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他竟是如此細心。

蘇向晚心中生出一股別樣的情緒。

她不再耽擱,拿起發簪在腦後束了個發髻,再用膠水將假胡子粘在臉上,對著鏡子看了看,活脫脫一個文弱書生模樣。

她從換下來的衣裙上取下裝素戒的荷包,緊緊係在腰間,收拾差不多了,蘇向晚打開房門出來。

蕭北辰聽見動靜回頭,頓時愣住了。

麵前的小生皮膚白皙,頭發梳得一絲不苟,為了更逼真些,蘇向晚還將臉上的妝容都卸掉了,此刻臉上不施粉黛,卻依然麵容姣好,原來人好看到一定程度,真的會雌雄難辨。

蕭北辰掩唇輕咳兩聲,盡量忽略心中那一抹異樣的感覺,再開口時聲音都透著一股疏離:“走吧。”

蘇向晚點點頭,跟在他身後。

下到一樓,店小二恭恭敬敬地將兩人迎出去,看向蘇向晚的眼神中都透露著一股說不出的懊惱與敬畏。

蘇向晚不著痕跡地看了一眼蕭北辰,心中思緒萬千,這店小二的態度更加讓她確信,玉緣閣與秦王一定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況且剛剛她隻是好奇詢問了一番這玉緣閣其他幾層樓的情況,那店小二就慌慌張張的想把她攆出去,可是這蕭北辰很明顯非常清楚這二樓就是客棧,看來,這位秦王殿下身份一定不簡單,難不成他就是玉緣閣的幕後之人?

蕭北辰領著蘇向晚出了玉緣閣後,一直隱在暗處的夜冥閃身到店小二麵前,看向他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死人。

店小二心裏咯噔一下,暗道一聲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夜冥就遞給他一個荷包,冷冷的開口道:“這裏麵是你這個月的月錢,拿著錢,收拾收拾東西,滾蛋!”

店小二慌得快要哭出來,雙手合十祈求:“大人,求您在爺麵前替我求求情吧,小的真的不知道那蘇小姐是秦王殿下的人啊,小的上有老下有小,這份差使對小的來說真的很重要啊……”

夜冥冷聲打斷:“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王爺沒有要你的小命已經是格外開恩,要不是看在你還有一家老小要照顧,你早就不知道死了幾百回了!當年你在街上乞討,王爺心善,給你尋得一份養家糊口的差使,月錢不知道比尋常店家高出多少倍,你倒好,有錢了,就忘了本,到處捧高踩低,陽奉陰違,你有今天的結局,全是你咎由自取!以後給我夾起尾巴做人,不然,結局隻會比今日更加淒慘!”

說完,夜冥便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種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那店小二“撲通”一聲跌坐在地上,眼角流下懊悔的淚水,悔不當初。

可是已經晚了,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呢?

——

因為一身男子裝扮,再加上有蕭北辰這個活招牌,二人很順利的便進入了醉翁軒。

剛進門,就迎上來一個衣著單薄的姑娘,那姑娘羞澀地看了一眼蘇向晚,臉頓時紅了,嬌笑道:“這位小公子怎麽生得這般俊俏,瞅著麵生,想必是第一次來吧,要不要隨奴家去房中喝杯茶?奴家剛從媽媽那討來一壺新茶,小公子一起去嚐嚐鮮如何?”

說著,那姑娘將手中的絹帕甩到蘇向晚麵前,空氣中留下一股甜膩的清香味。

蘇向晚頓時被撩得臉紅心跳,尷尬得不知所措。

天地良心啊,她活了兩輩子,還沒被哪個姑娘家這麽撩撥,這誰受得了。

一旁的蕭北辰臉色刷地黑下來,冷冷瞪了一眼那個姑娘,將落在蘇向晚身上的絹帕甩回去,拽著她的手就往裏走。

那姑娘愣在原地,錯愕地看著二人越來越遠的背影,眉頭都皺成川字。

身邊有小姐妹圍上來好奇詢問:“妖兒姐姐,這是怎麽了?”

那個名叫妖兒的姑娘一臉嫌棄:“兩個大男人搞在一起了,想找樂子在家找就是了,居然跑到我們醉翁軒來了,真是傷風敗俗!”

那幾個小姐妹紛紛驚訝不已:“什麽?這兩位公子是一對?!現在這有錢人竟然比我們玩的還花嗎?”

“不過這兩位公子模樣長得倒是俊俏,這站在一起啊,還真是賞心悅目的。”

“哎你們猜,他們當中哪位公子是更嬌弱的那個主?”

“這還用猜嗎?肯定是那個身形瘦弱的公子啊,隻可惜是個男兒身,這要是女子,就憑那張臉,還不得是個禍國殃民的狐狸精啊。”

……

蕭北辰一路拽著蘇向晚上了二樓,黑著臉開口道:“包廂都在二樓,你要找人也應該來二樓找,一樓那種庸俗的地方,以後離遠點。”

蘇向晚一臉詫異,剛想問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是來找人的,就在空氣中又聞到了那個熟悉的迷藥味。

她立馬警惕起來,順著味道尋去,最終在二樓盡頭的一間房門前停下腳步。

蘇向晚抬頭看了一眼那間房,依她的判斷,春柳應該就在這裏。

她想了想,開口道:“你在門口等我,我先進去看看。”

這蕭北辰出現得太過蹊蹺,不知是敵是友,她決定多留個心眼。

隻是剛準備推門進去,不知從哪裏冒出個小倌兒攔住了她的去路。

“唉唉唉,你們是幹什麽的?這裏可是醉翁軒頭牌吟止姑娘的閨房,不能隨便進的。”

那小倌兒一臉不悅,待看清蘇向晚那張臉時,眼神頓時清亮起來,夾著嗓子道:“呦,還是個俊俏的公子,這吟止姑娘在樓下接客呢,不在房內,公子若是想找點樂子,不如讓奴家陪公子樂嗬樂嗬如何?”

聽著那矯揉造作的嗓音,蘇向晚頓時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什麽情況?她這是唐三藏掉進盤絲洞了,怎麽男的女的都想來吸她的陽氣?”

隻是她可沒功夫同這個人妖廢話,蘇向晚不著痕跡地從素戒裏取出一枚銀針,看準那小倌兒頸後的穴道,“嗖”的一聲紮進去。

“呃——”

那小倌兒嘰歪一聲,瞪圓了眼睛摔在地上。

蘇向晚嫌棄地撇撇嘴:“聒噪!”

蕭北辰略帶驚訝地看了她一眼,問道:“你這銀針從哪裏冒出來的?”

蘇向晚淡淡道:“我是大夫,隨身帶著銀針,很奇怪嗎?”

蕭北辰沉默著沒有說話。

蘇向晚將銀針收起來,抬起手準備推門,下一秒,整個醉翁軒刷的一下陷入一片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