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9章 惱人的白襯衫

劉偉不知如何安慰老板娘,隻能看著她淚眼婆娑,心裏一陣陣地發緊。

“後來呢?”劉偉問。

“後來,小王的身體就一天不如一天,年紀輕輕的就咳得直不起腰來,像個即將下世的老頭。”

“他們廠領導怎麽說?”

“回來後,我們就把他的情況和醫生的話講給他們廠領導聽,想著給小王換個輕鬆一點的崗位。他們廠領導卻說,調換工作崗位是不可能的,現在各個崗位都在裁員,小王要是實在不能上班,那就吃低保吧。無奈,我家小王就隻好吃低保,可一個月不到三百塊錢,連他一個人的飯錢都不夠。他不要看病吃藥了嗎?我們不要養孩子了嗎?將來孩子不要上學了嗎?你說,像我這種情況,不惟利是圖行嗎?我要養活孩子和老公啊!”老板娘情到急處竟把訴說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呐喊。

老板娘撕喊得劉偉心直跳,稍後又問:“我聽說可以申請工傷的,你們沒去申請麽?”

“去了。可是人家讓我們拿出證據來證明小王的病是因為工作造成的,我們怎麽證明呀?我們從哪裏拿證據啊?”

“那,就這樣算啦?”

“不這樣還能怎樣?”老板娘擺了擺手,神情無奈地說,“唉,這就是命啊!算啦算啦,咱們老百姓就這樣,誰管你啊,有低保拿就已經不錯了!”

“混蛋!×他媽的!”劉偉氣得呼呼地喘粗氣。

“算啦,這就是命,我認了。”老板娘反過來勸慰劉偉,“來,喝酒。你要是不想喝就算了,我自己喝。”

“不,不,我陪你喝。”劉偉端起了酒杯。

“要不……”老板娘看著劉偉問,“我去買瓶白酒?”

“算啦,我能喝啤酒。”

幾杯酒下肚,倆人的情緒漸漸地恢複了平靜,老板娘的臉上又綻出了笑容,說:“你這個人還挺有同情心的。”

“我見不得人受苦,也聽不得人受氣。” 劉偉說,“這樣吧,你明天去我們公司時,發票上就照原來那個數開吧,別改了。”

“算啦,你的心意我領了。我也是一時心急想多賺點錢而已。可是,一口吃不了個胖子,還是慢慢地掙應該掙的錢吧。我聽你的,降百分之三十。”

此時,劉偉想起了柳若蘭帶著他去旋轉餐廳吃飯要發票的情景,便哼哼冷笑了兩聲,說:“不用,你就降百分之十吧。我們公司可以承受的。”

“真的麽?”老板娘的眼睛裏露出了欣喜的目光。

“當然是真的,我從不騙人。”劉偉又問,“你剛才說,你認識我們公司的馬鳴,是真的嗎?”

“我是唬你的,我哪認識他呀!”老板娘實話實說,又嘻嘻地笑。

“那……”劉偉詫異地問,“你怎麽能叫出他的名字?”

“我認識他的一個表親。”老板娘解釋說,“不怕你笑話,自打你跟我們聯係賒賬的事以後,我怕你們公司不能給我們及時結賬,就四處找人打聽你們公司的情況,火車站的這個小夥子說認識你們公司的領導,還說那個領導叫馬鳴,是個經理,挺管事的。我又問他,你們公司怎麽樣,賺錢嗎?他說很賺錢的。這樣我才敢賒賬給你的。”

“馬鳴的那個表親叫什麽?”劉偉對別的不感興趣,隻對這個火車站的小夥子感興趣。

“石濤。”

“他在鐵路做什麽工作?”

“原先是站長的司機,現在去‘多經’了。”

“多經?”劉偉詫異地問,“啥意思?”

“多經,就是多種經營的意思,是鐵路內部的一個臨時部門,專門安置裁下來的下崗工人。這個小夥子專門負責鐵路貨物的上下站和零擔、集裝箱以及車皮的外聯業務,聽說還是個部門經理。”

“真的呀?”劉偉興奮地叫了起來,“你能不能給我聯係這個人?”

“幹嘛?”老板娘瞥了劉偉一眼。

“我正愁找不到買車票和辦理鐵路上下站的人呢?他能辦這些事嗎?”

“我想應該沒問題吧,他是站長的司機,又是經理,誰不讓他三分呢?”

“你幫我聯係一下嗎?”劉偉像個孩子似的央求道,“好姐姐,你就幫幫我吧,我求求你了!”

老板娘見劉偉央求自己,佯怒道:“哦,現在求著我了,我又成了好姐姐了,不是剛才了?‘請自重!給我滾開!我要砸門了!’你怎麽不砸呀?去砸啊!哼!我才不管你呢!”

劉偉見老板娘舊話重提,也覺得自己剛才的話說得有些過分了,便訕笑道:“我剛才不是誤會了麽?你別往心裏去。”又央求道,“好姐姐,求求你了!給我介紹介紹唄,我會報答你的!”

老板娘喝了酒,臉色潮紅,心跳加快,又見劉偉軟語相求,便問:“你怎麽報答我呀?”說了,就拿眼睛斜劉偉,氣息急促,嬌喘微微。

劉偉說報答隻是情急時的隨口話,並無實意,見老板娘追問,一時著急,隨口胡說:“隻要姐姐幫忙,怎麽都行!”

“這可是你說的,不許反悔哦!”

“當然!”劉偉以手撫胸,很莊重地點了點頭。

老板娘的身子顫了一下,臉色立刻緋紅一片,意醉神迷起來。她站起身,卻低下了頭,又瞥了一眼劉偉,眼角處還帶有一絲羞怯的笑意,嬌羞地叫劉偉:“你……過來。”

“幹嘛?”劉偉瞥了老板娘一眼,心裏有點發怵。

“你過來!”語速漸快,語調漸高。

“幹嘛?”劉偉賴著不想動。

“過來!”請求變成了嗬斥。

劉偉怕老板娘生氣,就含含糊糊地蹭了過去。老板娘等不得劉偉走到跟前,跨前一步,張開雙臂,死死將他抱住,再也舍不得鬆手了。

劉偉心裏一驚,慌忙扳女人的肩膀,哪能扳得動?扳不動,也就不扳了,雙手就勢摟住女人的腰,將她緊緊擁在懷裏。

溫碧蓮像小鳥一樣依偎在劉偉的懷裏,感到溫暖、愜意而又安全,一顆心便踏實了下來,忘情地說:“哦……真好,好幾年都沒有這樣了!”說了,又把小巧的鼻尖貼到劉偉的胸上,鼻翼翕動,貪婪地嗅著,似少女聞花,如貓兒覓食。

“你身上的味道真好!第一次見你,就聞到你身上的這個味道了。聞過了,就忘不了了!”溫碧蓮囈語。

劉偉心頭一顫,被人認可被人需要的感覺伴隨著一股暖流瞬間就傳遍了全身,他用力抱緊老板娘,雙手情不自禁地撫摸她那柔軟的身子……突然,溫碧蓮一把將劉偉推開,抬起雙手,抓住他白襯衣的領口,往後輕輕一拽,白襯衫就被她翻到了劉偉的身後,卻不繼續脫,而是把手拿回來,放在劉偉的胸膛,囈語道:“好棒啊!你真幹淨,很少有男人像你這麽幹淨的! ”

劉偉反剪雙手自己脫掉了白襯衫,一揮手將它扔到了**,又騰出手來去脫……

……

溫碧蓮吻得很動情,使勁往前拱,劉偉站立不穩,向後退去,一屁股跌坐在床,正好坐在他的白襯衫上,又急忙站起來,推開老板娘,轉身拿起自己的白襯衫,在**鋪平,還用手很仔細地撣了撣。老板娘從後麵抱住劉偉,手胡**索,嘴上卻嬉笑道:“一個男孩子幹嘛那麽講究啊?整天穿著白襯衣,一絲不褶,領口白白的,一點油汙都沒有!幹嘛呀你,想變成小白臉啊?姐姐可不喜歡哦!”

劉偉沒有答話,眼睛盯著白襯衫,腦海裏卻浮現出蘇娜的身影,仿佛看見蘇娜正用幽怨的眼神瞪著他說:“你為什麽不珍惜我買給你的衣服?為什麽不珍惜我?!”

劉偉心頭一震,猛然驚醒,用力推開老板娘,抓起自己的衣服,一邊慌裏慌張地往身上傳,一邊說:“不行不行,這可不行!”

溫碧蓮驚詫得瞪大了眼睛,很不高興地問:“怎麽啦,怎麽啦這是?剛才不是還好好的麽!”

“我……”劉偉有心直接拒絕老板娘,又不忍傷她,偷偷地瞥了她一眼,吭吭唧唧地說,“我……我要撒尿。”

溫碧蓮一愣,旋即噗嗤一聲,捂住嘴笑了起來:“瞧你這點出息!去吧,庫房往裏,左手邊就是。”

劉偉像聽到了大赦令,貓著腰跑了過去。溫碧蓮看著他跑去的背影,笑了笑,爬上床,翻身躺下,順手脫了自己的衣服,一手撫胸,一手向下,閉上了眼睛,腦中浮想聯翩,身子就似水蛇一般扭動起來……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老板娘忽地出了一身冷汗,猛地驚醒,睜開眼睛四處張望,一時間不知自己身在何處情歸何方,兀自愣了一會兒,又倏地回到了現實,卻不見劉偉,就衝著庫房高喊:“你幹嘛呢,怎麽還不出來?掉茅坑裏了?!”喊了,就豎起耳朵聽回話,回話沒聽到,卻聽到了一陣微微的吭哧聲,心裏一驚,又喊:“你幹嘛呢?快點回來!”再聽,沒了聲音,又過了許久,才見劉偉蔫蔫的走了回來。

“你幹嘛啦? ”溫碧蓮結婚多年,很清楚男人那點事,隻掃了劉偉一眼,就猜到了他剛才的齷齪舉動,厲聲喝問:“為什麽呀?! ”

劉偉像做錯了事的小學生,羞紅滿麵。此刻,他覺得自己就是一個剛跟人訂了合同又立馬毀約的不良商人,既內疚,又不好意思,咕噥道:“沒,我沒幹啥。”

“沒幹啥你幹啥呢,這麽半天不出來?那你剛才吭哧啥呢?!”溫碧蓮越問越氣,聲音又提高了八度,“我就這麽不招你待見嘛,你寧可浪費了,也不給我?!”

劉偉不知如何表白,低聲反駁:“誰浪費了?”

“沒浪費你來呀!來,給我呀!”說著,老板娘翻身下床,拉過劉偉,一轉身,把他推倒在**,自己又爬上去,一邊擺弄劉偉,一邊說:“給我,給我,就是第二槍,我也要!”

劉偉感覺自己又要雄風再起,慌忙推開她,翻身下床,抓起白襯衫正要穿時,卻被溫碧蓮一把搶了過去。劉偉見老板娘把白襯衣攥成了一團,心疼得直皺眉頭,高喊:“給我!給我!”

溫碧蓮隱隱地感覺到這件白襯衣有問題,就故意像揉麵團一樣揉搓,斜著眼睛觀察劉偉,見他果然露出了心疼的神態,便確定攪了好事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件白襯衫。她心裏騰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將這件可恨的白襯衫撕爛揉碎,再踏上一腳!於是,就高高舉起舉起白襯衫,正要扔時,劉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從她手裏搶了過去。

被劉偉搶回了白襯衫,溫碧蓮不但沒有發火,反而冷靜了下來,語調平和地問:“是女人買給你的吧?”

“嗯。”

“老婆?”

“我沒結婚。”

“女朋友?”

“同學。”

“同學?女同學?”

“嗯。”

溫碧蓮納罕了好半天,又問:“人家結婚了?”

劉偉穿上了襯衫,看了溫碧蓮一眼,反問:“你怎麽知道?”

“你愛她?”

劉偉係襯衣紐扣,不回話。

“她也愛你?”溫碧蓮不等回話,又問,“你們是情人?”

劉偉將白襯衫的下擺塞到褲腰裏,還是不說話。

“她長得漂亮嗎?回頭帶來讓姐姐看看?”

劉偉紮好了皮帶,說:“她不在咱這兒,在哈爾濱。”

“哈爾濱?”溫碧蓮先是納悶,旋即又在臉上綻放出笑容,“你還挺癡情的。人家已經結婚了,又不在你身邊,你還為人家守身如玉啊?她一定漂亮得跟天仙一樣,要不你怎麽會這樣癡情呢?我真是羨慕她!”說罷,心裏泛起一陣酸楚,眼圈便紅了起來,又央求:“你先別走,再抱抱我吧。”

劉偉無法拒絕一個含淚女人的這種請求,走過去,張開雙臂將老板娘抱在懷裏,雙手輕撫女人那光滑細膩的肌膚。他覺得有點內疚,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不喜歡你,但我不能給你。請你原諒!”說罷,安慰似的拍了拍女人的後背,輕輕將她推開,轉身要走。

“等等,”溫碧蓮叫道,“給你鑰匙,出去後,先把鑰匙扔進來,再把卷閘門給我拉下來,別忘了!”

劉偉默默地走出了小房,突然想起什麽,又折回來,站在門口說:“別忘了明天去公司結賬。”

溫碧蓮看也不看,懶懶地向他甩了甩手:“走吧,走吧,趕緊給我滾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