑娘實在是太過分了,要不然想辦法給她點教訓?”

“金秘書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我是那種人嗎?要做生意,就得在生意場上堂堂正正的競爭,背後搞陰謀詭計,那絕不是大丈夫所為,

你給我記住了,你也不許背著我私底下搞小動作,要是讓我知道了,我立刻把你送回家去。”傅恒一臉的大義凜然。

金秘書被傅恒說的冒汗,連連點頭,心裏隻覺得奇怪,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才會讓傅恒出現如此翻天覆地的轉變呢?

難道是傅恒拿了柳春草的頭發做法失敗,自己遭到了反噬不成?

千裏迢迢而來,隻住了兩天,馬隊長和王姐就提出要回北安了,這一次來到滿屯大隊,馬隊長終於知道,柳誌明已經不在了。

從今往後,他再也不用往滿屯大隊寄包裹了。

最終馬隊長懷揣著秘密離開了平安縣,他對柳春草還是有些內疚。

不過為了保護最心愛的人,馬隊長還是選擇違背良心,堅守住這個秘密。

送走了馬隊長,柳春草也要回紡織學校參加畢業考試,然後領取畢業證。

現在的紡織學校還是包分配的,這個分配的環節,對於柳春草來說就沒有必要了。

她早就想好,等到畢業以後放棄分配,直接經營自己的買賣。

把廠裏的工作全部交給了阿三,柳春草和安慶紅離開了朝陽紡織廠,前往省上。

她們此行有兩個目的,除了參加畢業考試領取畢業證之外,還要參加省上舉辦的輕工博覽會。

柳春草完全沒有想到,此行會遇到一個,對她極為重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