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的是班上的一個男生陳軍,他家就是省城的,平時為人很高傲,可惜成績一直不上不下,所以在同學裏邊兒混的一般,並不是很招人待見。
在實習的時候,陳軍跟同樣高傲的高雲書看對了眼兒,兩人建立了戀愛關係。
這次畢業分配,陳軍父母早早下手,花了錢幫他活動,所以他被分到了省紡織廠,為此陳軍很是驕傲。
省紡織學校麵對全省進行分配,能進省紡織廠或者是留在紡織學校,這都是好單位。
現在的工廠福利待遇好,比政府部門還要吃香。
陳軍原本以為,柳春草成績好,又跟紡織廠的領導關係處的不錯,肯定也能進紡織廠工作,沒想到她竟然下了鄉。
聽到陳軍嚷嚷一嗓子,班上的其他同學頓時來了興趣,大家圍攏過來,一起看通訊錄上的地址,果然是平安縣城滿屯大隊。
平安縣城本身就很偏,看來柳春草不僅下了鄉,而且去的還是個窮地方。
這下子,同學們再看柳春草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大多充滿了同情,還有一少部分人幸災樂禍。
“柳春草,你怎麽下鄉了呢?你不是跟紡織廠領導的關係不錯嗎?”
“就是啊,在學校的時候咋咋呼呼,我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
“春草呀,就憑你得了那麽多競賽獎,你也能留在學校發展吧?”
同學們嘰嘰喳喳說什麽的都有,柳春草看了一下說風涼話的那幾個同學,發現是陳軍帶的頭。
仔細回憶一下,柳春草發現自己跟陳軍並沒有打過什麽交道,當然也談不上得罪對方,對方這種情緒是從哪兒來的呢?
“下鄉怎麽了?下鄉就一定沒有前途嗎?我也下鄉了。”安慶紅拿過通訊錄,大大方方的填上了自己的姓名和地址。
這下子,同學們看向安慶紅的目光也不一樣了,安慶紅是不是傻?
要知道安慶紅可是毛紡廠子弟,就算是不能留在省城,至少也也能進毛紡廠,毛紡廠要比朝陽紡織廠大多了,也更有前途。
眼看著同學們都圍著柳春草和安慶紅嘰嘰喳喳,班主任老師笑著走了過來,“大家在討論什麽?”
陳軍得意洋洋的把通訊錄拿給班主任老師看,“柳春草要下鄉了。”
班主任老師看了一眼通訊錄,突然一拍桌子,“柳春草,據說有外商投資了一家村辦紡織廠,是不是這個朝陽紡織廠呀?”
柳春草笑著點頭,“是,萊納托百貨公司投資了五十萬美元,準備和朝陽紡織廠合作開發新項目。”
亨利萊納托不僅有感恩之心,而且還具有戰略眼光,他相信柳春草的能力。
在參觀過朝陽紡織廠後不久,就提出要給朝陽紡織廠追加投資,和柳春草合作開發新項目。
考慮到亨利萊納托占據著相當份額的海外市場,而柳春草目前還沒有獨立開發海外市場的能力,她就答應了對方的條件。
雙方已經簽署了合作的協議,就在前不久,相關部門的程序也審批下來,亨利萊納托的投資到位,所以嚴格的說,朝陽紡織廠現在是合資企業。
此話一出,班上的同學再看柳春草的眼神,又不一樣了。
現在已經有外商在國內投資辦廠,不過那都僅限於沿海地區,交通便利,有經濟基礎。
內地目前還無人問津,朝陽紡織廠可是S省的第一個合資企業。
現在有不少人,盲目的迷信崇拜國外,覺得月亮都是外國的圓,相比較省城的企業,人們最想去的是外資企業。
沒有外資企業,那合資企業也好,因為合資企業也能享受國家給的福利政策待遇,而且工廠內部的條件也會更加優厚。
陳軍沒想到,這個辦在鄉下的村辦小廠,竟然是家合資企業,這麽看起來,柳春草分配的也不差。
再看看他自己名字後邊綴的省紡織廠,陳軍頓時覺得沒滋沒味起來。
同學們冷落了陳軍,再度圍住柳春草和安慶紅熱烈的討論起來,他們都很好奇,合資企業給的工資待遇怎麽樣?
柳春草拿股份,安慶紅興致勃勃地說起了自己的待遇,“每月基本工資一百塊,獎金加提成能拿個二三百吧,這還是實習期的工資,等到轉正,老板還不得給我加薪呀。”
安慶紅說著,笑著看了看柳春草,柳春草衝她點了點頭,轉正了當然要加薪,安慶紅和阿三也算是紡織廠的元老,可是立下了汗馬功勞的,她還準備後期給他們分股份呢。
同學們頓時流露出羨慕的眼神兒,一個個讚不絕口,幾個心理承受能力弱的,差點摔倒在地上,基本工資就一百呀,一月到手三四百,這是什麽待遇?
要知道,即便是幹部家庭,全家都拿工資,也掙不了這麽多呀。
當然,安慶紅說的這個待遇也有誇張的成分,她是管理層,所以拿得多。
普通工人可是拿不了這麽多錢,不過為了給柳春草撐麵子,安慶紅還是照多裏說。
班主任老師笑著恭喜了柳春草和安慶紅,又給大家通知了考試時間,剩下的時間就讓同學們自己支配了。
想跟柳春草套近乎的人很多,可是柳春草急著回家去看看,所以婉言謝絕了同學們的邀請。
家裏一切正常,柳春草驚訝的發現小毛驢又胖了,秀秀的肚子也圓的像吹了氣兒。
峰哥又驚又喜,“小老板,你們咋這時候回來了?”
大家久別重逢,有說不完的話,就在說的熱鬧的時候,院子的門被敲響了,馮新強拎著一個大肘子,笑嗬嗬的走了進來。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個不速之客,就是柳春草早上勸服的跳樓客。
馮新強說,這個人從樓上下來之後,說什麽也要見柳春草一麵,他沒辦法,就把這人給帶過來了。
柳春草倒是很能理解跳樓客的心情,知道他有解不開的心結。
幹脆請他在家裏坐下,直接問起他為什麽要跳樓。
跳樓客略微整理了一下儀表,看起來沒有那麽憔悴了,他整了整自己髒汙的西服,開了口,
“我叫申屠紅,就在昨天以前,我還做著服裝生意,是個成功的老板,之所以會這麽落魄,都是因為我被別人騙了,騙我的這個人就叫做鈴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