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我和裴社長還有重要的事情要談,關於工作上的。您還是先回房間休息吧。”

縱使略有不忍,但沉了沉還是狠心打破了這溫馨。

“喔,瑾之收拾好了,既然你們有事那我也就不打擾了。裴霖呐,這盤沒下完的棋我可留著,等你下次來咱們再繼續。”

林爸再次看了一眼那棋盤,還不忘吩咐了幾句才依依不舍的離開了。

不過等走了幾步後卻又不忘轉頭補充了一句:“你放心,我不會偷移棋盤的。”

明明是很搞笑的場景,但林瑾之不知為何在聽著卻有種想要落淚的衝動,隻能用情緒掩飾狀做不耐道:“哎呀,爸。”

林爸笑了,忙點頭道:“好好好,我這就離開。”

轉眼這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了,那原本還略有些輕鬆的氣氛更是在瞬間變得凝重了起來。

“瑾之,今晚的事我向你道歉!”出乎意料的裴霖隻字未提短信的內容。

林瑾之亦著實意外,眸子沉了沉低聲道:“這不關你的事,是我自己的原因。”

說著看了看他,繼而轉身道:“來我房間說吧”

她不確定爸媽有沒有很八卦的悄悄偷聽,畢竟有些話還是不讓他們聽到的好,百害而無一利。

“好。”裴霖沉沉點頭並跟在後麵,他望著那抹削瘦的倩影,一時間心猶如刀絞。

如何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麽就走不進她心裏,濃濃的酸楚排山倒海般湧上來。

無論之前怎樣,這次林瑾之是鐵了心與裴霖把話說清楚。畢竟繼續拖下去,到時候對所有人都沒好處。

“裴霖社長,我在海拉國的事想必您多少也都聽說過一些吧!但我今天想要告訴您的事,傳言隻是一部分,因為真實情況比那些還要糟糕百倍!”

林瑾之幾乎是暗暗緊握拳頭,著實費了好大勇氣才拚盡全力把那些刻意不去想的事實說出來,每句話都像是刀子紮在心間。

別說刻意去觸碰,就連每一次的呼吸都痛到幾近絕望。

猶如把一塊剛剛愈合傷口的疤重新殘忍的撕開,那滋味可謂是酣暢淋漓又痛徹心扉,險些使人昏厥。

終於等一切都說完了,她也疲憊的倒在了沙發上,好似全身的力氣全被抽走。

“好了,現在你知道我的過往了,還有不能生育的事實。所以也可以離開了。”

她把頭扭到了一邊,迫使自己情緒穩定。

但,裴霖卻大步衝過來將她緊緊摟在了懷裏,低聲道:“瑾之,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原來你竟然承受了那麽多的痛苦,都是我不好,沒有盡快找到你…”

他的聲音輕輕柔柔的,像是一雙最為溫柔的手輕輕撫摸著她那千瘡百孔、滿目蒼夷的心髒。

而這些話則更像是如棉柔春雨無聲而細密的滋潤著她的心,更是春風般的嗬護。

林瑾之緩緩閉上了眼睛,淚,隨之滾滾而落下。

卻忽得又一把將他推開,冷聲道:“這和你根本沒絲毫關係,回去吧。找個真正合適你的女人,到時候結婚生子幸福美滿。”

裴霖卻沉沉搖頭,用大手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沒有那個合適的人,我的心裏隻有你!在大學時第一件見到你的時候,眼裏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

林瑾之微微一怔,顯然被這些話給驚住了。

卻又聽到他再次開口:“可惜那個時候你身邊已經有李修楷了,我晚了一步。”說著無奈的閉上了眼睛,曾經的所有直到現在依舊曆曆在目。

忽得他又睜開了眼睛,凝視著她非常認真開口:“以前你怎樣我根本不在乎,關於生育問題,現在醫學這麽發達隻要咱們想辦法就一定能解決的。”

望著他那充滿希冀的眸子,林瑾之一時有些不忍打破他的美夢,隻是沉沉搖頭。

“瑾之,沒有嚐試過你為什麽覺得不行呢?”他不死心。

林瑾之這才抬起頭來凝聲道:“是世界上最頂級的醫生判得死刑,你覺得還有嚐試的必要嗎?而且,現在我很累,暫時不想考慮私人感情,所以你請回吧。”

遂起身向洗手間走去,實在是覺得周身疲憊。

裴霖呆呆的站在原地,滿是頹然。

*

一周後。

林瑾之覺得自己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了,但對於目前的工作卻越發不滿了。

也並不是設施或工作環境不佳,而實在是受夠了海藍兒。

時不時的找點工作上的差錯,但凡隻要在裴霖不在的情況下,就會冷嘲熱諷且句句不離海拉國的事。

一遍遍不厭其煩的說著她所知道那一丁點的真相,其餘的便是無盡的腦補和添油加醋了。

這讓林瑾之覺得厭惡不已,不知道自己這才剛才不久,究竟是哪裏得罪了她竟引得這般仇視。

所以在臨近休息這日即將下班的時候,去海藍兒辦公室找到了她。

“呦,還真是稀客呢。”

海藍兒抬頭在看到是林瑾之後著實詫異,不過很快臉上就又湧現出濃濃的不屑,眉眼間盡是嘲諷。

見其不語,便放下了手機繼續諷刺:“怎麽?難道我說的不對,你現在可了不得。有什麽事直接找裴社長說,關於新聞稿那也是不用經過任何人審核可直接發,這才咱們報社還真是頭一個呢。”

涼涼話語中的諷刺之意絲毫不減,甚至語氣中還有根本掩飾不住的羨慕。

林瑾之的手緊緊握成拳,雖在來之間就早就做好了被諷刺的準備。但對於這樣過分的洶湧卻還是始料不及。

眸子沉了沉低聲道:“我今天過來是有些話想要問,希望你能給我個滿意的答案。”

海藍兒微微眯眼,寒光一閃而過。

緩緩起身來到她麵前,極為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

林瑾之站得筆直,目光定定望著前方,明顯在等一個回答。

“說吧。”在打量了好一陣子後,海藍兒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過眼底的狐疑卻絲毫未減。

“我非常想知道你為什麽這麽仇視我,難道是之前有什麽過節麽?抱歉我是真的不記得,還請你告之。”

她不想繼續繞什麽彎子,開門見山的問。

這輩子還從來沒有過這樣被一個人莫名厭惡處處找茬的事,這些天百思不得其解。

海藍兒在聽完後先是幾秒鍾的沉默,而接著毫無防備的大笑了起來。

林瑾之微微蹙眉,不明白她這是何意。

終於她笑夠了,而嘴角的那抹冷笑也更深了,這才緩緩開口:“還真是有意思呢!什麽原因你自己不知道麽?別再這裏裝模作樣!”

“隨你怎麽想,但我是真的不明白!”林瑾之皺眉道。

海藍兒冷笑著圍著她的身體轉圈,一遍遍的,自上而下複又反之打量著,那目光令人毛骨悚然。

“好!那我就告訴你!”

海藍兒冷笑,繼而凝視著她開口:“很簡單,我就是討厭你這張天生狐媚子的臉,最喜歡的就是處處勾搭男人,我看著就心煩!這個理由可還滿意?”

林瑾之那原本勉強維持的平靜也終於再不能佯裝。

定定望著她怒聲問:“我明白了!你指的是裴霖,原來你…”

身體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瞬間猶如撥開雲霧見晴日,所有的一切也都明了了。

海藍兒冷哼:“沒錯,我就是喜歡他。原本是有很大希望的,卻就是因為你的出現,這一切都發生翻天覆地般轉變,我簡直恨透了你!”

如果駭人的目光能殺人,那林瑾之不知道死多少次了。

她搖頭沉聲道:“首先,我是真不知道。早在一周前我與裴社長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兩人之間再無可能。”

是的,自那天至今時,足足七整天過去了,他們甚至沒再見過一麵。

林瑾之不知道應該用怎樣態度來麵對他,所以覺得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見麵,能躲就躲。

而也恰好裴霖這幾天因公事出差,倒是讓她鬆了口氣。

海藍兒左右打量了她一陣子,繼而冷笑:“你以為這樣的謊話我會相信麽?如果真的沒關係那就離開這裏吧!”

越遠越好,最好讓裴霖一輩子都找不到。

“你,覺得這是解決問題的辦法麽?”

簡直對這個女人無語到了極致。

“這不用你管!”海藍兒瞥了她一眼冷冷道。

林瑾之沉然低聲道:“抱歉,這個做不到。”

這是自己所終身熱愛的職業,也是目前能忘卻煩惱的唯一辦法。

海藍兒忽得轉身惡狠狠的瞪著她,幾乎是咬牙道:“如果是這樣,那就別怪我不客氣了!給過機會,是你自己不知道珍惜!”

林瑾之無奈,凝視著海藍兒的眼睛非常認真地說道:“那我最後也告訴你一句,我和裴霖之間什麽事都沒有!如果你不相信的話那也沒辦法。”

說罷轉身迅速離開。

如果說之前還抱有希望能調解的話,那麽到了此刻騏驥全部落空。

剛出門就聽到裏麵傳來了“嘭瞪,嘭瞪”砸東西的聲音,林瑾之的腳步微微一頓,眸子越發凝重了幾分,而後繼續大步離開。

“瑾之…”

她才剛出門回到座位上,就聽到身後傳來了沉沉的聲音。

即便是不轉頭,也知道是誰。

心下一陣無奈,還真是怕什麽來什麽!

“裴社長有什麽事情嗎?”

臉上掛著極為得體的笑容,讓人根本看不出絲毫端倪。

裴霖的眸子一暗,心下湧上濃濃失落感。

“沒什麽事,隻是剛回來走到這順道過來看看你…”勉強掩去眼底的苦澀,並在唇邊擠出個微笑來。

幾日不見,她似乎更加清瘦了,看著就讓人心疼。

“裴社長忙這麽久也累了,還是先回去休息吧。”

林瑾之輕聲道,依舊是繼續讓自己看起來毫無異樣。其實心下又何嚐不明白呢。

“社長,您回來了呀,我剛聽小趙她們說,正打算去機場接你呢!”一道甜而溫柔的聲音打斷了兩人間談話,海藍兒走了過來。

歡悅的表情像是中了什麽頭條大獎似得,待反應不過來時,她已經利索的接過了裴霖手裏的文件包。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

顯然裴霖對於海藍兒的到來並不歡迎,甚至是略有不悅。但良好的教養還是令他壓製住感情,並盡量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