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本該是秋高氣爽、月明星稀的晚。
空中輕紗般的雲,卻將星月的光芒遮了七八分。
導致天異常的黑沉,仿佛是要為這注定不平凡的一夜,拉開暗黑的帷幕。
酉時末,皇宮的大門走出兩抹頎長挺拔的身影。
剛出宮門,左邊那位衣著更為華麗的男子便有些耐不住輕聲嘀咕:“六哥,你方才與父皇說了些什麽,他竟同意將三百年的海底火靈芝贈與你?”
要知道,這三百年海底火靈芝,當初皇帝可以費了一番功夫才拿到,據說有延年益壽的奇特功效。
都當上皇帝的位置了,誰不願再多活幾年呢。
其實,先前慕容齊就偷偷套過皇帝的口風。覺著拿到壓根兒就沒可能。
奈何慕容淵不聽勸,今晚非得來再試一番。
慕容齊擔心慕容淵受責罰,可他今早已經在皇帝麵前晃了一遭了,不敢跟著慕容淵進禦書房,隻能在外頭暗戳戳地幹等。
怎料慕容淵進去還不到半個時辰,手中就抱著個遍體通紅的錦盒出來了。
那盒子慕容齊認得,可不就是裝三百年火靈芝的盒子嘛!
這怎能不讓慕容齊百思不解?
慕容淵卻沒有如往常一般回答慕容齊的問題,而是沉吟著回到了馬車。
方才他向皇帝有技巧地討要三百年火靈芝時,皇帝起初也是不舍的。
最後是皇帝身邊的曹公公自禦書房外而來,在皇帝耳邊低語了幾句,皇帝才突然改變了主意。
盡管皇帝方才的情緒掩藏得很好,可還是泄露了那麽一絲絲極不易察覺的……不安?
何事不安?
竟能讓皇帝著急到,連這等珍貴藥材都不願再花時間挽留?
越想,慕容淵越覺得事情不簡單。
因為他的心緒,從方才就有莫名的不寧。
“方才禦書房外,可還有他人來求見過父皇?”慕容淵將視線鎖定慕容齊。
沉默了一路的慕容淵突然開口,慕容齊被問得先是一愣,繼而才開始回憶:“就,好像一個宮的太監來過,那太監有些麵熟,可我一時想不起是哪個宮的了,但肯定是見過的。”
“可是我母妃或者你母妃宮中的人?”
“怎麽可能!”慕容齊不雅地翻了個白眼,哭笑不得,“六哥,我平日就是再不勤於入宮,自己母妃和薑妃娘娘宮內的太監長啥樣,還是記得的!”
薑妃娘娘,是慕容淵的母妃。
不過經慕容淵這般提醒,慕容齊倒是想起那名太監的一個特殊點:“哦!對了!那個太監蠻高的,是我見過宮裏最高的太監了。”
一般太監入宮的時間都較早,受了刑,對身高有一定的影響,所以不會太高。
這等身高,在宮內實屬罕見。
有了這般提醒,慕容淵瞬間找到了切入點:那是被軟禁的二皇子,慕容博的太監!
因為那個太監,當初是成年後才進宮的!
慕容博被收回二皇子府,軟禁在皇宮以前自己的宮殿後,除非皇帝召見,是寸步不能出來的。
為何慕容博的太監,會在皇帝即將就寢的時候,冒著遷怒龍顏的風險覲見?
可是有大事發生?
究竟是何大事?
慕容淵剛陷入沉思,馬車卻赫然停住,屬下恭敬的聲音匯報道:“六皇子,外頭有位身著鎮北軍服的將士攔車,可需屬下將她趕走?”
“不必。”
言罷,慕容淵掀開車簾一躍而下,慕容齊緊隨其後。
上官宿月挑眉笑了,頗一副對方識時務的味道,將手朝慕容淵一伸:“東西到手了?交給我便好了。”
這幅理所當然的囂張態度,讓慕容淵氣得笑了:“將軍這巧取豪奪的功夫,還真是爐火純青,本皇子佩服。”
言語間,是明晃晃的諷刺上官宿月,過河拆橋呢!
麵對此等諷刺,上官宿月卻臉不紅心不跳,“那你還不趕緊把東西交出來,蘇呆子那兒明早興許就要用了。”
蘇呆子,自然是指鎮北軍的軍醫蘇長卿。
這人平日倒是挺正常的,可一旦一頭紮進醫學的海洋,那如癡如醉的德行,可不就跟呆子一般。
與之相熟的上官宿月幾人,便時常這般喚蘇長卿。
她本不是愛搶功勞之人,這般做是難得有慎重考慮過的。
首先,藥材收集齊全後,定然是由蘇長卿在鎮北將軍府煉製。
可慕容淵和蕭景落目前可是情敵關係,萬一這二人一言不合打起來,他倆那逆天而不自知的武力值,一個不小心影響蘇長卿練藥怎麽辦?
拳腳刀劍,畢竟無眼。
況且從金銘國回木楓國這一路,慕容淵和蕭景落這二人就沒少交過手!
別以為他倆每次都挑夜深人靜四下無人的時候動手,就神不知鬼不覺。
上官宿月的功夫好歹與他們相差無幾,憑借逆天的聽力,不知“聽”了多少場大戲。
其次,秦子衿如今正處於感情低迷期,上官宿月看得出來,她並沒有徹底從前一段情傷中徹底走出。
而蕭景落,嗬,嘴強心軟!
盡管在上官宿月看來,這一切都是蕭景落的問題。
但好歹對方是她這麽多年“臭味相投”的兄弟,總不能讓外人在此時去撿漏鑽空子。
尤其是如慕容淵這等高級玩家,上官宿月覺著“軟萌單純”的秦子衿,定然招架不住這等再三的恩情。
萬一秦子衿真和慕容淵“舊情複燃”,那蕭景落豈不是完了!
最後,上官宿月今日白天明明就已經和對方達成協議,還許諾在不傷天害理的情況下,幫對方無條件達成一個心願。
豈料慕容淵此時這情形,倒像是要不認賬?
“六皇子,可知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莫不是要當真小人。”
“能有親近子衿的機會,當一回小人,也未嚐不可。”慕容淵這白切黑,自然對上官宿月這等不痛不癢的諷刺,渾然不在意。
但他身後的慕容齊,卻聽得三觀俱碎!
是他方才耳背嗎?
“子衿”這般對女子昵稱,怎會自他如謫仙般的六哥嘴裏,這般曖昧地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