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回到內室後臉上的病氣隨即一掃而光。

南窗下擺著一隻冷冰冰的琉璃棋盤,明晃晃的日光在棋盤上流轉,黑白棋子廝殺的絢爛粲然。

皇後從棋盒中捏出一枚通透墨黑的圓子,自己與自己對弈。

“真正可怕的不是皇上包庇薑玥,而是皇上因舒妃的緣故包庇薑玥。原以為舒妃禁足庵堂之後便永無出頭之日,卻不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她連殘害子嗣的事情都做下,皇上居然對她還不死心,簡直是鬼迷心竅。”

瑤琴道:“娘娘的意思是說舒妃還有複位的可能?”

皇後無聲頷首,如果薑玥不是舒妃的妹妹,她今日焉能逃出生天。

如今非但薑玥,竟連一個奴婢也能因舒妃活命,隻因二人名字發音相像——她到底看錯了李容楚。

李容楚已對周容華生疑,她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給人留下把柄。

她暗生道:“留著郭嬤嬤和疏兒終究是禍根。”

瑤琴心領神會:“郭嬤嬤和疏兒那丫頭,奴婢很快就讓她們自行了斷。”

皇後道:“一定要做得滴水不漏,那個叫疏兒的,今日險些就要供出本宮。她既能出賣舊主,就絕非安分之人,即使關進冷宮,也難保她不鬧事。”

瑤琴的膽量比皇後還大幾分:“娘娘不必擔心,郭嬤嬤和疏兒的親人都在咱們手裏捏著,她們不敢不從。至於周容華,倘若皇上要細查,她難道不自保嗎?”

“本宮卻不是為她們煩心。”皇後到底愁意難收,“別看舒妃眼下禁足庵堂,一旦被她捉住機會重回皇宮,她照舊可以翻雲覆雨。有皇上在背後為她撐腰,她甚至可以變掉宮裏的天。”

瑤琴道:“娘娘,對敵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她既死而不僵,這一回咱們就想法子讓她死透。待她死後請法師做法,將她鎮在觀音石像下,到時她上天無門,入地無路,魂魄入不得宮門半步。”

皇後手中的黑子適才落下,卻又重新拾起,到底猶豫不決:“讓她死容易,難的是皇上過後追究。”

瑤琴道:“娘娘莫怕,且不說皇上查不到皇後,就算查到咱們還有東宮太後,東宮太後豈有不幫娘娘的道理。隻要東宮太後在宮中一日,皇上就不動不得娘娘一日。”

“他是動不得我,我也難再爭他的心。”

瑤琴歎氣:“娘娘你怎麽還犯糊塗,有舒妃娘娘在一日,後宮之中誰人也爭不到皇上的心。皇後不先下手為強,不但爭寵無望,說不定連後位都要被那狐媚子奪去,其中得失厲害,娘娘千萬想清楚。”

皇後細細地想了一番,“啪嗒”一聲,指間的黑子終還是落回方才的位置。

“你說的對,兩害相權取其輕,你放手去做吧,務必要一擊致命。”

瑤琴喜道:“娘娘英明,奴婢這就派人通知國舅爺。國舅爺刺殺舒妃,不可能用自己人,到時候皇個查個十年八年,也頂多揪出幾個山賊土匪。潛月庵本就在山間,受了山賊土匪的襲擊,與咱們什麽相關。”

皇後落下黑子之後又從棋盒裏捏起一枚瑩潤光滑的白子。

“總之你告訴哥哥,無論如何都不可留下把柄。”

(本章完)