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秦風和白宇將銀發男子春穿好了衣衫,弄幹了頭發,安頓到了馬車內後。

秦子衿也簡單的準備了今夜的晚膳。

四菜一湯,香氣四溢。

原本一肚子抱怨的白宇,在聞到菜香味的時候,瞬間煙消雲散。

他突然找到了這一路一直讓秦子衿做飯更為正當的理由,那便是住客棧人多口雜,銀發男子身份不便暴露,一路就這般風餐露宿便好。

怎料,這如意算盤,在這頓飯剛吃完,就散了。

因為那銀發男子,居然醒了!

這麽快就醒了!

說實話,在對上他那雙純銀色好看得不像樣的眸子時,白宇的心有一瞬的緊。

不是那種心動的緊,而是緊張的緊。

他怕這“人”會突然發飆,大開殺戒。

畢竟,這可是人形魂獸!

怎料,這銀發男子隻是用那雙銀色的眸子十分迷茫地注視了一番周圍的環境,又環視了一番他們三人,便就那般定定坐著,沒了下一步動作。

這般形容,秦子衿心裏也沒了底。

那次見銀發男子的場景太過混亂,她又因開啟“顧盼生輝”的技能,導致根本就沒仔細辨別他究竟是何秉性。

隻知道這家夥是他們所有魂獸的“王”,但是架子好似並不大,脾氣比黃金獅子要好得多,偏生那些靈犀森林的魂獸就是對他言聽計從。

不過這些都不是秦子衿要去研究的內容,因為他現在不說話,她內心也開始打鼓了。

堅持了足足一盞茶的功夫,四人都沒有接下來的舉動。

秦子衿試著打破僵局,朝銀發男子所在的馬車挪了兩步:

“那個,你還記得我嗎?”

銀發男子機械般地一點點將頭轉向秦子衿,臉上的迷茫不斷擴大。

這一舉動,讓白宇和秦風瞬間進入警戒狀態。

要不是秦風一直被白宇拽著,他恐已衝到秦子衿跟前將她護在身後。

可這般過激的舉動,極有可能將這銀發男子激怒,後果不堪設想。

白宇覺得,若真像秦子衿所言那般,銀發男子和他的夥伴都救過秦子衿,那他應該對秦子衿是沒有惡意的,讓秦子衿與他近距離單獨處一會兒,反倒更安全。

這項,銀發男子終於開了口,嗓音懵懂純淨,還帶著孤兒嚴重的奶味兒:

“你,認得我?”

在秦子衿的桃花眸盛滿驚訝時,銀發男子的眼中也盈滿了喜悅,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般,一下子撲向了秦子衿。

可他才剛站起來,就“吧唧”一下從馬車上摔倒在地,頗為不解地看了看自己的雙腿,總覺著這玩意兒十分陌生,仿佛他從未用過一般。

遵循本能,銀發男子隻能撐起上半身,保持下半身貼地的姿勢,左右搖擺地朝秦子衿蠕動而來。

沒錯!

就是蠕動!

若不是秦子衿知曉這銀發男子的原型是條銀色巨蛇,前不久還是半蛇半人的狀態,定然會覺著這男子不是身子不好使,就是腦子不好使!

果不其然,不遠處的秦風和白宇見銀發男子如此,皆如被雷劈中的感覺。

好好做個人不行嗎?

非得整這套非人類的出場方式?!

秦子衿努力控製著表情管理,三步並作兩步上前將銀發男子歪歪扭扭地扶了起來,眼角的餘光睃了眼秦風和白宇,還是決定先私下問一問銀發男子情況,便對他們倆刀:

“我先同他說說話,你們不用擔心。”

孤男寡女,還要在馬車裏頭去說話,這讓秦風如何放心得下!

可一麵白宇拽著他不放,一麵秦子衿已扶著那個走路姿勢極度怪異的銀發男子上了車,還把車簾給放下了。

這把秦風給急得喲,都開始磨牙了。

白宇安撫性地拍了拍秦風的肩膀:“放心,那個男子雖然奇怪了點,但對秦子衿是沒有惡意的。”

人會騙人,魂獸的感情卻直接而真摯,極少欺騙同伴。

若是秦子衿能得到他們的認可,他們段不會傷害秦子衿。

白宇是真好奇秦子衿這等人格魅力,竟然能與魂獸都和諧相處起來。

馬車內,秦子衿被銀發男子一刻不離的視線看得有些不自在,還是頂著不適緩緩開口:

“王?你真的不記得,你是誰了?”

“王?那是什麽意思?”銀發男子跟著重複道,繼而好奇又迷茫地歪了歪頭,“我是誰?”

銀發男子醒來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

他是誰?

他來自哪裏?

他為何在這裏?

他經曆過什麽?

他為什麽感覺自己的身體這麽奇怪,不聽使喚?

……

太多的問題,銀發男子卻一個答案都不知曉。

迷茫,惶恐,無措等陌生又複雜的情緒襲上銀發男子心頭,焦灼間,一個如流水濺玉般悅耳的少年音鑽入了他的耳中,問他還記得他嗎?

那便證明他們曾經是見過的,銀發男子一下子便找到了希望,一下子丟給秦子衿好幾個問題。

可秦子衿無奈地發現,她除了知曉銀發男子的原型和身份是魂獸之王外,其他都一無所知!

秦子衿便將自己知曉的說了,銀發男子表示自己並不是理解。

秦子衿這才意識到,他恐不僅是失了記憶,對這個世界原本許多事情的認知,恐也一並全都失去了。

若非要形容他此時的狀態,就是行動和言語間的成年人,卻是認知和心性堪比孩童。

究竟是經曆了什麽,才會讓強大如斯的他變成如此,已超出了秦子衿目前的認知。

但出於過往的恩情,秦子衿便不會坐視不理。

因為他發現,他周身那股魂獸的氣息也**然無存,連普通的馬兒都不會被他的血統所鎮壓,那便證明帶著他暫時不會被其他魂獸發現,一時半會兒就算有仇敵也找不上來。

隻不過,首先得讓他放下戒心,相信自己是安全的才行。

從方才的談話中,秦子衿已經隱隱感覺到他內心的不安,其實是在無限擴大的。

思索一番,秦子衿定定與銀發男子對視,而後便道:“你別怕,看著我的眼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